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105軍特戰團圓滿完成海訓任務。官兵們把營區里里外外打掃的干干凈凈,整理好行李和裝備,準備返回駐地。
陸書記、秦市長、王司令員、陳政委,陵海的錢書記、沈市長和濱江預備役團夏團長、陵海武裝部楊部長等領導專程趕到陵海預備役營送行。
濱江艦今天下午5點結束開放參觀,也將于明天上午返回。
正因為如此,韓渝今天不是很忙,事實上就算再忙也要來三河給特戰團官兵送行。
全團官兵在營區列隊,再加上負責后勤保障的陵海預備役營和臨時組建的汽車連、警衛排官兵,加起來近五百人。
他們昂首挺胸,站的整整齊齊,真有股沙場秋點兵之感。
按照事先擬定的議程,由軍分區先進行表彰。
陳政委主持儀式,請陸書記以濱江軍分區第一政委的身份,給105軍姜副參謀長頒發榮譽證書。然后請王司令員和兼陵海武裝部第一政委的錢書記,給特戰團的軍政主官頒發榮譽證書。
這有點像每年的交接兵儀式,軍分區和武裝部都會給表現優異的接兵干部頒發證書。
第二個議程是表彰出色完成特戰團訓練期間保障任務的陵海武裝部、東啟武裝部和陵海預備役營、陵海公安局、東啟公安局等單位,以及楊建波、孫有義、劉德貴、梁小余、郭維濤、張無涯、梁曉軍、韓向檬等個人。
相比表彰105軍特戰團,表彰自己的部下就比較實在了。
幾個單位都是集體三等功,表現優異的個人不是三等功就是嘉獎!
第三個議程是由特戰團的團長、政委,代表全團官兵給陵海市委市政府贈送“心系國防,情駐官兵”的錦旗,對陵海市委市政府表示最衷心的感謝。
姜副參謀長則受軍黨委委托,給濱江市委市政府贈送“心系國防奏響擁軍強音,軍地攜手共筑鋼鐵長城”的錦旗。
陸書記、王市長和陵海的錢書記、沈市長收到錦旗很高興,也分別代表濱江市委市政府和陵海市委市政府,給105軍和特戰團分別贈送錦旗。
你送我,我送你。
大家回去都有錦旗掛,都不會空手而歸。
韓渝大開眼界,心想居然可以這么玩!
姜副參謀長一聲令下,全團官兵集體向左轉,以班為單位有序登車。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路漫漫,霧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分別兩樣情,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
道別的歌聲在營區上空回蕩。
朝夕相處一個月,官兵們已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劉德貴不由回想起從老山前線回到駐地后,送硝煙味尚未散盡的戰友們轉業退伍回家時的情景,唱的老淚縱橫。
楊建波、孫有義、小魚、郭維濤、馬金濤和張二小等預任官兵,緊握著李守松、戴參謀等老戰友的手淚流滿面。
女同志比男同胞更感性。
韓向檬和白莉早哭成了淚人,站在邊上一個勁兒跟排隊等車的特戰團官兵們揮手道別。
姜副參謀長跟市領導們道完別,快步走到韓渝面前:“咸魚,走了!你怎么也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
“是,我沒哭。”
“以后常聯系,我們明年說不定還要回來。”
“首長,我送送你。”
“別送了,你那么忙,我們不能再影響你工作,再說陸書記、王市長和王司令都安排好了。”
姜副參謀長拍拍韓渝的胳膊,隨即轉身再次跟陸書記等市領導敬了個禮,便在戴參謀陪同下上了軍分區的二號車。
警燈閃爍,警笛刺耳。
三輛軍車和五輛軍分區幫著從濱江長途客運公司租的大客車,在警車引導下魚貫駛出營區。
市領導們一個比一個忙,目送走特戰團官兵的車隊也相繼乘車走了。
無比熱鬧的營區,頓時變的冷冷清清。
劉德貴看著已經解散,正忙著各回各家的汽車連和警衛排官兵,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擦干眼淚,點上煙低聲問:“咸魚,他們來的時候坐飛機,怎么回去坐車啊?”
“我剛開始也以為空降兵不管去哪兒都坐飛機,后來才知道對他們來說坐飛機也不容易,上次來時是正好趕上飛行部隊轉場訓練,就算他們不來那幾架運輸機也要飛皋如軍用機場。”
韓渝今天是開分局的警車來的,一邊等回宿舍收拾行李的小姨子兩口子,一邊接著道:“現在條件好多了,雖然出行沒什么機會坐飛機,但在跳傘訓練時有飛機。我參觀過他們的榮譽室,以前缺少運輸機,只能建一座高塔,組織官兵們爬到塔上去,進行低空跳傘訓練。
高空跳傘比低空跳傘更危險,沒有飛機,只能冒著生命危險,采用省錢、省時的熱氣球升空來訓練跳傘。后來國家從蘇聯進口了6架米6直升機,上級把其中3架都給了他們,訓練條件這才有所改善。”
坐熱氣球上天,然后往下跳傘。
熱氣球想想就不靠譜,萬一在上升過程中著火怎么辦?萬一在高空中遇到大風又怎么辦?
劉德貴聽得暗暗心驚,一個勁兒抽悶煙沒再說什么。
上午,“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的口號聲還震天響。
現在,“首戰用我,用我必勝”八個大字只存在于院墻上。
楊建波也很失落,迎上來故作輕松地說:“韓局,我們只要送特戰團,你送完特戰團還要送濱江艦,送行儀式準備的怎么樣,要不要我們幫忙?”
“送行儀式是市里組織的,跟我關系不大。”
韓渝探頭看了一眼四樓,想想又好奇地問:“市領導送給105軍那面錦旗上的內容像首詩,聽著就很霸氣,到底是誰寫的?”
“翱翔藍天結長纓,劈波斬浪縛蛟龍。赤膽忠誠鑄利刃,果敢無畏空降兵!”
“嗯,就是這四句。”
“李教。”
“哪個李教?”
“丁所和章總的老同事,看著你長大的李教啊!”
李衛國退休前雖然是公安干警,說起來是個粗人,但很可能是全陵海公安局最有才氣的老同志。
他真會寫詩,每次觸景生情都能出口成章。
韓渝反應過來,想想又追問道:“李教跟葛調不一樣,他是真退休了,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都不會出來的,怎么可能會幫市領導寫錦旗,市領導很可能都不認識他。”
“張總請姜副參謀長吃飯,請李教去作陪。吳恒家請姜副參謀長吃飯,也請李教去作過陪。這首詩是李教在酒桌上想出來的,他是當作順口溜說的,那次吃飯我也去了,我聽著很霸氣就記了下來。”
“然后呢?”
“后來市里和我們陵海都要給105軍和特戰團送錦旗,而且都是我們武裝部操辦的。錦旗上到底怎么寫,政工科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我看著不夠霸氣,就建議用李教的詩,沒想到上級一看就采納了。”
李教跟老章老丁不一樣,更無法與老葛相提并論。
人家是真退休,沒“二次就業”,全靠那點退休工資。
韓渝半開玩笑地說:“市里既然用了李教的詩,哪怕是打油詩,也要給李教潤筆費。不然就是剽竊李教的創意,侵犯李教的知識產權。”
楊建波深以為然,連忙道:“還真是,我明天就向楊部長匯報。這段時間因為后勤保障產生的費用沒報銷呢,完全可以算在在保障經費里。”
聊到保障經費,韓渝好奇地問:“特戰團有沒有給伙食費?”
“給了,昨晚就給了。”
“夠嗎?”
“你說呢?”
想到當年一起抗洪時的情況,韓渝不禁笑道:“這么說又要倒貼?”
“不到三百人,只來了一個月,就算倒貼也倒貼不了多少。”楊建波笑了笑,補充道:“再說現在的陵海不是兩年前的陵海,陵海有的是錢,這錢領導們花的高興。”
同樣是雙擁工作,同樣要花錢,哪有把錢花在給王牌部隊訓練提供后勤保障上好!
韓渝意識到錢書記和沈市長是真愿意花這個錢,又好奇地問:“市里就沒點表示?”
“市里沒出經費,但市里來慰問過。”
楊建波回頭看看身后,隨即湊到韓渝耳邊:“相比特戰團,市里更重視濱江艦,畢竟那是以濱江命名的軍艦。可能在陸書記、王市長等市領導的心目中,特戰團只跟我們陵海有淵源,跟濱江沒什么關系。”
環境真能影響人。
楊建波才調到陵海武裝部幾天,就一口一個“我們陵海”。
韓渝正覺得有意思,韓向檬提著抗洪搶險回來時上級發的帆布包,跑過來問:“三兒,等急了吧。”
“沒有。”韓渝笑問道:“曉軍呢?”
“馬上下來。”
“又立功了,晚上要請客!”
“沒問題!”在花錢方面,韓向檬遠比韓市長大方,眉飛色舞地說:“愛東來好多天,我都沒見過他,更沒見過他女朋友。三兒,我們晚上去愛東上班的飯店吃飯怎么樣?”
“行啊,他們那個店今天正好試營業。”韓渝想了想,又愁眉苦臉地說:“我可能參加不了,晚上市里要設宴為濱江艦官兵送行,接風宴我們沒能參加,送行宴我不能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