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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二章 意義重大

  要去開普敦,必過好望角。

  在過好望角之前,事實上在編隊啟航前,上到指揮員、下到去年剛入伍的戰士都很緊張。

  只要對航海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好望角除了暴風和驚濤駭浪不斷以外,還常常有「殺人浪」出現,那浪像山一樣壓來,讓人望而生畏,航行到那里的船舶常常會遇難。

  自大航海時代以來在好望角發生的一起起海難告訴人們,好望角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海域。甚至對錢船長這樣的老航海而言,好望角都是好望不好過的。

  韓渝清楚的記得剛去海運局學習時,外派的老船員每每講起過好望角的經歷,他們這些沒跑過遠洋的船員總是不寒而栗。大家伙在羨慕外派船員能拿高工資的同時,也暗暗慶幸不用跑那么危險的南非航線,并且相信自己是不會去好望角的。

  沒曾想后來竟稀里糊涂被外派了,上船后的第二個航次就跑南非航線,就要來好望角。更沒想到的是,學習結束上岸好幾年了,又以交通部軍地聯絡員的身份隨海軍出訪編隊第二次來好望角!

  更更沒想到的是,一過好望角、剛進入南大西洋,竟遇上了跨越半個地球來此捕撈的中國漁船。

  韓渝跟官兵們一起感慨萬千地揮手跟漁船船員們道別,「深正」艦和「南倉」艦帶著剛闖過狂風巨浪的疲憊與豪情繼續航行,平日里風高浪急的海面風平浪靜,像個沒有脾氣的溫柔姑娘。

  由于之前航行時離陸地較遠,大家伙只知道過了好望角,卻不知道好望角在哪兒,也不知道好望角長什么樣。

  甲板上的人越來越多,啟航前帶著直升機上艦的飛行大隊長視力極佳,他第一個發現右弦天際間的那一抹淺黛色的山影,欣喜地喊道:「看!好望角!」

  「在哪兒?」

  「在那兒!」

  官兵們不約而同跑到右舷邊,朝趙大隊長手指的方向望去。

  隨著編隊不斷行駛,逶迤的山影伸向海盡頭,形成一灣半月,好望角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圓形白色的大燈塔巍峨地建立在岬角的巖石上,高聳入云,她忽閃著有規律的燈光,靜靜地迎候著第一次來此的中國海軍。

  巖石的岬角蜿蜒著直插海底,顯示出她在風浪中的頑強。

  在她北面的遠處,彤云的背景下,南非著名的桌山隱隱約約,令人遐想。官兵欣喜地在甲板上眺望,交頭接耳議論著。

  韓渝站在艦橋上,雖然聽不見官兵們在說什么,但能想象到他們一定是覺得奇怪,畢竟這里是好望角,不可能這么平靜!

  美國海軍艦艇每次過好望角都要舉行儀式歡慶。

  中國海軍這是第一次來南非,第一次過好望角,更要慶祝。

  暈了幾天船,直到現在都沒緩過來的沈政委,跟鄭參謀長商量了下,決定舉行中國海軍艦艇編隊闖過好望角的歡慶儀式。水兵們把早準備好的橫幅掛了起來。

  「南倉」艦汽笛長鳴,「深正」艦軍樂驟起。

  禮炮聲中,在前甲板、指揮平臺和信號平臺上的列隊的官兵們歡騰起來,五星紅旗和海軍軍旗在空中狂舞。

  官兵們忘情地呼喊著:「好望角,我們來了!」

  「大西洋,我們來了!」

  「南非,你好!」

  歡呼聲此起彼伏,一掃連日航行的疲憊,帶著中國海軍官兵的豪情,不斷傳向遠方。

  對中國海軍而言今天真意義重大。

  鄭參謀長遙望著海岸線感嘆道:「都說好望角是海員的墳墓,我看不過好望角的船員就不是一個真正的船員!」

  「那不過好望角的海軍呢?」沈政委笑問道。

  「我們這不是過了嗎?」鄭參謀長想了想,感慨地說:「以前沒來不是我們不想來,只是沒條件。我們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

  「咸魚,這次多虧了你和錢船長。尤其你,不但要為編隊航行獻計獻策,還要協助我們搶修故障。」

  「首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想到「深正」艦這次航行出現的那些故障,韓渝不由想起一句,感嘆道:「行駛在大海上的船沒有一艘是沒受過傷的,往往最堅固的船也是傷痕最多的那一艘。」

  鄭參謀長愣了愣,回頭笑道:「這句話說的好,咸魚,你是不是會寫詩,你這句話有詩意,有哲理啊!」

  「首長,這句話不是我想到的,我是在書里看到的,到底是哪本書我忘了。」

  「能記得也不錯,我年輕時也是文學青年,看過很多書,也摘抄過好多名句,可現在又能記得幾句?」

  從這里到開普敦的西蒙斯敦軍港還有兩天航程。

  中國海軍首次闖過好望角,訪問南非,要以最好的軍容和精神面貌進港,官兵們慶祝完闖過好望角再次忙碌起來。

  敲銹補漆,擦拭艦面上的武器裝備。

  整理內務,打掃衛生。

  為進港之后的對外開放做準備,清點各類物資,統計進港之后要進行哪些補給…

  大家伙忙得焦頭爛額,韓渝卻在鄭參謀長的提議下,繼續給「深正」艦的軍官們上課,不過講的不再是航海相關國際公約和航行規則,也不再是輪機維護保養,而是氣象。

  氣象是船長乃至艦長的「必修課」!

  「對一個船長而言,不管即將航行去哪兒,都要重視乃至做好對該海域氣象形勢的分析研究和掌握。」

  韓渝也覺得有必要講講,指著一幅氣壓圖,侃侃而談:「以我們這次航行為例,編隊從坦桑尼亞啟航時,大西洋的氣旋正越過南非南部,當時的好望角正處于大風浪肆虐中。

  自然的威力非人類所能抗衡,對于海上的大風浪,能避則避,沒必要陷入進去在驚恐中垂死掙扎。如果這是商船,并且我是船長,我會計算著距離,減速慢行,避開風浪的威脅,逐步地接近好望角。」

  「韓大,氣旋怎么研究?」一個中尉舉手問。

  韓渝再次指向氣壓圖,耐心地解釋道:「這就比較抽象了,我們不妨把視野從大西洋、從非洲南部展開,先弄清氣旋的生成和發展,搞清楚好望角的大風浪的形成及其規律。

  從這張圖上我們可以發現,地處非洲南端的好望角,與澳洲的塔斯馬尼亞海一樣,如同西風帶的走廊。南側的洋面浩瀚廣闊,無遮無蓋,狂風惡浪無法無天。

  無論冬季還是夏季,西風帶和南半球的副高直接影響著好望角;夏季,如有副高控制,好望角天氣會轉好;冬季,大西洋的副高位置北移,好望角成為西風帶。

  而繞極氣旋的生成,其中心夾著冷鋒向北,橫越好望角,使這一海域掀起滔天大風浪,且持續時間較長;當氣旋偏南,或副高越過非洲向東時,這時好望角會出現海區平穩的短暫期,風浪會遽然平覆,這就是穿過好望角的最佳時機…」

  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

  尤其航海,必須敬天畏地。

  首先要找自然規律,一旦找到了就要循規蹈矩,就得遵循客觀的規律。

  韓渝一口氣講了近兩個小時,邊講邊教眾人怎么看氣象圖,怎么結合高空圖看高低壓分布和發展的趨勢。什么是氣團、云團,怎么把這些氣象資料結合起來分析再分析。

見眾人嚴嚴實實,韓渝干脆來了個「現場連線」,請在「南倉」艦上的錢船長通過對講機「現身說  法」。

  錢船長搞清楚來龍去脈,不禁笑道:「我在跑船時最關心的就是氣象,每天都要研究分析氣象資料。在要在船上,我都會再三叮囑報務主任加收氣象報告。

  所有的氣象消息我不嫌多,加收再加收,多多益善!可以說研究分析氣象是船長每天的必修課,必須時刻關注航線上空的高低氣壓變化,需要對其活動的情況隨時掌握清楚!」

  「謝謝錢船長。」

  韓渝結束通話,放下對講機笑道:「大家都聽到了,我們以前可能只知道船長工資待遇高,但很難想象船長的壓力和責任有多大。我最有感觸,我剛開始上船時見船長總是呆在房間里,除了值班不怎么去駕駛臺。

  后來才知道,船長不是在船長室里睡大覺,他有很多工作要做,研究分析氣象只是一部分。而就這么一部分,一張又一張氣象圖,會在孤燈下陪伴他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

  今天來聽課的都是年輕軍官。

  看著他們若有所思的樣子,韓渝接著道:「各位,你們都是海軍的精英,將來都是要做艇長乃至艦長的。到時候你們既要對造價高昂的艦艇負責,也要對艦艇上的全體官兵負責,所以比我們這些商船的船員更應該加強學習。

  就像錢船長剛才說的,氣象是我們這些航海人的必修課。不但要認真學,也要結合實際進行分析分析再分析,只有這樣到時候才能不斷適時的調整艦艇的航向和航速,作出最正確的決斷和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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