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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徐三野的大局觀

,濱江警事  徐三野接到咸魚的電話,對港監局的態度心里有了底。

  窮不丟人,但做人要光明磊落。

  吃完飯,把眾人請進接待室,親自動手幫金衛國泡了一杯全是茶葉末的濃茶,讓金衛國醒醒酒。

  朱大姐知道他有話說,習慣性地從包里掏出筆記本。

  見所長要給市局的支隊長、港監局的辦公室副主任和港監局的執法大隊長開會,甚至要給人家布置任務,作為沿江派出所的指導員和副所長,李衛國和老章真有幾分自豪。

  “金大,朱主任,咸魚剛才打電話跟我說了,首先,感謝你們對我們公安工作的支持。”

  “談不上謝,大家都是為了工作。”

  金衛國剛才出去上了個廁所,吹了下徹骨的寒風,現在又喝了幾口濃茶,清醒了很多。

  朱春苗笑瞇瞇的點頭,對金衛國的話表示贊同。

  徐三野暗暗感慨這個女同志不簡單,她在港監局的地位和行政級別都比金衛國高,現在更是能代表局領導拍板,但為了幫金衛國樹立起大隊長的威信,姿態放的很低,搞不清楚的真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工作人員。

  水電費、電話費和駕駛員的工資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聽所長的口氣,應該是有著落了,李衛國很高興,微笑著給余秀才和金衛國發煙。

  老章不知道這些情況,一頭霧水。

  “我是今年,不,應該是去年七月份,調到白龍港來做這個沿江派出所長的,之前一直在岸上工作,對水上交通安全管理不是很了解。但通過這幾個月的工作,我認為想維護好水上交通安全,首先要搞好水上治安。”

  徐三野環視著眾人,接著道:“船上的工作生活環境特殊,很多船員就是在船上出生的,在老家沒房也沒地。

  我見過許多‘夫妻船’,男人開船、女人做飯,一年在岸上的時間加起來可能不到十天,沒有白天黑夜,錨泊了也要在船上守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在江上漂,長年不跟岸上的親戚朋友接觸,群體封閉容易與社會脫節,跟親朋好友的感情都慢慢疏遠了,內心很孤獨。

  江上和內河的一些水域又有不少水匪船霸,他們賺點錢非常不容易。公安機關如果保護不了他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人家就要自己保護自己。

  長此以往,水上的民風會越來越彪悍。船上的人,尤其船上的年輕人,會比現在更好勇斗狠。這些既是治安隱患,對水上交通安全管理也是一個嚴峻的挑戰。”

  來之前局領導交代了又交代,對眼前這個派出所長要尊重。

  朱春苗很直接地以為他是個大老粗,沒想到他“能文能武”,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并且說得很有道理。

  作為一個老航管,金衛國對徐三野的這番話深有感觸,心想船上的人是真難管。

  余秀才以為徐三野是想給港監局的兩位來個下馬威,尋思等會兒他要是說得太過分,一定要幫著打打圓場。

  “金大,朱主任,針對江上的復雜情況,我個人有幾個設想。”

  “徐所,你說,我們聽著呢。”

  “一是要加強治安管理,不怕二位笑話,你們來之前我們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們來了之后我心里有底了。只要在經費上有保障,我們就能搞好江上的治安,進而協助你們搞好水上交通安全管理。”

  提到經費,金衛國不敢開口,下意識看向朱春苗。

  朱春苗連忙笑道:“徐所,需要我們怎么保障,盡管開口。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只要我們港監局能做到的,肯定會保障到位。”

  “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徐三野點上香煙,開門見山地說:“除了水電費、電話費和一個駕駛員的工資之外,能不能再幫我們解決三個合同制民警的工資。”

  沿江派出所確實缺人,不然也不會讓兩條魚全副武裝上陣。

  朱春苗覺得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問道:“合同制民警多少錢一個月?”

  “如果我們局里招聘,工資待遇很低,一個月只有六七十塊錢,根本留不住人。水上警務跟岸上的警務又不太一樣,在水上維護治安不但很辛苦很危險,并且需要一專多能。”

  徐三野一連抽了幾口煙,接著道:“所以我們要么不招聘,招聘就要與正式干警同工同酬。見習期一年,見習工資每個月五十三塊五,見習期滿之后一百左右。”

  一年增加三四千塊錢投入,對港監局而言不是問題。

  相比經費,朱春苗更關心人招過來能不能發揮作用,好奇地問:“徐所,合同制民警跟正式民警有什么區別?”

  徐三野解釋道:“八四年嚴打的時候,許多地方警力嚴重不足。一些經濟發達的地區,自行招錄了一批人民警察。跟正式編制的民警一樣有警號、有警察證和工作證、有執法權。

  但由于沒經過組織、人事部門辦理錄用手續,不列入國家公安行政編制,不具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身份,他們的警察身份只在省內承認,出了省人家不承認。”

  對這些余秀才最了解,補充道:“合同制警察是江對岸的熟州市先搞的,八四年他們在全國率先招錄合同制民警,一下子招錄了兩百多個。

  分配在二十幾個鄉鎮派出所,彌補了基層警力的不足,得到了上級的充分肯定,并在全國范圍內予以推廣。”

  只要有警號、有執法權就行。

  濱江港監局管轄的水域都在江南省內,又不要跨省執法。

  朱春苗覺得招錄三個合同制民警也不錯,笑問道:“徐所,既然是合同制民警,那這個合同是跟你們所里簽,還是跟你們局里簽?”

  “以前各派出所就可以招聘,現在其實一樣可以,只要符合招錄條件,并且能解決人家的工資,去局里報備一下就行。但這三個合同制民警既不是我們所里招錄,也不是我們縣局招錄,而是余局招錄。”

  “我招錄?”

  余秀才以為聽錯,一臉驚愕。

  徐三野微笑著點點頭:“確切地說是水上公安分局招錄,余局,我覺得只要能解決經費,這個工作不難做,市局領導應該能同意。”

  “徐所,別開玩笑了,我們在市局就一間辦公室。”

  “我不是在開玩笑。”

  徐三野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笑道:“有港監局大力支持,想在江邊找個辦公場地還不容易。至于執法船艇,你們馬上就有一條玻璃鋼快艇,完全可以先成立一個直屬大隊。”

  李衛國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余局,加上我們陵海大隊,到時候你就有兩個水上治安警察大隊!”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

  余秀才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可經費是港監局贊助給你們所里的。”

  “經費是贊助給維護水上治安管理部門的。”徐三野回頭看向朱春苗,笑問道:“朱主任,你說是不是?”

  在濱江那邊成立一個水上治安警察大隊,民警工資是港監局出的,辦公地點完全可以設在局里的囤船上,那跟港監局的水上治安警察大隊有什么兩樣。

  更重要的是,余秀才這個局長非常好打交道。

  朱春苗沒想到有這么大收獲,欣喜地說:“徐所說得對,只要能加強水上治安管理,這經費贊助給誰都一樣。”

  余秀才不知道徐三野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敢蹬鼻子上臉,小心翼翼地說:“徐所,你們這邊一樣缺人。”

  “我們這邊雖然缺人,但不能再增加人。”

  “為什么。”

  “岸上的治安管理壓力一樣大,兄弟所隊比我們更缺人,我們要是再招錄,人家會怎么看,局里的工作又怎么做?”

  徐三野深吸口氣,繼續道:“再就是我們要么不招錄,只要招錄了就要留住人。我這兒給合同制民警發正式干警的工資,兄弟派出所的合同制民警肯定有想法,這個隊伍讓局里怎么帶?

  你招錄就不存在這些問題,招錄的人到時候就是市局的合同制民警,并且要在冬天凍得要死、夏天熱得要命的江上工作,市局的合同制民警本就不多,他們應該不會眼紅。”

  我自己找錢招兵買馬,充實水上治安支隊乃至水上公安分局的力量,局領導肯定會支持…

  真要是搞起來,那就是直屬大隊。

  余秀才越想越激動,但還是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我回去做做工作,局領導應該會同意,可我不太會帶兵,也沒那么多精力管理。”

  “人員我可以幫你去招,保證招的都是精兵強將。招錄過來之后我負責幫你訓練,等形成戰斗力再讓他們去濱江。陳子坤那個小伙子不錯,你完全可以把他當作大隊長培養。”

  徐三野回頭看看金大、李衛國等人,很認真很誠懇地說:“同志們,想搞好江上的治安,光靠我陵海一家不行。想協助港監維護水上交通安全,光靠我陵海一家同樣不夠。”

  余秀才意識到他是下定決心要打擊江上的水匪船霸,再想到身為水上治安支隊長更應該有大局觀,不再猶豫,毅然道:

  “市局那邊的工作我回去做,但只招錄三個合同制民警不夠,等吳經理贊助的快艇到位了,直屬大隊一樣需要駕駛員。”

  “朱主任,你怎么看?”

  “沒問題。”

  “濱江那邊的辦公辦案場所呢,如果你們解決不了,我去跟濱江港公安局溝通協調。”

  “用不著找濱江港公安局,我們肯定能解決!”

  “好,第一件事就這么定了。”

  徐三野拍拍桌子,隨即話鋒一轉:“第二件事,確切地是一個建議,我們公安也好,你們港監也罷,在今后的執法過程中,要盡可能將心比心。

  船上的人賺點錢非常不容易,我們既要執法也要考慮到干群關系,我建議能批評教育的還是要以批評教育為主。”

  金大知道這是說給自己聽的,連忙抬起頭:“好的,我們今后會注意。”

  “再就是我們兩家,現在應該是三家,要一起工作生活,每天朝夕相處,抬頭不見低頭見,很難說會不會發生矛盾。

  我建議加強制度建設,比如我們幾個負責人每周坐下來碰碰頭、通通氣,又比如每天早上開個晨會,研究部署接下來一天的工作。”

  徐三野笑了笑,再次看向余秀才:“余局,這方面你是行家,你看怎么樣?”

  余秀才不假思索地說:“確實非常有必要,值班制度啊,聯合執法的規范程序啊,包括衛生包干區怎么劃分,這些都需要考慮。我們甚至可以成立一個臨時黨支部,每個月過過組織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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