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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分擔風險

  按照濱江習俗,家里生了小子要給親朋好友送紅蛋。

  現在推行計劃生育,生男生女都一樣。

  如果生了女孩你不送紅蛋,人家會很直接地認為你因為沒能生個小子不高興,所以不但要送紅蛋,也要擺洗三酒。

  韓渝陪了一會兒從產房轉到病房的學姐,就驅車跟老丈人一起回家拿早準備好的紅雞蛋,先趕到分局送,再去港監局和水上分局,然后馬不停蹄趕到了市局。

  市局這邊只有刑偵支隊韋支這一個長輩。

  得知韓渝喜得千金韋支很高興,收下紅蛋感嘆道:“如果你師父能看到這一天就好了,你有沒有給你師娘打電話報喜?”

  “打了,師娘很高興,問我什么時候擺洗三酒。”

  “她要回來?”

  “太遠了,我不想讓她總跑來跑去,騙她說不擺洗三酒。”

  “是太遠,光坐火車就要一天一夜,到了江城還要轉車,一切順利要兩天一夜才能到家。”

  韋支點點頭,又問道:“有沒有給魚局張局打電話?”

  韓渝連忙笑道:“也打了,魚局和張局都很高興。”

  “他們不算遠,過幾天擺洗三酒,他們回不回來?”

  “張局要去漢武匯報工作,不過他愛人會回來。魚局離老家雖然不遠,但從槐陰回來交通不方便,我沒跟他說擺洗三酒的事,結果他說過兩天要回老家看看老人。”

  “回來過元旦?”韋支笑問道。

  韓渝下意識看看身后,見辦公室門是關著的,笑道:“韋支,魚局要高升了。可能擔心走馬上任之后工作忙回不了家,所以趕在上任前回來看看。”

  “回省廳?”

  “不是。”

  韋支好奇地問:“那去哪兒?”

  這件事只能跟信得過的長輩說,塵埃落定之前不能跟外人說。

  韓渝又忍不住回頭看看身后,激動地道:“省里要把槐陰一分為二,劃出幾個縣成立一個新的地級市。省廳打算把魚局調過去,當新的地級市公安局的一把手!”

  “宿千市?”

  “韋支,你知道啊。”

  “早就聽人家說過,沒想到是真的。”

  想到只要做上地級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用不了多久就會提副廳,韋支不禁笑道:“魚局高升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會寫文章,有基層工作經驗,在省廳做過好幾年副總隊長,又年輕,而且在槐陰做了好幾年正處級副局長,熟悉情況,不提拔他提拔誰!”

  魚局高升,韓渝打心眼里高興,但還是忍不住說:“魚局不算年輕,他今年五十了。”

  “在他那層面他很年輕,就是在縣一級公安局,五十歲擔任一把手也是比較年輕的。”

  韋支點上支煙,又調侃道:“當然不能跟你比,你二十三歲就做上了副支隊長,他二十三歲大學都沒畢業。我更沒法兒跟你比,我二十三歲的時候只是個偵查員。”

  “韋支,我是行業公安,跟企業內保差不多,我這個副支隊長有名無實,手下只有兩個民警。如果橫向比對,只相當于地方公安的治安中隊長,連派出所長都不如。”

  “就算在行業公安,提副科一樣不容易。”

  “但也不是很難,柳貴祥你很熟,他就比我大五歲,今年二十八,不一樣提副支隊長了么,而且是刑偵支隊長的副支隊長!”

  長航分局刑偵科人很少,包括科長在內以前只有三個偵查員。

  現在改設支隊,要考慮到既然是刑偵支隊不能沒有懂刑偵的支隊領導,柳貴祥那小子就這么很幸運地成了副支隊長。

  再加上眼前這位更年輕的,真正體現了干部年輕化。

  好多市局民警不但很羨慕而且很妒忌,以至于一提到長航分局就是“假公安”,或者是企業內保。

  韋支很清楚徐三野生前是怎么幫韓渝規劃的,意味深長地說:“現在可能有那么點有名無實,等將來有機會調回來就是名副其實的副支隊長。”

  “我是水上消防支隊的副支隊長,市局的消防支隊是公安現役,我又不是當兵的,別說我沒想過調回來,就算想調我也沒地方調。”

  “只要想調,總會有辦法安排的。”

  “韋支,你真會開玩笑,像我這樣的,能當治安支隊或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嗎?”

  地方公安跟行業公安不一樣,人多位置少,講究的是論資排輩。

  像韓渝這么年輕的干警,真要是調回來肯定當不上副支隊長,最多擔任大隊長,并且只能擔任水上治安支隊的大隊長,其它支隊想都不用想。

  韋支正不知道怎么往下說,韓渝突然想起件事:“韋支,我有一條組織偷渡的線索,你們感不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

  “你們支隊有沒有管轄權?”

  “在岸上我們有管轄權,但想辦成鐵案最好抓現行。偷渡人員如果上了飛機或者坐船出了海,我們就要跟邊檢邊防聯合偵辦。”

  “那你們有沒有經費?”

  “咸魚,你是不是懷疑我們支隊的能力?”

  “沒有,主要是我掌握的這條線索比較特殊。”

  韓渝不敢再跟濱江公安刑偵系統的扛把子故弄玄虛,連忙把掌握的情況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下。

  韋支愣了愣,苦笑著問:“唯一能聯系上的人在日本?”

  “嗯。”

  “真正的線索只有一個銀行卡號?”

  “差不多。”

  “國內的同伙在哪兒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么方式組織偷渡的也不知道,甚至連我們有沒有管轄權都不知道,這沒法兒查。”

  “韋支,這么說你們也不感興趣?”

  “主要是風險太大,市局經費有多緊張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十萬塊錢,我就算打申請局領導也不會批。”

  “可以先查查銀行賬戶。”

  “咸魚,這事沒你說的那么簡單,查詢銀行轉賬匯款記錄要有手續。我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憑現在掌握的線索根本立不了案,上級會給我們出具查詢手續嗎?”

  韋支磕磕煙灰,接著道:“而且都不知道那個賬戶是在哪個銀行開立的,如果是外地的銀行更麻煩,畢竟涉及到車旅費。再就是從你剛才說的情況上看,躲在國外的那個蛇頭很狡猾,我估計他根本不擔心我們從銀行這條線查。”

  韓渝下意識問:“不擔心?”

  “不信你過幾天再打個國際長途,看看他會給你個什么賬號,是不是跟之前給你分局刑偵支隊的不一樣。”

  “他有很多賬戶?”

  “經濟犯罪的家伙我見多了,尤其這種涉及境外的,銀行賬戶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收款工具。你這邊剛打款,照他說的打個電話,他立馬聯系國內的同伙找個聯網的銀行把錢取走,前后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取到錢之后這個賬戶就不會再用了,而且賬戶很可能都不是用他自己名字開設的。”

  生怕小伙子不相信,韋支補充道:“大銀行全國聯網,大銀行為了跟國際接軌也為了方便儲戶,現在到處安裝自動取款機。方便是方便了,但對我們而言卻不是什么好事,想追蹤贓款流向很難。”

  韓渝點點頭:“我們可以監視十家八家銀行,但不可能監視全國的銀行。”

  “所以說風險太大,誰敢拿十萬塊錢冒險。”

  “看來只有上報。”

  “上報吧,不過我估計上報也沒什么用。”

  “怎么沒用?”

  “就算一級一級上報到公安部,但公安部又不是外交部,難不成還能跟日本警方聯合偵辦?”

  韋支反問了一句,繼續分析道:“那個家伙躲在日本,并且組織國內人員源源不斷往日本偷渡,他肯定害怕被日本警方打擊。你掌握的電話號碼十有八九不是用他自己名字辦的,反正日本警方想抓到他一樣不容易。”

  只有出過國的人才知道這些年有多少人往發達國家偷渡,也只有出過國的人才知道偷渡有多么危險。

  有遇到海難葬身魚腹的,有擠在集裝箱里被活活悶死的。

  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會死好多人,看西方國家的那些關于偷渡的新聞報道就知道有多觸目驚心。

  就算運氣好能夠安全抵達目的地,一旦被人家抓到,國際影響也很惡劣。

  韓渝很清楚那些偷渡的人不是叛國,只是懷揣著“淘金夢”想去外國賺錢,并且賺到的錢大多會匯回國內,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創匯。

  可出國打工的渠道有很多,真沒必要冒這個險。

  更可怕的是有一些害群之馬在國外搞黑幫,把偷渡過去的人控制住,強迫那些做淘金夢的人給他們做牛做馬。

  不知道沒辦法,知道了不能不管。

  離開市局驅車趕回白龍港送紅蛋的路上,韓渝暗暗下定決心,就算十萬塊錢打水漂,哪怕給兄弟省市同行做嫁衣,也要順藤摸瓜查查怎么回事!

  至于這十萬塊錢從哪兒來,完全可以多找幾家合作,在分攤成本的同時也分擔風險。

  真要是能查實肯定有繳獲罰沒,這就相當于風險投資,至少老家公安局的周局肯定有這個魄力。

  想到這些,韓渝立馬掏出手機,撥打起周局的電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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