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上躉船,陪同沉局在白龍港等候的張蘭用對講機匯報,鐘局在余局陪同下到了。
對陵海公安局而言鐘局是真正的上級,楊局急忙向馮局、陳書記、唐關長等領導致歉,跟丁政委一起上岸迎接。
鐘局不只是濱江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也是濱江市人民政府黨組成員,相當于半個市領導。
濱江港監局是交通部長江港監局的十個分局之一,管轄水上運輸最繁忙的長江尾。
只是設在濱江,跟濱江市委市政府沒隸屬關系,但跟地方政府要搞好關系。
馮局提議一起等鐘局。
陳書記作為陵海的一把手,一樣認為要等等。
濱江港公安局在業務上本來就要接受濱江市公安局指導,陳局認為非常有必要。
唐關長自然不會有意見,就這么站在一層走道里一邊看墻上的板報,一邊等濱江市公安系統的“掌門人”。
“一個單位管理的好不好,各項規章制度有沒有落實到位,看板報就能看出來。徐所,你們這板報搞得不錯啊。”
“唐關長,我們沿江派出所是個新單位,新單位就要有新氣象。所以我們不但要加強軍事訓練、業務學習,在思想政治工作、規章制度落實和宣傳方面也要到位。”
“這粉筆字寫得真漂亮,這文章寫得真好,你們所里人才濟濟啊,既有業務能手,也有筆桿子。”
市局的“第一筆桿子”寫得字能不漂亮,寫得文章能不好嗎?
走道里站不下只能站在羈押室門口的李衛國,聽到海關和濱江港公安局的領導夸板報出得好,禁不住笑了。
徐三野自然不會告訴他們板報是余秀才出的,得意地說:“人才是靠培養的,陳書記,陳書記…”
你終于想起我了?
縣委陳書記愣了愣,回頭問:“三野,什么事。”
“陳書記,鐘局這是沒到的,鐘局到了我也會這么說。”
“你想說什么。”
“人才是要培養的,我沿江派出所不但要打擊水上違法犯罪,給港監、海關等兄弟執法部門做堅強的后盾,確保水上運輸安全,也要成為我們陵海乃至整個濱江公安系統水上治安管理部門的培訓基地。”
“兄弟執法部門”,你一個派出所居然跟港監局、海關稱兄道弟。
陳書記不知道說他什么好,再想到他總算想起自己,還能跟自己說幾句話,已經算很給面子了,嘿嘿笑道:“這個想法不錯,等鐘局到了,好好向鐘局匯報。”
“陳書記,我不但要向鐘局匯報,也要向你匯報。”
“你剛才不是說了么,我覺得這個想法確實不錯。”
“剛才說的是想法,我要匯報的是工作。”
“什么工作。”
陳書記沒想到他會跟自己匯報工作,連李衛國和剛起床的章明東都覺得奇怪。
因為那個剛被判刑的前新海鄉副鄉長,在做副鄉長前是縣委辦的秘書。
陳書記當時考慮到影響太惡劣曾幫著打過招呼,結果徐三野炸毛了,把那個副鄉長吊起來打…
事實上那個副鄉長算不上陳書記的人,甚至都沒為陳書記服務過,不然也不會只是個副鄉長。
想到那個副鄉長的下場,見徐三野居然一反常態地要跟陳書記匯報工作,并且當著港監局、海關和濱江港公安局領導的面匯報,縣交通局的葛局長嚇得魂飛魄散。
徐三野知道老葛這會兒心里肯定在打鼓,故意回頭看了看。
葛局長心里拔涼拔涼的,連忙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陳書記,夜里我們聯合市局水上治安支隊和我們縣局刑偵大隊,抓了二十幾個在全縣十幾個碼頭,通過暴力手段壟斷貨物裝卸的流氓。
他們專門針對外地船只,許多外地的航運企業和從事水上運輸的個體戶深受其害,給我們陵海的經濟發展和我們陵海的對外形象,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剛才在岸上,你們丁政委跟我匯報過。打擊的好,對于這些危害我陵海經濟建設的犯罪分子,一定要從嚴從重查處。”
“我們肯定會嚴厲打擊,但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那些受害者分布在全國七八個省市,取證工作的壓力非常大。想把桉子辦成鐵桉,又不能沒證據。”
“那怎么辦。”
“我們已經請馮局幫忙聯系那些受害者了,接下來不是要兵分幾路,而是要兵分十幾路,去找那些受害者調查取證。
那么多干警出差,要去那么多甚至那么遠的地方,楊局就給我們批了五千塊錢,真不夠啊。”
原來是跟陳書記要錢的…
葛局長稍稍松下口氣,如釋重負。
據說港監局贊助的一套水深探測設備就價值二十幾萬,濱江港公安局不但贊助了電臺、雷達,還“借”了一輛吉普車給他們。
海關送的東西也不少,唐關長等會兒估計還要出血。
陳書記意識到自己也成了他的“敲詐勒索”對象,當著馮局、唐關長和陳局的面又不能沒點表示,況且他要錢是辦桉的,是為了陵海的經濟建設保駕護航。
“辦桉經費不夠是吧。”
“陳書記,如果縣委縣政府能給我們批兩三萬專桉經費,我保證把這個桉子辦成鐵桉。”
“應該沒問題,回頭請你們局里打個報告,我幫你們跟魯縣長說。”
“謝謝陳書記。”
“不用謝,你也是為了工作。”
雖然出了點血,但陳書記很高興,心想著要錢我給你錢了,以后別再給我擺出一副臭臉,更別再當著別人面說什么“送走了幾任縣領導”。
這時候,鐘局在楊局、丁政委和余秀才的陪同下到了,眾人連忙迎上去握手寒暄。
沿江派出所的成績就是陵海公安局的成績。
陵海公安局的成績一樣是市局的成績。何況夜里的抓捕行動,市局水上治安支隊也參與了。
在所有領導中,鐘局最高興,一見著徐三野就笑道:“徐三野同志,來的路上我只知道你們夜里有大行動。剛才聽你們楊局匯報,才知道剛剛過去的這一夜,你們是內河、江上兩邊開花,這邊抓了二十幾個犯罪分子,那邊救了二十幾個船員,干得漂亮!”
朱大姐不失時機湊到馮局耳邊低語了幾句。
馮局點點頭,轉身笑道:“鐘局,我們剛接到田津市交通局和楊州市第三航運公司的電話。人家得知沿江派出所和我們港監,冒著生命危險救援了他們的人員乃至船只,對我們表示感謝,要安排專人過來給我們送錦旗。”
“冒著生命危險?”
“夜里大倉水域的氣候很惡劣,江面風力達到五級,風高浪急,并且下大霧,能見度不到二十米,站在船尾都看不到船頭。我們的監督艇都出不了港,不然也不會征調徐所的執法救援船。”
“馮局,這么說主要工作是我們公安做的!”
“我們的執法人員也在執法救援船上,我們交管中心和大倉港監站的同志一夜都沒睡。尤其大倉港監站的同志,這會兒還在江上組織救援呢。”
“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們的干警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就要表彰。如果不表彰,怎么鼓舞士氣?三野同志,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鐘局,馮局不但表揚過我們,還給我們贊助經費和先進的裝備。”
“馮局,你這墻角挖的可以啊,繞過我們市局,來找我們基層的同志,是不是覺得縣官不如現管?”
“鐘局,你這是說什么話,再說你也不是縣官,縣太爺在這兒呢。”
領導們插科打諢,談笑風生,氣氛非常之融洽。
葛局長心里踏實多了,覺得徐三野應該不會在這個場合發神經。
躉船上太小,一層只有兩個值班室兼辦公室可以參觀,羈押室和審訊室實在沒什么好看的。
換作平時,可以去集體宿舍看看內務搞得怎么樣。
可今天不是平時,余秀才的水上治安支隊一大隊一中隊的四個干警,夜里參加了抓捕行動,直到凌晨才休息,小伙子們正在睡覺,不能把人家吵醒。
二層只有指揮調度室和會議室可以參觀,宿舍不只是沒看頭,而且門鎖著不讓你進。
葛局長、丁政委、李衛國、張均彥等人只能站在走廊上。
吳老板和他的合伙人上都上不來,只能在一層走道里等。
徐三野跟導游似的,介紹沿江派出所的先進裝備和成立以來所取得的成績。
余秀才匯報水上公安分局(水上支隊)的工作。
朱大姐代表港巡三大隊匯報與沿江派出所“合署辦公”以來的工作和所取得的成績。
看到指揮臺上有兩個牌子,一個牌子上寫著“公安”,一個牌子上寫著“港監”,馮局很高興很滿意。
濱江港公安局的陳局更是開玩笑地說:“鐘局,陳書記,可惜躉船太小了,如果再大點,就可以跟對岸的那些地市一樣‘招商引資’,讓漁政等水上執法部門入駐,跟港巡三大隊一樣與沿江派出所合署辦公、聯合辦桉。”
“這個思路是不錯,但漁政的工作重心不在江上,人家的工作重心在海上。”
《從斗羅開始的浪人》
“漁政的工作重心在海上,但我們海關的工作重心在江上。”
唐關長回頭笑道:“徐所,能不能幫我們也做個牌子、安排個位置,如果將來需要在附近水域打擊走私,我們的執法人員就可以過來借用你們的電臺靠前指揮。”
徐三野大手一揮:“沒問題,位置是現成的,牌子下午就安排人去做。”
鐘局樂了,拉著陳書記指指角落里的大空調和大彩電,哈哈笑道:“陳書記,你看看,出了錢跟沒出錢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陳書記很受啟發,回頭看著空調彩電,再看看指揮臺上的兩塊牌子,半開玩笑地問:“三野,縣里如果跟唐關長一樣要個位置、做塊牌子,要出多少錢。”
“陳書記,這要看做什么牌子。”
“沿江防汛防臺指揮部。”
陵海幾乎每年都會受臺風影響,并且江對岸還有一塊飛地。
沿江派出所躉船所在的位置很重要,如果能在這兒設立指揮部就能靠前指揮。
就在眾人以為徐三野會獅子大開口的時候,徐三野竟不假思索地說:“這個牌子不要錢,如果再發大水、再刮臺風,我們不但歡迎縣領導來坐鎮指揮,而且要全身心投入進搶險救災。”
這個態表得好!
鐘局非常滿意,回頭笑問道:“陳書記,我們公安隊伍怎么樣,在關鍵時刻能經受住考驗吧。”
“好,太好了。”
“各位領導,外面風大,好多同志都快凍壞了,要不先下去掛牌?”
“行,先掛牌。”
沿江派出所的躉船主要是面對長江的,照理說牌子應該掛在南邊。
但在南邊掛風太大,并且不好拍照,朱大姐把掛牌儀式安排在朝岸上的這一邊,反正牌子都是各做了兩塊。
不掛不知道,一掛嚇一跳。
躉船上的執法人員沒幾個,要掛的牌子卻不少。
陵海縣公安局沿江派出所。
陵海縣公安局水上治安警察大隊。
濱江市公安局水上分局陵海水上派出所。
濱江市公安局水上治安警察支隊陵海水上治安警察大隊。
濱江長江港航監督局陵海港監站。
濱江長江港航監督局第三執法大隊。
濱江長江港航監督局白龍港船舶簽證站。
過道左側掛了四塊,過道右側掛了三塊,一塊挨著一塊,整整掛了七塊!
掛上牌子,宣讀任命。
鐘局代表市局宣布徐三野、李衛國、章明東為濱江市公安局水上治安警察支隊陵海水上治安警察大隊的大隊長、教導員和副大隊長。
楊局代表陵海縣公安局宣布徐三野、李衛國、章明東為陵海公安局沿江派出所的所長、教導員、副所長,兼陵海公安局水上警察大隊的大隊長、教導員和副大隊長。
換湯不換藥,人還是那幾個人,要做的還是那些工作,只是叫起來好聽點。
徐三野不是很激動,而是看著余秀才請鐘局幫著掛上的牌子,問道:“余局,水上分局陵海派出所怎么回事,這塊牌子是從哪兒來的。”
余秀才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徐所,各位領導,我們是分局,不能只設大隊不設派出所。”
“既然是派出所,那肯定要有轄區,你的轄區在哪兒?”
“江上啊,江上就是轄區。”
“跟我的轄區不就重疊了嗎?”
“徐所,只是一塊牌子,我向省廳領導匯報了我們濱江水上治安隊伍的建設情況,分管水上治安的廳領導說有機會來看看。如果廳領導看了高興,我們不就可以爭取點經費和裝備么。”
鐘局對余秀才本就心存愧疚,連忙道:“三野同志,向前也不容易,他這么做一樣是為了工作,就當給我個面子。”
掛都掛上了,總不能摘下來扔江里去。
楊局和丁政委一樣不爽,可事已至此只能讓余秀才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干脆提議道:“鐘局,各位領導,吳經理都已經等半天了,我們進行下一個節目吧。”
“對對對,吳經理,感謝你們對我們公安工作的支持…”
捐贈儀式正式開始。
鐘局、余秀才跟吳經理和他的合伙人站在捐贈給水上分局的快艇前合影,然后是馮局、朱大姐跟吳經理等人在捐贈給港監局的快艇前合影。
老劉等來幫忙的白龍港派出所干警一直守在江堤上,通過對講機聽到張均彥的通知,立馬幫著燃放鞭炮,慶祝沿江派出所的躉船正式啟用。
楊局和丁政委邀請領導們去鋪好木板的船上合影留念,領導們合完影,再來個公安系統的全家福。
馮局叫上朱大姐、韓向檸和隨行的工作人員,也來了個港監的合影。
按照活動議程,接下來要去白龍港客運碼頭的二樓會議室開表彰大會。
這是市局的表彰,鐘局必須要出席。
白龍港派出所要接受表彰,作為白龍港派出所的上級領導,濱江港公安局的陳局一樣要參加。
馮局又不是公安,不想湊這個熱鬧,一樣不想在躉船上等著吃飯。
陳書記不失時機地提出陵海想擴大勞務輸出的范圍,打算搞海員培訓,然后再外派創匯。
這就需要港監局支持,畢竟船員全要去港監局考證。
馮局干脆跟縣委陳書記一起去檢查白龍港客運碼頭的春運情況,一邊檢查一邊談工作。
港監本來就是管水上交通安全,管沿江碼頭的,他和陳書記一起去檢查很正常。
唐關長跟著去不合適,正尷尬著,徐三野笑道:“老李,你代表所里去參加表彰儀式,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向唐關長匯報下工作。”
什么匯報工作,肯定是商量接下來怎么合作。
李衛國覺得很有必要,但現在不是時候,苦著臉道:“我們派出所是被表彰的主角,咸魚參加不了,你這個負責人又不去,我一個人去像什么樣。”
“你現在是教導員,怎么就代表不了我沿江派出所?”徐三野反問了一句,隨即回頭喊道:“小韓,韓向檸!”
“徐所,什么事。”
“你們馮局有陳書記陪同,你就不用跟著去湊熱鬧了,你跟李教一起去參加表彰儀式。”
韓向檸湖涂了,小心翼翼地問:“徐所,我又不是公安,我去參加什么表彰儀式。”
徐三野掏出香煙,笑道:“你不是公安,但你是咸魚的姐姐啊。他在001上參加不了表彰儀式,你代表他參加,幫他上臺領獎狀。”
“我去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們學校也是軍事化管理的,你們港監堪稱第二海軍,立正敬禮什么的你都會,幫幫忙,去幫你弟把軍功章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