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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徐三野的打擊方案

  第二天一早,去所長辦公室給海員俱樂部打電話。

  接下來兩個星期有行動,請姐姐轉告姐夫,讓姐夫星期天不要來幫著修船。

  李衛國一到所里就見徐三野在研究老章從四廠派出所帶來的材料,搞清楚情況,不敢相信徐三野想一出是一出,竟從修船變成了打擊投機倒把。

  “徐所,這好像不歸我們管啊。”

  “怎么就不歸我們管,老李,你是老預審,最熟悉法律法規,好好研究研究。”

  “法律法規是上級制定頒布施行的,不是我想研究就能研究出來的。”

  李衛國不想讓白龍港派出所的同行覺得沿江派出所手伸太長,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不言自明。

  章明東則看著早上從四廠派出所帶來的材料若有所思。

  韓渝第一次參加所里的會議,不敢也沒資格說話。

  徐三野早有準備,笑看著李衛國問:“倒賣船票真不歸我們管?”

  “如果連這都歸我們管,那要白龍港派出所做什么。”

  “要是白龍港派出所請我們幫著打擊呢。”

  “我們跟他們沒業務關系,他們就算有這方面的需要,也會去請四廠派出所協助。老章在四廠派出所干那么多年,這些情況老章最清楚。”

  章明東深知這是個燙手山芋,連忙道:“他們以前確實請我們一起打擊過幾次。”

  徐三野笑道:“他們請四廠派出所幫忙,那是因為當時沒沿江派出所。如果有的話,他們肯定不會舍近求遠。”

  李衛國低聲道:“這是兩碼事。”

  “我早上跟白龍港派出所的張鈞彥所長聯系過,他很感興趣。”

  徐三野亮出底牌,抬起胳膊看看手表:“他等會兒就過來,你們今天別出去動員船民辦證了,等會兒一起研究研究怎么配合打擊。”

  李衛國驚問道:“你認識張所?”

  “不認識,我是跟老丁要的電話號碼。”

  “我們配合他們,還是他們配合我們?”

  “當然是他們配合我們。”

  徐三野看看坐在角落里的小咸魚,笑道:“我總結了下,倒賣船票之所以屢禁不止,一是他們人太少,二是票販子都認識他們。三是他們都是外來和尚,顧慮太多,決心不夠大,拳頭也不夠硬。”

  白龍港是港務局的下屬單位,歷史悠久,但對陵海而言卻是“外來戶”,單位級別再高也不敢輕易招惹“地頭蛇”。

  要是與白龍港村的村民搞不好關系,會很麻煩。而倒賣船票的黃牛中,又不乏“靠水吃水”的村民。

  想到這些,李衛國提醒道:“徐所,我們一樣是‘外來戶’,一樣在白龍港村地面上。”

  “老李,你怕得罪人?”

  “我倒不是怕,只是覺得…”

  正說著,一輛吉普車駛進院子,眾人連忙出去相迎。

  兩個四十多歲身穿制服的民警鉆出吉普車,熱情地跟徐三野打起招呼。

  寒暄了一番,一起走進接待室,韓渝連忙幫著倒茶。

  濱江港公安局白龍港派出所所長張鈞彥,之前只知道陵海公安局成立了個沿江派出所,只知道沿江派出所在這兒辦公。

  由于既不存在隸屬關系也沒業務關系,并不知道所長指導員是誰。

  接到徐三野的電話,趕緊聯系之前打過好幾次交道的四廠派出所長。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原來徐三野在陵海政法系統非常有名。

  性子野,路子野,野心大,膽子更大。不怕得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什么話都敢說…

  以至于別人的官越做越大,他的官竟越做越小。

  從刑偵隊長做到新海派出所長,又從新海派出所長做到了現在這個有名無實的沿江派出所長。

  遇到徐三野這種人,姿態必須放低點。

  況且有人大肆倒賣船票,白龍港派出所打擊不力,本就是不爭的事實。

  張鈞彥不無好奇地看了韓渝一眼,一邊散煙,一邊帶著幾分尷尬地說:“徐所,李指,我們工作沒做好,讓你們見笑了。”

  “天下公安是一家,我們怎么會笑話你們。”

  “實不相瞞,黃牛倒賣船票,搞得我們壓力很大。上上個月,濱江日報有記者明察暗訪,寫了一篇文章,叫扯不斷的鄉愁,打不死的黃牛,我們因為這事還被局里批評了。”

  “上新聞了!”

  “不光我們這邊上新聞,東海那邊也上過好幾次新聞。有記者上船統計過,從十六鋪碼頭開往我們白龍港的客輪,總共六百個五等艙席位,居然有兩百一十七個旅客買的是黑市票。”

  自己管不住,別人要插手管,想想就丟人。

  張鈞彥生怕被在陵海政法系統赫赫有名的徐三野笑話,專門帶來了一份報紙,輕輕放到徐三野面前。

  “以前,主要是一些村民和賣茶葉蛋的婦女倒賣船票,現在票販子的隊伍已經滲透到各階層,工農商學兵乃至一些干部都參與了。可以說是上到干部,下到無業游民,什么人都有。”

  “這么嚴重?”徐三野看著報紙問。

  張鈞彥苦笑道:“我們所里總共五個民警,我們不說想抓票販子有多難,就說抓到現行之后就要有兩個民警審查。

  而且我們還要維持候車廳和碼頭秩序,要跟船方乘警交接,要偵辦港區內的一些案件,分身乏術,真拿他們沒辦法。”

  一起來的白龍港派出所教導員補充道:“而且那些票販子知道我們的管轄權只限于港區,所以我們最多追到廣場,再遠他們就停下來跟我們理論。”

  “那些票販子這么猖狂…”

  “因為這個,我們不止一次請求四廠派出所協助過,但四廠派出所有四廠派出所的工作,不可能天天幫我們打擊票販子。

  并且想抓現行很難,就算運氣好能抓到也搜不出幾張船票,處罰難度大,搞得我們現在只能驅趕。”

  對別人而言,那些票販子是不太好對付,但徐三野不是別人。

  他放下報紙,不緩不慢地說:“黃牛倒賣船票,群眾意見很大,都已經舉報到我這兒來了。這是群眾對我的信任,可管轄權又不明確,所以請二位過來商量的。”

  尷尬歸尷尬,但這也是打擊票販子的機會。

  徐三野愿意插手,張鈞彥求之不得:“徐所,伱們是沿江派出所,只要涉及長江水域的治安案件都有權管,你盡管立案調查,我們全力配合。”

  “我們查處沒問題?”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既然沒問題,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徐三野環視著眾人,跟領導似的說:“各位,我是這么打算的,現在上級不是要講程序講證據么,我們就按照程序好好收集點證據。

  從今天下午開始,咸魚去售票廳門口賣蘆粟,我借輛摩托車去白龍港拉客,搞清楚哪些人在倒賣船票,以及他們是怎么倒賣的。”

  張鈞彥下意識問:“徐所,你親自出馬!”

  “總共就這幾個人,再說我本來就是偵查員。”

  “需要我們怎么配合。”

  “需要你們提供之前打擊過的票販子的情況,最好安排兩個民警,跟老李老章輪流坐船。”

  “坐船?”

  “打擊票販子難在哪兒,說到底就是難在找不到人作證。我跟刑偵隊聯系過,讓刑偵隊安排個偵查員帶照相機過來。

  根據你們和四廠派出所提供的情況,以及我和咸魚偵查到的新情況,悄悄給那些票販子拍幾張小照(拍照片)。”

  徐三野微微一笑,接著道:“不拍身份證用的大頭照,拍全身的,要讓旅客一眼就能認出來。拍好之后多洗幾張,整理幾本相冊。

  老李,老章,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拿著相冊上船,在船上讓買黑市票的旅客幫著指認,然后做筆錄,保存證據。

  時間不用長,坐十天船應該夠了。只要掌握部分證據,到時候我就能深挖細查。”

  不愧是做過刑偵隊長的人,考慮的很全面…

  白龍港派出所的兩位不約而同點頭。

  李衛國則苦笑道:“天天去東海,坐一趟船至少要找兩百個旅客取證,這個工作量不小啊。而且我們到了東海,想買回來的船票一樣難。”

  徐三野回頭問:“張所,老李老章的往返問題,你們能不能幫著解決。”

  張鈞彥比誰都想狠狠打擊下那些黃牛,豈能錯過這個機會:“這事交給我,我們跟船長、船上的政委和船上的乘警很熟。再說我們也會安排兩個民警上船,一個配合李指,一個配合老章。”

  人家一樣是所長,居然什么都聽他的。

  韓渝突然覺得徐三野比之前更高大,看上去不像所長,更像局長。

  再想到從今天下午開始,就要跟小兵張嘎那樣去偵查,頓時熱血沸騰。

  PS:當時的客輪上有政委,極具中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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