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六十二、平安無事牌

  “多謝姑娘。”

  提劍小娘默默離去。

  李紈開心的帶著歐陽戎三人,向著那小娘指的方向走去,入了一處山谷。

  見周圍沒有外人,人影稀少起來,宋芷安輕聲道:

  “女君殿發放平安無事牌十分嚴格,對本宗越女如此,對竹堂劍修更是如此,外人極難獲贈此牌,聽說,只有久經考驗,品性修為俱佳,或是立過大功的外籍劍修,才能獲得女君殿賜牌,既是榮譽,也是身份象征,擁有此牌者,便是女君殿最信任的一撮人。”

  她回頭看了看眼神好奇的余米粒等人,點頭道:

  “冬雅、嘉樹兩位劍修前輩,應該就在此列了,算是竹堂內數一數二的劍修,在女君那兒也是說得上話的,按照慣例,目前是在本宗清修,但也不知什么時候會下山游歷去了,多年不見人影。

  “恭喜李夫人,盧公子能拜入這二人門下,繼承衣缽,福緣不淺,而且竹堂劍修,在繼承某位劍修前輩劍道之際,還能習練本宗的云夢劍道,能相互切磋,修為精進,融百家之所長。”

  李紈笑吟吟,手帕捂嘴,擺擺手道:

  “他也就矮個子里拔高,在這里能混好點,真的拿來和你們這些正統越女們比,算不上什么,沒什么好夸的,這些話,宋姑娘等會兒還是少說,免得他又拎不清自己,哈哈。”

  “是實話實說,沒有奉承意思。”

  今日抽空出游的宋芷安搖頭說道,她環視一圈左右山谷風景,欣賞了下,繼續平靜說道:

  “說真的,這等機遇,我也有些羨慕了。”

  李紈笑得合不攏嘴:

  “哪里哪里,比不得宋姑娘的秋堂。”

  “不,能有名師悉心教導,要比我這邊好,我在秋堂,并沒李夫人、米粒你們想的那般光鮮亮麗…”

  宋芷安望著山谷內的日落風景,呢喃了句后,抬起頭來,真誠講道:

  “周圍的師姐師妹們一點不比我差,六女君身旁也不缺天賦異稟的苗子,得到那位女君的關注太難了,暗地里的競爭十分激烈…待了一陣子,身處其中的滋味,有點書上說的泯然眾人之感了,都說寧當雞頭不做鳳尾,古人誠不欺我。”

  “宋姑娘放寬心,你才進去多久,慢慢來…”

  李紈保持禮貌,微笑安慰了幾句,但能看出,宋芷安的誠懇夸贊讓她十分受用。

  余米粒欲言又止,有些擔心的看著在她眼里明明已經很優秀的宋姐姐。

  放下過了飯點,餓過頭了,她倒也沒再催促干飯。

  歐陽戎回過神來,多看了眼宋芷安。

  三人沒有接話,很快,穿過山谷,來到一處湖畔。

  湖形隱隱似琴,倒映漫天的緋紅晚霞。

  歐陽戎看見湖畔有一處石刻,提筆有朱筆描紅的“如琴”二字。

  前行數步,只見它附近還緊鄰一塊更大的臥石,上面也有提筆石刻,同樣的朱筆描紅。

  上書四字:

  天在山中。

  字體飄逸如云,筆鋒卻堅硬如鐵。

  歐陽戎經過時,仔細瞧了下,它應該是用某口劍鋒刻下的,不知何人雅興留下,僅落款一句“乙巳冬”。

  很快,眾人行至了如琴湖種滿蓮子的東南一角。

  瞧見了一座黛瓦白墻的院子,臨水而建,青藤爬墻。

  此刻,院門緊閉,風鈴叮當。

  四人轉頭看去,院外不遠處,有一座橋梁連接的亭子,坐落在蓮子湖水中,亭中有一位身影正在默默掃地,是一位穿麻衣的婦人。

  李紈帶頭走入亭子。

  麻衣婦人疑惑看來。

  “叨擾片刻…”

  李紈禮貌講了下來意,問道:

  “不知冬雅仙子是否住在此地,大娘子可知,冬雅前輩最近有沒有收徒帶回來,若是有,能否通報一聲,就說是驚鴻的親朋來尋…”

  婦人相貌普通,應該是打掃如琴湖的雜役,聞言,很老實的搖頭:

  “俺是剛來這邊打掃,不太清楚,不過認識院中打掃的小娘,她是服侍此地清修的仙子的,俺去問問,你們等會兒…”

  “那就多謝大娘子了。”

  李紈笑呵呵客氣了句,袖中手掌探出,不動聲色的塞了個紅貼包。

  “使不得,使不得…”

  麻衣婦人質樸回絕,不過,在李紈再三硬塞下,還是勉強收下了。

  她腿腳伶俐,立馬走向院子,敲門問去了。

  四人在原地安靜等待起來。

  歐陽戎側目打量著院子。

  李紈整頓了下儀容。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群人,都是少年,腰掛竹牌,手里提著劍與衣服等雜七雜八的物件,各個都頭發濕漉漉,似是在泉水或瀑布邊洗澡回來。

  他們所走的小道,離湖畔院子還有歐陽戎一行人比較遠,只是路過。

  不過歐陽戎余光注意到,那些竹堂少年經過時腳步隱隱慢了下來,有人好奇掌握他們這邊。。

  許是宋芷安、余米粒的雪白吳服在竹堂這兒太顯眼。

  有陌生越女前來比較偏僻的竹堂,自然引人注目,更別提宋芷安盤順條靚的,一襲白裙,站在亭上,隱隱如出塵仙子。

  自然惹得路人側目。

  李紈正好整以暇的等待兒子出來,沒關注這些路人。

  宋芷安與余米粒也目不斜視。

  余米粒的眼神都在飯盒上。

  宋芷安則是偏過頭,找歐陽戎聊天。

  “柳大哥最近在膳堂那邊怎樣,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對了,阿青姑娘可有回來?”

  “過的還行,阿青很忙,許久沒見了。”

  歐陽戎收回目光,答復了句。

  “柳兄?”

  就在這時,一道驚喜的呼喊聲傳來。

  是不遠處那一群少年中傳來的。

  里面有一個黝黑少年,脫離同伴,跑了過來,等離得近,看清楚歐陽戎后,黝黑少年語氣意外道:

  “真是你,俺還以為看錯了,不是聽說,你在清涼谷那邊當膳夫嗎,怎么突然過來了?”

  李紈收回目光,疑惑看向黝黑少年。

  宋、余二女也好奇側目,似有交情的二人。

  “阿弘?”

  歐陽戎也有些詫異,沒想到會遇到此人。

  此前在竹堂考核的時候,二人作為第一關考核的一二名,結過一些交情。

  后來阿弘與盧驚鴻、沙二狗一起升入竹堂,歐陽戎便也一齊與他們斷了聯系。

  不等歐陽戎阻止語言,阿弘已經開心上前,拍了拍歐陽戎的肩膀:

  “你最近過的如何,女君殿下有沒有再讓你煲湯?上次俺問二狗,他一問三不知,說聯系不上你…還可惜來著,俺以為以后都見不著了。”

  歐陽戎想了想,反手拍了拍阿弘的肩膀:

  “嗯,有緣總會一見。”

  阿弘咧笑點頭,似注意到亭中三女的眸光,他好奇轉頭,打量了下她們。

  “咦,你們是一起的,這是要干嘛,怎么跑來了這里?柳兄,她們是…”

  阿弘收回手,小聲疑問。

  歐陽戎側身,讓開了道,看了眼三女,準備介紹下。

  阿弘卻回過頭,看了一眼近處那座靜謐的湖畔小院,突然問道:

  “等等,柳兄,你們是都知道了?這是過來看望的?”

  本來準備招待來人的李紈,咽下了話語,倒是幫忙省了口舌。

  她把手中食盒提起了些,朝眼神恍然的阿弘,微笑示意道:

  “阿弘兄弟是吧,嗯嗯,妾身常聽驚鴻夸你,也是年輕俊杰,對了,要不要留下嘗嘗雞湯和甲魚?

  “這是阿良為了咱們這趟,親自燉的,手藝極好,絕對比你們吃的大鍋飯有味道…”

  阿弘聽到婦人夸贊,漲紅了臉,連忙擺手:

  “不敢當,不敢當,盧兄客氣話,俺算那門子年輕俊杰,俺在竹堂所拜之師…欸,算了不提了,但是,要說真正年輕俊杰,還得是…”

  黝黑少年話語頓了頓,努嘴示意了下遠處峭壁方向,那處峭壁下有一片竹林。

  “還得是他,他那才叫厲害,那日遞茶大會,冬雅前輩、嘉樹前輩都爭著要呢,羨煞大伙了,連竹堂師兄都說此事罕見,冬雅前輩爭也就算了,嘉樹前輩自上次從山下回來起,一直兩耳不聞竹堂事的,那天也破天荒跑了出來…”

  四人好奇目光中,阿弘的語氣甚是感慨:

  “也不知是何等天賦潛力,被兩位前輩慧眼識出…你們是知道了吧,所以這趟是過來一起看望的?”

  李紈大部分的注意力在湖畔小院那邊,她余光注意著那邊動靜,對于阿弘的夸贊奉承,有些漫不經心的點頭,嘴里“嗯嗯”了兩聲,面上保持著禮貌溫和的微笑。

  不過阿弘緊隨其后的話語,卻立即引得她與宋芷安等人回過頭來。

  “但柳兄,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或者是搞混人了?這兒是冬雅前輩清修的住處,不是嘉樹前輩的,你們在這兒站著干嘛,難道是在亭里歇腳休息?

  “嘉樹前輩是住在靜心林里的,去看望送飯的話,你們還要往前走一段路呢。”

  阿弘說完,發現四人臉色變化,他也不笨,立馬明白了過來,脫口而出:

  “那日拜師遞茶大會,兩位前輩搶人,最后是嘉樹前輩爭到了,收他為徒,帶在身旁,教誨劍道。”

  李紈聞言,綻出笑顏,熟絡上前,招呼起來:

  “好,好的,哈哈我們剛剛確實走累了,歇下腳,不過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現在準備過去呢。”

  她又關心道:“阿弘兄弟吃了沒,要不要一起過去?反正大伙都是熟人,一起吃個飯如何,見到你,驚鴻肯定也很開心。”

  阿弘回頭看了眼遠處停步等待的小伙伴們,那邊似是在擺手催促他過去。

  “呃多謝好意,還是不了…”

  阿弘收回目光,先是看了眼熱情招待的婦人,然后他偏過頭,朝歐陽戎抱拳快語:

  “柳兄,你們去找他吧,俺吃過了,還約好了人…剛淋過瀑布,洗了涼水澡,我們準備去山頂練劍…告辭,下次聚。”

  阿弘語氣歉意,說完轉身,馬不停蹄的跑向遠處等待的同伴們。

  李紈抓緊時間,搶問一句:

  “請問嘉樹前輩的洞府在竹林哪里?”

  阿弘頭也不回,大咧咧的嗓音傳回來:

  “很好找,峭壁石刻正下方的一座竹屋,那石刻有四字,叫什么‘常樂我凈’,反正你們走近就能看到了…”

  “常樂我凈?”

  李紈轉過頭,扶欄踮腳,努力瞇眼,張望了下遠處那片山谷峭壁下方的茂盛竹林。

  瞧見,那峭壁之上,隱隱刻有四字,也是一樣的朱紅描筆。

  宋芷安也瞧見了,頷首:

  “找到了,是那四字沒錯。”

  歐陽戎沒關注這些,偏頭看著阿弘離去的方向,剛剛匆忙一見,忘了問沙二狗的事情了,剛剛應該委托阿弘去叫二狗過來的。

  “走吧,往這個方向。”

  李紈臉上的客氣笑容收斂起來,整頓好儀容,立馬調轉方向出發。

  貴婦人拎著食盒,帶著三人,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靜心林。

  這一片竹林很大,內有不少院落分布,住有隱居劍修。

  玉牌劍修嘉樹的院落就在其中。

  相比于戒備松散的如琴湖,靜心林外,有人值守。

  歐陽戎等人屬于閑雜人等,沒有竹牌,無法進入。

  李紈如法炮制,給值守者塞了紅包,同樣的話術,托其幫忙進去喊人。

  “盧驚鴻?嘉樹前輩門下弟子?,”

  一位值守者聽完李紈囑咐,自語嘀咕了聲,看了眼四人,轉身走進林中。

  李紈等人在林外空地上等待起來。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抱劍身影從林中走出,身后跟著值班者。

  是盧驚鴻。

  他似是朝值班者道謝了聲,然后匆匆走到了四人面前。

  李紈見狀,松了口氣,一臉欣慰的招呼道:

  “驚鴻,你來啦,快來看看,誰來看望你了,咱們給你帶了些好吃的,這些菜是柳兄的手藝…”

  她說著,就要把歐陽戎、宋芷安、余米粒請上前。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月兒上了枝頭。

  林中諸院亮起火光,林外的空地上,漆黑一片。

  李紈四人有些看不清盧驚鴻的具體神情。

  只能聽到他的語氣十分不滿,朝李紈道:

  “誰讓你來的?”

大熊貓文學    不是吧君子也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