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么想,但樣子還是要裝的。
張飛玄抹淚的動作更快,傳出嗚咽之聲。
“不是,你咋哭了呢?俺.”
王奇正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張飛玄趁著抹袖子的功夫偷偷給了他一眼神。
就這一眼神,王奇正便明白了,猛一跺腳,牙咬舌尖,借著疼痛的功夫將眼淚往外一逼,嚎啕大哭:
“俺也哭,俺也舍不得大師兄啊!!”
宋印眼泛感動,眼角也露出了些許濕潤,嘆道:
“我與師弟們,也是情深義厚,想我入門時,還不是大師兄,二師弟便悉心為我介紹指導,讓我明白門內之事,我成大師兄,也是二師弟推舉之義啊.”
是你啊!
王奇正和高司術帶著極深的怨氣朝他瞪了一眼。
內門師弟還好說,因為當年他們也在場,是張飛玄起的頭。
但是這二人就不服了。
高司術當年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愣是被人找上門來,結果入了坑里。
而王奇正更倒霉,他就是單純的回山一趟,結果就遇到了新的大師兄.
就說怎么回山之后,突然冒出個新大師兄來,搞半天是你小子害的!
“三師弟豪爽憨厚,待人誠實,見不得人挨餓,有一顆悲憫之心。”
“四師弟沉穩有謀,醫術超凡,解了我當時為山下凡人煉制丹藥的燃眉之急。”
“五師妹天真浪漫,則是以自身之力,吸取人間怨氣,從而壓制邪魔。”
“每每相處,每每感應,都讓我受益良多,生出眾多感悟來。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與諸位一起在這伏龍關上,好生修道,早日成仙.可世道不對啊。”
宋印感慨道:“若是平和世道,人人都得以安全,不被邪道侵擾,不被邪魔所惑,我等倒是可以逍遙世間,但如今之世,我等正道不進,邪道就會進!”
他一指下方,那大好河山自山峰往下看,歷歷在目。
乾都之城如一模樣,底下活動之凡人井然有序,其政通人和,繁榮有序。
乾都之外,山河秀麗,大江翻滾,孕育眾多生命,滋養田地生靈。
“邪道進了,就不會有這方景象,甚至到最后,我等之地也會被逐漸蠶食。這山河就在這,這江山就在這,我等不進,那就是拱手讓人!”
宋印帶著堅定,咬牙道:“所以我等只能進,退一步,退的不僅是我們,退的還是凡人的生活,凡人的命!那是大乾六千萬百姓的命,那是我等致力濟世救人的道途!”
“為此,我等正道需發揚光大,我等金仙門,需發揚光大。師弟們,我也舍不得伱們,可這道場之事,你等必須去創立,等到來日,這人間光復,邪道沉默,我等師兄弟,便可一同逍遙了!”
成了!
師兄這是鐵了心要讓他們出去了。
“師兄!師兄!”
張飛玄將袖子徹底一捂面,哭聲道:“師兄之命,我等不敢違抗,可伏龍關是我等原先道場,更是師兄與師傅之所在,就算要在外做道場,我等也想留個念想啊!”
“是啊,師兄,嗚嗚嗚,俺舍不得你,俺寧愿自己沒有筑基啊!”
王奇正更是夸張了些,往前一撲倒,抓住宋印臂膀,只是下一刻他便痛叫了一聲,渾身抖了一下。
他牙齒緊咬,雙目通紅,也不知道是不舍到傷心而痛,還是真的痛 這讓原先想要往前走的高司術硬生生停下了腳步,依舊在那低著頭。
“師兄,給俺們留個念想啊,這修道無歲月,一日見不到師兄,那就如同天無太陽一樣,見不得光啊!”
見不得光好啊!
有些事它就是見不得光的。
師兄在那還得了?
宋印不忍的看著王奇正,“三師弟,我”
“不用說了,師兄!”
王奇正突然一個站起,鼻子一吸,眼淚收住,雙手往后靠:“俺知道輕重,這便下山,為金仙門之壯大做出貢獻來!”
他那往后的雙手,此刻一片通紅,宛如脫了皮一樣。
這演的太過了,把自己都演進去了。
再抱下去,他手都能不要了 師兄的法體,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嗚嗚嗚,師兄,您不能只想大義,不講私情啊.罷了,罷了!”
張飛玄也適時的將頭抬起,在一陣愁容當中,逐漸變成了堅毅之色。
就像是個明明不舍,但卻為了師兄之義,為了宗門大義,放棄自己不舍,甘愿去行大義的正道人士!
可若是細看,發現他那眼睛,似乎跟沒哭過似的。
煉氣士嘛,調整情緒自然是可以的。
“我等這就下山!”他拱手說著,腳步就要扭轉下去。
“慢!”
可就在這時,宋印像是覺悟到了什么,那眼瞳直盯張飛玄,口中呢喃著:“只講大義.不講私情不講私情”
“師,師兄?”
張飛玄眼角一抽,心中警覺性大升。
總覺得.好像說錯了話。
只見宋印伸出手,輕輕往外面一點。
自這伏龍關之上,突然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幾乎與這大日峰平行。
張飛玄臉色一僵,看著遠處突兀起來的山峰,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他壓住心中不妙的預感,有些僵硬的朝宋印看去,僵笑道:“師兄,這是”
倒不是為師兄這手段而震驚,憑空造山峰什么的,以師兄之才,那跟玩似的,早就習慣了。
但是這動作.不對勁!很不對勁!
宋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能只想大義,不想私情,這話說得對!修道人也是人,我們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人間別離,若是為了大義而不講人情,那就與傀儡無異了。”
“我等先是人,才能救人,師弟”
他沖著張飛玄一拱手,“受教了!”
“所以.”
“所以這山峰,便是我送你的。”
宋印呵呵笑著,“創立分支,也可在這伏龍關上另起一支嘛,日后事日后說,目前大乾還不需要你們開辟道場,若只是去收弟子,去游歷一番便是。這道場,也可如我一樣,在金仙門另起一峰。”
“我”
張飛玄張了張口,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此刻的言語是蒼白的,如同他的臉色 “嗯?可是不滿意?”宋印見他面色蒼白,擔憂問道。
聞言,張飛玄恢復了一些神色,連忙道:“師兄,我.”
“明白了!”
宋印一擺手,連話都沒讓他說完,伸手又是一指,那山峰突兀的化為血色,其手指一動,自山脈頂端往下流的瀑布更是分出一支,落入血色山峰之上。
猶如披紗,將血色山峰罩住,讓其表面如流水一樣,變得流動開來。
“我按照你那血河,所改動的道場,你看可行?”宋印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