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普定堡后,朱楨一行又經過了普安衛、羅山衛,終于在四月三十這天,抵達了云南的門戶——勝境關。
在關前,他得到了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妙清和劉璃帶著孩子在關城中等著他呢。
朱楨聞訊策馬狂奔,一路飛馳趕到了勝境關下,果然看到兩位王妃在關城上使勁朝他招手。
朱楨歡呼一聲,縱馬入城,翻身下馬,抱住了從樓上提著裙擺奔下來的妙清和劉璃。
“王爺…”
“愛妃…”
三人正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激動中,便聽到哇哇的兒童哭聲。
朱楨抬頭一看,便見兩個女官抱著兩個胖娃娃,正在小心地下樓。
一個娃娃哭起來,另一個也跟著哭。
“這是孟炫和孟燦?”朱楨說完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這他么什么話啊?
兩位王妃聽了也是一陣氣苦。心說這都什么事兒啊?孩子都兩歲了,不光娃不認識爹。爹也不認識娃。
“王爺瞧瞧,哪個是孟炫,哪個是孟燦?”然后劉璃就故意為難老六道。
“哈哈,本王那是開個玩笑,我自己的種我還認不出來?”朱楨便尷尬得笑道。
然后一指左邊的娃娃道:“這個是孟炫。”
又一指右邊的娃娃道:“這個是孟燦。怎么樣,我沒猜錯吧?”
“王爺怎么知道的?”徐妙清好奇問道。
朱楨便回過頭來,目不轉瞬的看著兩位王妃道:“因為我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你們的影子。”
“真的嗎?”劉璃眨眨眼道。
“當然。”朱楨拿起她的手,親一口道:“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來著。”
“可是王爺猜錯了。”劉璃便咯咯笑著抱過左邊的孩子道:“這個才是孟燦。”
徐妙清也抱過右邊的孩子道:“孟炫。”
“哈哈,是嗎,看走眼了。”朱楨尷尬的撓撓頭。其實他是通過兩個孩子的視線判斷出來,道理很簡單,孩子一哭就想找媽媽,沒想到卻搞錯了。
“咯咯咯,其實沒猜錯。”劉璃朝他扮個鬼臉,猶如少女般嬌笑道:“故意逗你玩的,誰讓你那么長時間不回家的?”
“啊,妙清,你也學壞了。”朱楨無奈笑道:“本以為你不會逗我玩的。”
“那可說不定。”徐妙清也笑道。
“來來,別的先不說,爸爸抱抱。”朱楨便在身上搓搓手,笑瞇瞇的朝孟炫伸出手。
孟炫便把頭別到一邊,朱楨強行抱過來,他就大哭。
朱楨只好無奈的還給劉璃,又去抱妙清懷里的孟燦,結果如出一轍,孩子根本不讓抱,硬抱就哭,弄的老六好生尷尬。
劉璃和妙清也不想讓他太難看,便催孩子叫父王。
這個簡單的稱呼,她們已經練了好久了,一度練得孩子見了誰都叫父王。
結果就是見了朱楨,高低都不開口了。
鬧得朱楨一陣陣的心酸,險些掉下淚來。
“六叔別難過,這太正常了。”其實徐妙云的馬車早就駛入了勝境關,只是之前不愿打擾人家一家久別重逢,所以一直沒出聲。看到老六遭遇尷尬,她才從馬車上下來,給他解圍道:“當時我生老三的時候也這樣,看你四哥眼生,就是不叫他,多陪陪就好了。”
“嗯。”朱楨點點頭道:“一定多陪陪…”
“大姐!”徐妙清驚喜的歡呼一聲,把孩子交給奶媽,奔兩步一把抱住了徐妙云,自燕王就藩之后,姐妹倆還沒見過面呢。
這時,老四和十一十二也過來跟劉璃見禮。再加上老五一家,老朱家在云南的人正經不少了。
既然已經跟妻兒團聚了,朱楨也就不著急趕路了。
主要是也沒辦法走快,因為那些土司土官聽聞王爺回滇,皆率部眾奉酒食越境款迎,載歌載舞歡慶他歸位,就像過年一樣。
沒辦法,他離開的時間太久了,云南的各部軍民無不擔心這位治滇有方、點石成金的王爺,再也不回來了。那他之前許給眾人的美好未來,豈不就成了泡影?
所以朱楨的回歸,絕對是全云南今年最大的喜事,各族軍民奔走相告,夾道歡迎。以至他每日最多只能行一驛距離。
當然朱楨也沒有浪費時間。每到一地,便仔細視察當地的道路橋梁、農田水利,接見流官和土官,考校他們的行政水平。還會接見一批軍士和移民代表,詢問他們生活上有沒有什么難處,只要能解決的,他就命令官員予以解決。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視察,到了嵩盟城。
朱楨正在州衙中接見嵩盟州的一干官員,忽然就聽到外頭響起陣陣鼓聲。
官員們聞聲色變,誰都能聽出,那是架設在衙門外的大鼓。
但是縣衙外此時有重兵守衛,誰能敲得到鼓呢?
朱楨卻毫不意外道:“本王吩咐過,若有擊鼓的,不許阻攔。”
說著吩咐一聲道:“把人帶上來吧。”
不一會兒,侍衛便帶進來個二十歲上下的漢女。
朱楨打量著那女子,見她梳著桃心頂髻,依然是未婚女子的打扮。
這年月,這個年紀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孩他媽了。這女子生得也很清秀,完全不像嫁不出去的樣子。
但女子磕頭之后,他便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眾官員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唯恐這小女子害他們吃掛落。
“回王爺。”那女子一開口便是地道的官話:“小女子姓李,閨名不足掛齒,鳳陽左衛人氏。”
“哦?這么說你是軍屬,而且咱們還是老鄉。”朱楨神情一肅道:“你有何冤情?可如實道來,本王自會為伱主持公道。”
“回王爺,小女子狀告楊林守御千戶所百戶俞敏!”女子說著,高高舉起一份狀紙道:“他把我騙來云南,說要跟我結婚。結果我來了才發現,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不僅言而無信,還不讓我進門。小女子走投無路了,只能來求王爺做主!”
官員們聽了全都長松了一口氣,心說家庭糾紛再好不過。大家不用吃掛落了。
朱楨接過侍衛轉呈的狀紙,快速掃了一遍,見這女子小名叫九娘,有個哥哥叫李老八,兄妹倆和母親相依為命。
李老八是當年征南軍中的一員,結果在白石江一戰中不幸陣亡。
接到前線的報喪后,李老八她娘便受不了打擊,病倒了。
彌留之際,居然有人上門提親,而且說是替一個叫俞敏的總旗官提的。
俞敏在寫給家里的信上說,自己的命是李老八救的。李老八在臨死前,將妹妹托付給他了,他本打算是回家親自提親的。但朝廷下令他們千戶所就地屯田,沒法回家了,只能讓老娘幫忙提親。
如果姑娘愿意,就請老娘把親事定了,然后帶她來云南吧。
“這么說,你娘答應了?”朱楨便和顏悅色問道。
那李九娘抽泣道:“是,家母當時病重,已在彌留之際,不忍我孤苦無依,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