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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六章 扒官衣

  “這叫什么話?!”道同把臉一沉道:“誰給你編排罪名了?”

  “怎么沒編排?你們說老子畏敵不前,臨陣逃脫就是最大的污蔑!”朱暹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扯開衣襟,露出胸前數道傷疤,高聲道:“老子也大大小小打過十幾仗,每戰沖鋒在前,沒有一處傷在背上!”

  “你休要咆哮公堂!”道同一拍驚堂木道:“今日殿下駕臨征南將軍府,是伱爹親口承認數日前便派你前往云南偵查敵情了!”

  “今日卻在你家后門遇到你,這不是臨陣脫逃是什么?”他沉聲質問道:“你家后門就是云南嗎?”

  “這…”朱暹一時語塞,他沒法說我爹那是騙你們的。

  因為他爹可以騙楚王,但不能騙欽差,欺騙欽差就是欺君之罪。只是一般的欽差,沒法跟他爹較這個真,可楚王不是一般的欽差。

  讓楚王抓住小辮子,他爹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在楚王面前說的話,他爹就必須得認到底。可這樣一來,他臨陣脫逃的罪名就坐實了…

  他還指望他爹撈他呢,當然不能讓人抓住他爹的把柄了。

  “唉…”朱暹憋屈至極,最后悶聲道:“我是有緊急情況,回來稟報父帥的。”

  “但本官明明看著你是從將軍府里出來的。”道同揶揄笑道:“怎么沒見著你爹就要走。”

  “我又覺著沒必要稟報了還不行?!”朱暹氣急敗壞道。

  “那你還是畏敵不前、臨陣脫逃。”道同冷笑道:“軍法軍紀素來論跡不論心,你只要干了就是干了,不管你怎么想的,違反了軍紀就要受處分!”

  “那也是我爹處分我!”朱暹這種一直順風順水的公子哥,哪遭過這般盤詰?完全掉進了道同的節奏里。

  “好,記下來。嫌犯已經認罪了。”道同吩咐一聲,一旁做筆錄的胡先生。這才淡淡道:“楚王殿下巡撫閩粵桂,節制三省文武,便宜行事,你說他有沒有資格處分你?”

  “我怎么就認罪了?!”朱暹目瞪口呆。

  “好,記下來。嫌犯又抵賴翻供了。”道同又吩咐胡先生。

  “我…我他媽不說話了!”朱暹都懵逑了。

  “記下來,嫌犯口出污言,抗拒審問。”道同一拍驚堂木道:“用刑!”

  今天道同就是要讓朱暹嘗一嘗,被強權凌虐的滋味。

  “我艸你媽,道同!”朱暹這下真的口出污言了,他這輩子哪受過這般玩弄,蹦起來就要去打道同!

  卻被身后的官差重重一杖敲在膝窩上,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兩根水火棍交叉抵住他的脖子,緊接著又是兩根水火棍抵住他的兩股,在他胯下交叉。

  就這樣,朱暹還在拼命的蹬著雙腿,揮舞著雙拳,口中罵聲不絕,像只憤怒的青蛙!

  “掌嘴!”道同斷喝一聲。

  朱暹高昂著頭,便見個官差戴上只血跡斑斑的牛皮手套,獰笑著走到自己面前。

  待那官差蹲下來時,他忽然發現,對方正是之前給道同上刑的那個老周。

  “小侯爺,你不是總嫌小人不賣力嗎?小人今天就使出吃奶得勁,好好伺候伺候你!”老周說完,便掄圓了手臂,重重一巴掌抽在朱暹左邊面頰上,登時就給他打飛了兩顆牙。

  然后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右邊面頰上,又給他打飛了兩顆牙…

  啪啪啪,十幾巴掌下來,朱暹的腦袋整個就成了個爛豬頭,滿嘴的牙齒都不剩幾顆了。

  這下他徹底閉嘴了,只拼命睜著腫成桃子的眼睛,死死盯著道同。

  道同也漠然的看著他,沉聲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在報仇,但你錯了,我是在為這些年被你和你那幫手下害死的兩百六十七名番禺百姓出氣!”

  “這口怨氣不出,天理不彰!”道同重重一拍驚堂木,暴喝道:“給我往死里打!”

  胡先生見東翁上頭了,默默的擱下筆,不記這最后兩段…

  入夜,八面來風閣中。

  朱楨正在用晚膳,看到道同進來,笑著招呼他道:“來來,坐下一起吃。”

  道同謝恩之后,在下首坐定,接過侍衛奉上的碗筷。

  朱楨給道同舀一碗廣東的湯,笑道:“來到廣東,吃飯前得先喝湯。”

  道同再次道謝后,便陪著殿下用膳。

  老朱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朱楨邊吃邊問道:“怎么樣?過癮了嗎?”

  “過癮了。”道同臉上的郁氣不見了,可見說不是給自己報仇,也不盡屬實。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就是啥也沒問出來。”

  “那幾乎是肯定的。”朱楨并不意外,淡淡道:“這代勛貴子弟驕橫歸驕橫,但骨頭還是硬的。還都有一身橫練功夫,想要撬開他們的嘴,可沒那么容易。”

  “唉。”道同慚愧道:“殿下給我們創造這么好的條件,我們卻總是沒法突破,真是太無能了。”

  “不不,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朱楨搖搖頭,淡淡道:“而且要撬開他們的嘴,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說著他笑道:“我有一個兄弟,十分精擅刑訊,就沒有他撬不開的嘴。本王也跟他學了幾招,改天可以教你。”

  “太好了。”道同高興的抱拳道:“還請殿下這就賜教,今晚下官就去試試!”

  “不急。”朱楨卻緩緩搖頭道:“還不到撬開他們嘴的時候,這時候要是他們招的太多,反而被動。”

  “啊?”道同聞言一愣,脫口問道:“那干嘛要抓他們?”

  “抓,當然要抓;審,也要審;但口供不能急。”朱楨笑笑道:“道兄這么聰明,仔細想想就能明白這里頭的玄機。”

  “慚愧…”道同尋思片刻,有些明白了。“原來…”

  朱楨卻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淡淡道:“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了我們就不干凈了。”

  “是。”道同點點頭,一口飯嚼了一百多下,還是忍不住抬頭問道:“下官就問一句,最后還是要放過永嘉侯父子嗎?”

  “不會的。”朱楨搖搖頭道:“總要殺雞儆猴的。”

  “那下官就放心了。”道同如釋重負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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