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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大哥

  “大哥生于亂世,自幼代父皇掌兵理政,當然不會被儒生蒙蔽了。可往后呢?雄英這樣生于深宮之內,長于婦人之手的下一代呢?會不會被儒生控制,大哥也不敢說吧?”朱楨堅持道。

  他是相信教育決定論的,如果不把朱雄英從呂氏父女手中解救出來,皇長孫長大之后的三觀,怕是跟朱允炆不會有太大區別。

  “唉,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我也不敢說,你這話是對是錯了。”太子嘆口氣道:

  “而且雄英要是能學到你身上的本事,絕對是大明之幸。好在他還小,現在只是在啟蒙識字,伱還有時間證明自己是對的。”

  “好吧,大哥。”朱楨點點頭,不再堅持。

  大哥接受了完整的太子教育,雖然老師里有文有武,但顯然宋濂這樣的大儒,對大哥的影響遠遠超過徐達、常遇春這種武將…

  想要改變大哥的看法,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

  接下來酒席,哥倆都小心避開了政見不合的地方,只說那些讓他們開心的事情。

  事實證明,哥倆觀點一致的地方還是遠多于不一致的地方。所以后面越喝越融洽,那點小小的不快,也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當晚,朱楨便宿在春和宮,太子本打算跟他同榻而眠,卻見這小子已經醉的呼呼大睡。只能作罷。

  他回到自己的寢宮時,便見呂氏已經梳洗完畢,穿著很清涼的衣裙在那里等他,不富裕但慷慨。

  “雄英和允炆都睡了?”太子坐在榻上,欣賞著呂氏玲瓏的曲線。

  “姐姐帶著他倆睡下了。”呂氏為他除去鞋襪,幫他泡腳按摩。

  “嗯。”太子點點頭,享受著足底傳來的舒適。卻到聽她微微抽泣。

  “怎么了這是?”太子奇怪問道:“誰給你氣受了?”

  “沒有。”呂氏忙用袖子抹抹淚,強笑道:“是妾身胡思亂想而已。”

  太子探手把她抱到懷里,手指挑起她鵝蛋般的臉龐道:“說。”

  “是,妾身聽到太子爺與楚王因為教雄英的事情起了爭論。”呂氏方柔柔弱弱道:“不禁深感惶恐不安,六叔不會記恨我吧?”

  “哈哈哈,不會的。”太子放聲大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六對嫂子們是出了奇的好。”

  “可殿下眼里的大嫂又不是妾身…”呂氏可憐兮兮道:“要是讓楚王殿下知道,是妾身攔著不讓雄英拜他為師,肯定要生氣的。”

  “放心,這是本宮的決定。”太子淡淡道:“何況雄英還小,老六自己也還沒定性呢,等他過幾年根性穩了,再說吧。”

  “是啊,像楚王這么大年紀的人,總以為自己什么都懂。”呂氏掩嘴笑道:“其實過幾年,回過頭來看看,就會發現自己當時有多可笑了。”

  “你什么意思?”太子聞言聲音轉冷,放開呂氏道:“是在詆毀老六,還是挑撥我們兄弟的感情?”

  “殿下,妾身沒這個意思,只是閑談說笑。”呂氏趕緊俯身跪地,叩首請罪道:“總之妾身妄言了,請殿下責罰。”

  “你記住,有些話永遠不能說,就是想一想,都有罪。”素來和顏悅色的太子,罕見的疾言厲色道:“楚王是我大明的三代棟梁,本宮不許自家有人詆毀他!”

  “再有一次,看本宮不讓人掌你的嘴?!”他胡亂擦干腳,也不讓呂氏幫忙,自己穿上鞋,起身道:“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說完便拂袖而去,只留呆若木雞的呂氏在那里。

  愣怔許久,呂氏便嚶嚶哭起來,哭成了個淚人。

  第二天一早,老六又是被雄英鬧起來的。

  他把皇長孫抱在懷里蹂躪一番,才睜開睡眼,發現已是天光大亮。

  “咦,你小子咋沒去上早課?”

  “不知道,今天姨娘沒叫我。”朱雄英便奶聲奶氣道:“我娘就讓我睡了個懶覺,結果六叔比我還懶…”

  “你說誰懶,你說誰懶?”老六便又跟雄英笑鬧成一團。

  玩鬧夠了,他才坐起來,讓春和宮的宮人服侍自己洗漱穿戴。

  朱雄英的大伴崔公公,從旁稟報道:“太子爺上朝之前,來看過殿下,見殿下睡的正香,便沒讓打攪。”

  “啊…”老六伸個懶腰道:“沒說別的了?”

  “還有,”崔公公神情有些復雜道:“太子爺說皇長孫六歲了,可以送去大本堂了。就不用再跟著呂娘娘念書了。”

  “哦。”老六神情一動,知道這里頭肯定有故事,但他對呂氏又沒什么好感,才懶得問呢。

  在宮人的服侍下用罷早膳,朱楨領著雄英去拜見大嫂,就見常氏在練武場上耍大刀。

  “六叔睡好了?”常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挽個刀花收刀。

  “嘿嘿,是啊。給大嫂添麻煩了。”老六笑呵呵道。

  “哪里的話,你還不知道大嫂嗎,我就喜歡熱鬧。”常氏笑著把刀遞給兩個強健的宮女,接過帕子一邊擦汗,一邊嘆氣道:

  “可惜你們一個個長大了,來的次數反倒少了。后面小的弟弟妹妹,又不敢來,倒是冷清了不少。”

  “雄英都這么大了,春和宮還能冷清的了嗎?”老六笑道:“大嫂要是無聊,可以去找我母妃,你倆切磋切磋。”

  “哈哈哈,好。”常氏眉飛色舞的應聲,要留老六用午膳,老六趕忙說自己跟五哥有約,這才告辭出來。

  老六不是托詞,他確實跟五哥有約了。

  只是去周王府之前,先順道拐去了一趟燕王府,看看另一個大侄子。

  徐妙清果然也在,兩人好幾天沒見了,都十分想念,便在那里隔著個嬰兒,眉來眼去起來。

  那旁若無人的樣子,讓燕王妃實在看不下去,抱起高熾道:“你們先在這坐會兒,高熾該喂奶了。”

  等礙眼的四嫂一走,老六趕緊對徐妙清解釋道:“這陣子沒來,不是別的…”

  “我知道。”妙清點點頭,輕聲道:“隴西王的喪事里,你過來也不合適。”

  “妹妹真是太體貼了,我家老頭子難過極了,前陣子我是哪都不敢去,老老實實在宮里待著。”老六一臉無奈道:“結果竟爽約了,把我懊惱的呀,不要不要的。”

  “姐夫已經替你解釋過了,”徐妙清聲音細細,如泉水淙淙,紅著臉道:“有時間再約就是了。”

  “絕對沒問題。”老六小聲道:“告訴你個秘密,我今年要去國子學當一年學生,有的是時間出來和你見面。”

  “啊?”徐妙清顧不上后半句,吃驚的捂住嘴道:“不是有大本堂嗎?殿下還用去國子學?”

  “不是為了方便出來和你見面嘛,”老六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開了。“我跟父皇求了好久,他才同意讓我出來念書的。”

  “殿下…”徐妙清捂著紅彤彤的臉,羞得都不敢看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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