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李清寧接到陳姐電話,聽到時光短視頻爆裝備爆了個漫畫平臺也挺意外的。
他們正在看畫展。
李清寧聽著手機,不說話,慢慢地走出展館,心中琢磨著。
這是塊燙手山芋。
時光在短視頻流量的加持下都失敗了,香菜漫畫憑什么就能成功。
但——
這近乎白送的讓江陽撒野的地方,李清寧還是想要的。
江陽喜歡漫畫。
要不然他也不會記得那么多漫畫了。
所以——
李清寧斟酌后,覺得讓時光短視頻就這么甩手了也不行。
陳姐懂了。
她在放下手機以后,換了個李清寧有興趣,但也就一點的說法同馮靜說了。
但馮靜是誰啊。
能坐在高管的位子上,就沒一個省油的。
她算明白了。
這江陽還真就是李魚的軟肋。
她催了半天的談判毫無進展,就這么一個添頭,竟然讓對方松動了。
那就再接再厲吧。
雙方團隊又開始了一輪談判。
李清寧放下手機以后同助理回到展廳,見江陽還在原來地方,正打量面前的畫呢。
江陽不太懂畫,他的老師老莫也沒教他多少理論知識,只讓他多看,多畫,畫的多了,看的多了,有些東西就知道名堂來了,就你可能還沒多少理論,說不出多少畫的流派,技法,但慢慢地就知道別人的線條、顏色、光影,透視、構圖為什么好了。
尤其站在畫前。
遠看波光粼粼,近看就只是一談斑斕的色彩,不由地就會驚嘆于畫家的神乎其技。
當然。
這波光粼粼的體驗,是江陽在家看李魚拍賣回來的另一個老莫的畫看出來的。不過,他在這兒也有一些收獲,面對畫畫上的許多問題,有的驚艷,有的是恍然。
只是——
江陽正在看畫呢,忽然讓人碰了一下。
他回頭一眼。
原來是一個老法師,拿著攝像頭,正給旁邊一個姑娘拍照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法師急忙道歉:“兄弟,沒碰到你吧。”
“沒事。”
江陽搖了搖頭,就輕輕地碰了下而已。
他把位子讓開,去看旁邊的畫了。
正往過走的李清寧微微皺了下眉頭。
她忽然記起了張教授信里的話,說江陽沒有熱愛什么的。
其實。
許多父母嚴厲的孩子,大多數大小就會練就一種生存本領:過度的察言觀色、適應,甚至取悅他人。他們想吃東西不敢吃,想看電視不敢看,不能想哭就哭,不能想做就做,久而久之,他們成了父母口中乖巧,懂事,聽話的好孩子,卻也不再問自己真心喜歡什么,即便長大了,也是一味的迎合別人的期許,討好別人,但凡有一絲絲的氣氛不對,就會懷疑自己;但凡別人釋放一丁點的歉意,就會高興的覺得自己委屈一點也沒什么。
當然。
江陽同這些孩子又不一樣。
他病更重。
英雄尚且氣短。
他一個外鄉人來到這個世界,不管現實如何,在氣勢和心理上,在出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矮人一截,他抄個故事讓人喜歡了,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永遠不敢去肆無忌憚做一件事,光瞻前顧后的顧忌別人去了,老張自然就很難覺察到他的熱愛了。
李清寧走到江陽身邊,同江陽站在一起。
本來局促的江陽,這下不拘著了,又靠近畫,近距離觀察期了筆觸。
這邊。
“往這邊一點——”
老法師舉著相機,指導姑娘拍照的姿勢,見她不動的看著他身后,不由地放下相機:“看什么呢”,他目光跟著看過去,然后,他也看起來。
不一會兒。
又來一對人:“哎,咱不看畫的話,可以讓一下嗎?”
姑娘瞥他們一眼,讓開了。
她站到老法師面前,問老法師:“像不像?”
“漂亮。”
老法師說著就舉起了相機,這美女氣質太絕了,游刃有余的松弛,明明沒攻擊性,還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臉,卻明顯給人自信,大方,明艷的感覺。
很出片。
絕對可以作為他職業生涯的代表作。
然而——
江陽瞥到了,下意識地摟住李清寧,把她擋住了。
李清寧愣了下,扭頭的時候看到了老法師的相機,不由地朝江陽笑了笑,該說不說,江陽雖然缺乏被討厭的勇氣,但在維護她的時候,卻不乏勇氣。
她笑盈盈的想,這算不算為了她,對抗全世界?
接著。
她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太自我攻略了。
咔嚓!
老法師還是按下了快門,即便被擋住了,但笑盈盈的樣子還是很好看。
“誰問你漂不漂亮了。”
姑娘這時:“我問你,像不像大魔王?”
“啊?”
老法師不是娛樂記者,一時還真難說,但經姑娘這么一提,覺得越來越像。
姑娘娛樂新聞平時不少看,但一時間也難以肯定。
因為——
她旁邊的江陽也戴上口罩了。
不過。
他們在手機搜了一下以后,覺得大概率是李魚。
畢竟。
推推上有人拍到李魚在家鄉,還有就是誰出門身邊跟著那么多助理。
他們決定去試一下。
“大魔王挺平易近人的,粉絲要簽名和合照,她幾乎都給。”
姑娘為老法師鼓勁。
他們這去拍個照,合個影,比他們在這兒拍一百張照片營造的網紅效應都要強。
然而——
他們跟過去詢問簽名的時候,李清寧搖了搖頭,“抱歉。”
她才不給撞他老公的人簽名呢。
老法師和姑娘呆了呆。
老法師看著姑娘:“說好的平易近人呢?”
姑娘:…
她想了想:“是不是你剛才撞了他老公啊。”
老法師莫名其妙:“大魔王有那么小氣嘛。”
再說。
剛才大魔王老公脾氣挺好的。
這是一個西方美術館的館藏精品展,幾乎全是西方油畫,有許多西方繪畫大師的真跡,江陽一路細細看下來,等走出來的時候還意猶未盡,然后抬眼一看,他見二樓還有一個畫展,一個國人名字的個人畫展,“我們再去看看這個吧。”
“好啊。”
李清寧:“我陪著你。”
他們上了樓,進了展廳。
這是一個畫家的個人展,剛進去是畫家個人的介紹墻,上面有很多照片,接著就是畫作了,一幅國畫,但不是水墨山水,而是融合了西化的寫實和中國傳統的造型規律創作的現代人物寫實畫,有點類似于江陽家鄉的徐蔣體系的畫作,但又有些不同。
至于有什么不同——
江陽壓根不知道徐蔣體系,自然就更沒知識識別出有什么不同了。
當然。
江陽還是看過徐蔣體系畫作的,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最知名的莫過于在教材上扛過槍,航過海,搓過螺旋丸,喊過德瑪西亞的cos狂魔杜甫了。
這幅畫就出自蔣兆和先生之手。
他們這一派用很不嚴謹的話來說,就是用國畫畫素描。
畫的很好。
就是傳統筆墨的氣息弱了。
扯遠了。
江陽識別不出不同,他只覺得這個老人畫的一眼江湖味兒。
這不是古風,或者什么,同杜甫差不多,但面部不是那么寫實,在適當簡化和變形后,同黑白灰的傳統筆墨勾勒出了人物動態的寫意,大致符合人體結構,但不為人體結構服務,把結構拿捏的恰到好處,多變一分會畸形,再多刻畫一點就顯的多余,會少了筆墨帶來的韻味。
好看。
賊好看。
就是江陽心目中的詩情畫意。
江陽一路看過去,連連驚嘆,“我要是能畫出這畫就好了。”
李清寧看了一下手里資料,畫家名叫范成,央美的教授,教授年事已大,不知道還教不教學生,尤其江陽這個半路出家,功底還不怎么好的學生,“聯系一下試試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