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在了六點。
霍車關了店,望著落下的斜陽抽了一口煙。
他是抽煙的,只是平時在店里和丫丫面前不抽罷了。
丫丫今天一放學,就來店里來了,她媽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她今天在學校得到了表揚。
現在這些孩子啊,從小就讀繪本,讀故事,在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什么讀繪本打卡的活動在朋友圈曬了,所以這些孩子一登臺念故事,講的倍兒流利,而且故事講的都挺長。
丫丫因為說話有口音,一到同學面前就說話緊張,所以輪到她上臺講故事后,磕磕絆絆念了那個耗子大爺的故事。估計覺得自己念的故事有點短,別的同學念得都挺長,她就又把自己早上偷吃雞蛋糕,推給老鼠,聽了故事以后,向媽媽道歉的經過說了。
許多課文上都這么寫的。
最有名的就是落櫻神斧華盛頓,所以丫丫說了這個,倒也能理解。
然后—
老師就覺得丫丫的故事講的特別好,把故事讀在了心里,特意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表揚了她。
這丫頭在學校的時候靦腆。
等她媽媽接她,老師跟她媽媽說了以后,這小丫頭得瑟起來,一到家門口,就來他這兒炫耀了,還找江陽。
霍車嫉妒。
他那天要是能根據耗子,也講個“耗子大爺”的故事就好了,太博好感了。
可惜,他講不出來。
霍車不得不服江陽,不愧是大魔王老公,有兩把刷子,故事張口就來,把丫丫都迷住了。
幸好這小子結婚了。
那天大魔王拿著滑板一進店門,他就認出來了。
他還買過大魔王專輯呢,專輯里有海報,海報上的大魔王,看起來像渣男。
但他不是大魔王粉絲,他是誰的歌好聽,就聽誰的。
霍車把煙掐滅,背著書包,邁著小短腿往書店去了。在經過蛋糕店的時候,傻子正好出來,他們打了個招呼。
在路口停下,等紅燈。
霍車打算去買童書。
萬一丫丫以后還有這樣的作業——
就算沒有這樣的作業,他在照看的時候,能給丫丫講故事,丫丫也會高興的。
至于江陽答應給他的故事,同買書不沖突,這故事哪有嫌多的。
其實,這些年除了火車模型的書,霍車已經很久沒看書了。他的人生是跟書絕緣的,因為一看書就容易睡。
他生活中唯一的消遣,就是火車。
不過,童書的話,霍車覺得自己應該還看得下去。
書店不遠,穿過幾個路口就到了。
這是一家小書店。
店門口醒目的桌子上擺著暢銷書,暢銷書站C位的是兩本推理小說,旁邊還用海報一樣大的紙,用紅色筆寫著:“江洋新書!世界推理史上開山立派的神作,不到最后一刻猜不到兇手!”
在他前面,有兩個人買了這本書,正去柜臺結賬。
霍車撇下嘴,這標語寫的,真夠浮夸的。
倒是這名字,跟江陽差不多。
霍車沒理會這些,轉身向童書的書架走去。
然后——
霍車覺得這書店小是有道理的。
它肯定做不大。
在童書的書架上,最醒目做推薦的位子,竟然是他個子摸不到的那一欄,也是許多孩子摸不到的那一欄。
那一欄上,現在放一排相同的書,書封向外,書封上有一顆小星球,一個小男孩,一個玻璃罩著的玫瑰,裝幀挺精美,也看得出來,這書應該挺暢銷的。
霍車踮起腳尖,想拿一本看看,但碰不到。
就在他打算放棄時,伸出來一只手,幫他拿了一本,遞給他。
霍車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個女高中生,她手里還拿著一本《羅杰疑桉》。
“謝謝。”
霍車接過來,向她道謝,然后翻看這本書。
書的腰封上寫的挺玄乎的,什么翻譯成十幾種語言,蟬聯國外什么榜單之類的。
他一查看作者——
霍車:…
現在流行這樣的跨界嗎?
寫推理的作者,同時還寫童書?
霍車覺得這肯定是圈錢的。
他正打算放棄這本書,剛才幫他拿書的女高中生忍不住說:“小王子是江洋老師的成名作,我很喜歡這本書,很治愈,書上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無法用眼睛看見的,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
霍車抬頭看她一眼,“謝謝。”
他打算買這本書了。
女高中生笑了笑,她被這本書溫暖過,如果能溫暖到別人,她很驕傲。
她接著又取出一本書,《奇跡男孩》。
“這本書也很治愈。”
她說:“三年二班的王小虎,世界上最酷的小學生。”
霍車接過來,發現這本書也江洋寫的。要不是小姑娘穿著校服,霍車都要以為這姑娘是江洋的托兒了。不過,他現在相信這兩本書一定很好,因為小姑娘幫他拿過書。
他后面又挑了兩本書,結了賬,提著書剛回到店里,丫丫媽媽就推門進來。她買了涼菜,然后還自己炒了兩個菜,待會兒端過來,在店里一起吃飯,感謝霍車幫她照顧丫丫。
霍車把書放下去幫忙。
在飯菜碗快都擺好以后,丫丫媽媽又拿出兩瓶啤酒,也不用杯子,直接對瓶喝。
在碰瓶喝了一口酒以后,丫丫媽媽說:“真得感謝一下你那個朋友。”
這還是丫丫在這兒上學以后,第一次得到老師的表揚。
小丫頭在家里高興了半天。
霍車瞥了一眼買的那幾本書,決定今天晚上通宵讀書。
丫丫媽媽接著又問:“你那個朋友,是不是那天我送丫丫過來時,在這兒看火車那個帥哥?”
“是。”
霍車剛點頭,丫丫在旁邊說:“江陽哥哥好帥!”八壹中文網 霍車覺得他喝的酒不是好酒,兌醋了。
丫丫媽媽同意:“你別說,是挺好看的,還年輕,估計迷不少小姑娘——”
霍車:“他結婚了。”
“啊?”
丫丫媽媽對瓶吹的手一停,不敢相信的看著霍車,“誰撿了這大便宜。”
“李魚,就唱歌的——”
丫丫媽:“我知道,我以前還喜歡唱大魔王的歌呢——”
霍車想象不到,丫丫媽這破鑼嗓子怎么唱大魔王的歌。
丫丫媽知道歸知道,但不大相信,“真的假的,我聽說大魔王復出了,這小子能撿這么大便宜,那豈不是以后不能買彩票了?”
丫丫媽一直在買彩票。
用她的話說,否極泰來,這么衰了,萬一來個好運氣呢。
霍車直接亮證據。
他拿出手機,搜索“大魔王老公”,在結果出來以后,把手機亮給丫丫媽看。
搜索結果上有圖片。
雖然是遠景,但看得清跟大魔王手拉手的,正是那天見過的帥哥。
“還真是他。”
丫丫媽覺得這小子上輩子一定拯救銀河系了。
她手把屏幕往上滑了一下,下面有最新的娛樂新聞,頭一條就是幾分前發的,說李魚在街頭獻唱《當愛在靠近》。她順手就點開了,里面是視頻,自行播放起來。
視頻里,有一個女孩在唱歌,剛唱了兩句,挺好聽的,可惜沒繼續下去,因為他們然后發現了大魔王——
“哎,這是那朋友吧——”
丫丫媽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讓他們看江陽。
他們坐的是板凳一樣高的小椅子,桌子也是一方小矮桌,方便霍車和丫丫吃飯,所以手機放下在桌面上,他們都能看見。
丫丫伸長脖子看。
霍車瞥了一眼,視頻是路人用手機拍的,但清晰,一眼就能認出是江陽。
怪不得這小子不來,原來浪漫去了。
視頻中。
李魚進到場內,抱了抱那位街頭藝人后,拿住話筒。
伴奏一直在放。
李魚等一下后,“如果我是真的,決定付出我的心——”
“我靠!”
丫丫媽一個驚嘆,“一秒入魂啊這。”
太對味兒了。
這就是她以前常聽的大魔王嗓音啊!
就這個嗓音!
丫丫媽粗人一個,也不知道什么技巧,反正她一聽這嗓音,馬上就感覺在聽大魔王娓娓道來一段故事。
但也有點不一樣。
丫丫媽是過來人了。
她聽得出來,相比大魔王以前那種颯爽性子,現在聲音中多了一絲女人的溫柔。
這種溫柔,特適合這首歌。
尤其——
丫丫媽看到李魚在唱歌時,看向旁邊的江陽,淺淺一笑——
“我刀呢!”
“我與江賭毒不共戴天!”
視頻上冒出許多彈幕,甚至直接發“刀”表情的。
丫丫媽讓他們逗笑了。
她喝一口酒,三人沒說話,都在聽歌。
“真的想,寂寞的時候有個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霍車抬起頭,看了看對面的丫丫媽。
她臉有點黑,不適合買彩票,但在燈光下還挺好看的。
丫丫媽若有所覺,抬起視線看他。
歌:“…遇見渾然天成的交集,錯過多可惜…”
倆人的視線一觸即分。
丫丫媽拿起酒瓶,“來,喝酒,喝酒。”
他們碰瓶。
歌聲停了。
丫丫:“好聽!”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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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