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米推著自行車回到租住的公寓時,阿什莉已經離開,只剩下梅洛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著龍舌蘭。
注意到湯米一直盯著自己,梅洛妮把目光從電視機上移開,與湯米對視:“有什么問題?”
“沒什么,只是酒精會讓你臉上本來用化妝品遮掩的紅腫再度變得明顯。”湯米坐到沙發的另一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所以,我這個未成年人,現在能喝一杯嗎?看在這些酒是用我賺來的錢買來的份上。”
隨后取出香煙,遞給梅洛妮一支,梅洛妮接過香煙叼在唇邊,湯米點燃打火機遞過去幫梅洛妮點燃。
梅洛妮吸了一口香煙,隨后把目光重新望向電視機:“只是一杯。”
“多謝。”湯米自己倒了杯酒,小口抿了一口:“工作還好嗎?”
梅洛妮眼睛盯著電視機里正播放的CBS熱門情景喜劇親情紐帶,冷淡的回應道:“好到讓我正下決心換個工作。”
梅洛妮是典型的意大利人樣貌,一頭烏黑長發,輪廓精致的五官,比起德裔或者愛爾蘭裔的女人,身材也相對嬌小些,此刻面無表情的端著酒杯,一口口飲著龍舌蘭。
美人冷艷,美酒冷冽。
“你那位前男友因為什么找你的麻煩?”湯米觀察著自己這位姨媽的臉色,小心的繼續詢問道。
梅洛妮轉過頭看了湯米一眼:“那與你無關。”
隨后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朝著臥室走去。
“晚安,梅洛妮。”湯米望著對方的背影說道。
“砰!”臥室房門被梅洛妮從里面帶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像是對湯米-霍克的回應。
湯米-霍克孤零零坐在客廳,望著狼藉的茶幾,突然苦笑了起來。
原來幾本成人雜志是前身那個混球帶回了家里,難怪常年把家庭掛在嘴邊的父親,在自己要搬出來住時,完全沒有勸阻。
在那一刻,科林-霍克的想法就該是他今晚對自己講的那樣,后悔曾擁有自己這個害貝西婭被帶走寄養的兒子。
只是湯米對此完全沒有印象,或者說他不確定那些雜志是不是屬于自己,因為偶爾自己和托尼的同學來做客時,也會帶來這種女人雜志傳閱,但既然此刻知道了答案,那就像科林-霍克說的那樣,是他欠這個家庭,因為他,才導致貝西婭去了寄養家庭。
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就需要想辦法彌補過錯,把貝西婭帶回來。
當然,另一層原因就是,如果他還準備考一所不錯的大學,最好處理好家庭關系,不然大學打電話調查自己情況時,無論是老爹,還是托尼,都可以用這件事輕松毀掉他的求學之路。
奪回貝西婭的撫養權,很簡單,也很困難,簡單是你只要拿出鈔票,滿足法官提出的種種刁鉆條件,就能讓貝西婭第一時間回家,困難的就是,想要滿足那些條件,對科林-霍克這種在大企業失業轉而打零工的藍領而言,無異于天方夜譚。
想到這里,湯米起身回臥室取出紙筆,隨后在茶幾上開始羅列把自己妹妹重新帶回家的條件。
第一條,貝西婭需要在原生家庭里擁有不小于十五平方且存在兒童專屬衣柜與書桌的獨立臥室。
湯米在上面打了個對鉤,但是猶豫一下,又加上了兩百美金的后綴。
自己的家是套獨立屋,擁有三個臥室,分別屬于老爹,自己與托尼,之前貝西婭一直住在老爹為她布置的閣樓,雖然不足十五平米的硬性規定,有些逼仄,不過被裝飾的非常溫馨,華威市很多家庭都會把閣樓裝修的非常可愛,然后讓孩子單獨住進去,但顯然在法官與兒童保護局那里,貝西婭不能住閣樓。
如果要把貝西婭接回來,就需要把自己或者托尼的臥室讓給貝西婭,湯米對此當然沒有意見,不過需要二百美金的開支,對他或者托尼的臥室進行重新裝修。
第二條,家庭月收入不低于八百五十美金。
自己老爹的拆船廠臨時工月薪,因為工時不等,所以薪酬在六百到七百美金之間浮動,再加上托尼的收入,應該足夠達到,但托尼的薪水沒辦法體現在報稅單上,他是學徒工,報酬都是用現金結算,所以想要達到這個標準,要么等托尼出徒轉正,要么需要一筆不低于兩百美金,體現在家庭收入報稅單上的穩定月收入。
湯米在第二條后面加了個兩百美金每月的后綴。
第三條,家庭保證每月保證為貝西婭提供成長及教育支出不低于七十美金,觀察期為兩年。
這一條就是每個月都要把貝西婭的花費記賬,保留賬單,供兒童保護局的人查閱來確定是否滿足開支條件,對于這一點湯米到不是太擔心,看到今天自己老爹為了抵扣咨詢費,當著對方丈夫干出色誘女律師的事,他能篤定老爹肯為貝西婭付出的一定遠比七十美金更多。
對鉤。
第四條,家庭保證為貝西婭購買各種兒童保護局指定的兒童商業保險。
湯米在第四條后寫了個一千三百美金的后綴。
是的,如果貝西婭想要回到原生家庭,那么原生家庭需要為貝西婭購買一年售價高達一千三百美金的各種兒童組合保險,最少兩年。
官方的解釋是兒童保護局需要確保兒童回到原生家庭的兩年觀察期內,盡量避免出現任何問題,齊全的保險能讓這種風險降低到最低。
另一個答案是,這些保險的承保公司都是各種政黨的金主,或者干脆是某些議員從政前的生意,憑借著兒童保護局指定的名頭,正大光明賺取鈔票。
這就是為什么貝西婭被兒童管理局送去寄養家庭很容易,但想要把她帶回來卻很難的原因。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高中生能解決的問題。”湯米-霍克望著這張紙,郁悶的吐出口氣。
只靠老爹和托尼,根本沒有機會把貝西婭帶回家,加上他這個高中生也一樣,不用說穩定持續的兩百美金月收益,只是那筆一年高達一千三百美金的保險費用,就已經是橫亙在貝西婭與他們之間的一座大山。
電視里,CBS的熱門劇集已經播放完畢,普羅維登斯電視臺切回了自家的夜間新聞節目,主持人正對著鏡頭說道:
“紐約市提高煙草稅的措施已經持續一個月,政府對此樂觀表示,新的煙稅能為紐約市增加稅款6300萬美元,并且有助于市民戒掉吸煙這一不良習慣,不過紐約市的煙民顯然并不這樣認為,以下是采訪片段…”
湯米-霍克聽著電視機里的紐約煙民大肆咒罵市政府提高煙草稅的決定,突然,一個白人青年從一旁竄出來,對著鏡頭大喊:
“艾德-柯屈(時任紐約市長)一定沒有親自去買過哪怕一包香煙!這個混蛋讓紐約人每年要多花三百美金用來買煙!我會為三百美金鋌而走險!他這是逼我們這些窮人為了買煙而犯罪!”
“關掉電視去睡覺!不然我不知道那家伙會不會為了三百美金鋌而走險,但我保證,我會因為被這聲音吵到無法入睡,而把你趕去大街上。”臥室門打開,已經換好一套玫紅色睡衣的梅洛妮,對看新聞的湯米-霍克,滿面怒容的說道。
湯米-霍克關掉電視機,收起自己寫好的那張紙,朝梅洛妮好像學生面對老師時那樣微微欠身行禮。“好的,我親愛的房東兼老師兼姨媽,梅洛妮小姐,晚安,噢~能稍稍的恭喜我一下嗎?”
說完,笑著朝自己的小臥室走去。
“恭喜?恭喜什么?”梅洛妮目光審視的盯著湯米-霍克的背影問道。
“恭喜我從今晚開始,踏入他媽的成年人世界。”湯米-霍克回身朝梅洛妮笑笑,隨后走入臥室,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