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下面快要攔不住了。”
一個滿臉驚慌失措的女秘書,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他們說,你在不出去就要到廠區搬東西抵債。”
“搬東西抵債?”江云皺著眉頭下意識問了一句。
“他們要去廠區搬設備抵債?”
女秘書驚慌失措的說道:“廠長快點想想辦法吧,一旦他們沖進廠區搬設備,那咱們廠就算徹底完了。”
“讓我想一下。”江云低頭想了一會,說道:“你讓人先攔住他們,我馬上就下去。”
看著江云,黃瑩猶豫了一下,這次急匆匆的往著樓下跑去。
“你說咱們廠不會就這么完了吧?”
“不好說!”
“老廠長在的時候,咱們廠好好的,這才幾個月時間,咋就變成這樣了!”
“就算老廠長沒有出事,我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廠區辦公樓里面,幾位員工望著樓下喧鬧的人群,憂心忡忡的小聲嘀咕著。
欠債、停產、大量庫存積壓。
誰都能看的出來,大江酒廠陷入了困境,一個弄不好就要破產倒閉。
樓下的人群,繼續大聲叫喊著。
“還錢!”
“還我們的錢!”
“今天不還錢,咱們就去廠區搬東西抵債!”
剛一出辦公樓門口,江云就被幾個帶頭的供應商與債主圍了起來。
“江云,趕緊叫你媽出來還錢!”
“對,今天必須還錢!”
“別以為她躲起來就能賴賬!”
面對四周憤怒的人群,江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諸位,先聽我說一句。”
“按照,當初廠里簽署的供應合約,距離最后收款日期,至少還有兩個多月時間。”
一般來說,往年大江酒廠都是年底才會結清供應商的貨款,而眼下距離年底還有兩個多月時間。
外債,一般也是如此。
不等江云說完,幾個帶頭的人直接鬧了起來。
“還等年底?”
“誰不知道你們家酒廠馬上就要破產了!”
“別說廢話,老子現在就要錢,不給錢就拿東西抵債!”
“對,搬東西抵債!”
“搬東西抵債?”江云非但沒有膽怯,反而笑了起來,指著其中鬧的最歡的一個人說道:“高大山,我知道你是開糧站的,廠里接近三分之一的高粱都是從你糧站買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來,高大山頓時臉紅脖子粗,緊緊握著拳頭,憤怒吼道:“龜兒子,今天老子再問你最后一遍,到底給不給錢?”
“不給錢,我就帶人搬東西抵糧食款!”
“好呀。”江云轉頭對著一旁早就滿臉大汗的安保主管何軍,說道:“帶他們去庫房,讓他們想搬多少就搬多少。”
“但是,我今天丑話說在前頭,只要是搬了東西的,所有欠賬就算一筆勾銷。”
“好。”何軍答應的非常痛快,搬庫存貨物,總比去廠區搬設備強。
“你什么意思?”高大山目光一凝,雙目緊緊盯著江云。
大江酒廠欠他的糧食款,可不是小數目,而酒廠庫房里積壓的產品,幾乎是一文不值。
他是開糧站的,要那些庫存酒干什么?
他要的是現金,糧站年底要給下面賣糧食的人結賬,而不是一堆沒人要的庫存酒。
“你說什么意思?”
江云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像是你們自己說要搬東西抵債的!”
一個討債的冷笑說道:“少他媽廢話,老子要的是現金,要你的破庫存酒干什么!”
“誰不知道,你們酒廠的酒,根本就賣不出去。”
“對,我們只要現金。”高大山冷笑說道。
要現金!
江云臉色一變,突然厲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們,酒廠賬上早就沒錢了,甚至整個酒廠的地皮設備也都抵押給銀行了,除了倉庫里積壓的白酒,酒廠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剛才說話的那個債主再次說道:“酒廠沒錢,你們江家有錢就行。”
江云立刻看著他說道:“好,我現在就跟你們一起去賣房賣車,不過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現在就有這么多人,估計沒來的只會更多,我就算是回去賣房子賣車,你們平均分下來能拿到多少錢?幾千塊!還是幾百塊!”
QJ區是山城偏遠縣區之一,距離市里少說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可想而知,房價貴不到哪去。
至于車!
江建國開的那輛奔馳已經報廢了,家里只剩下一輛雅閣,倒是酒廠名下還有幾輛舊車,但根本賣不了幾個錢。
“那你說怎么辦?”高大山臉色一陣變化問道。
江云立即說道:“要不拿庫存酒抵債,要不酒廠立馬破產清算,要不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年底之前,大江酒廠絕對結清全部欠款。”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視,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江云說的一樣,大江酒廠賬上早就沒錢了,甚至連廠子的地皮廠房設備等資產,也早就抵押給銀行了。
眼下就剩下一大堆賣不出去的庫存酒,可以用來抵債的。
他們就是把江云逼死了,他也沒錢,頂多是搬東西抵債。
至于江云說的,年底前結清全部欠款,壓根沒人相信。
別說是結清全部欠款,就算是結清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他們都覺得希望不大。
“別說那么多廢話,今天不給錢,你就別想走!”
“玩橫的是吧?”江云冷笑起來說道:“既然你們不給我留活路,那咱們今天就魚死網破,只要你們今天不把我弄死,明天我就去申請破產清算,拍賣酒廠全部固定資產。”
“按照破產清算的程序,銀行會在第一時間凍結賬戶,并且收回酒廠的抵押物,剩余拍賣所得的資金,也會優先償還銀行貸款。”
“如果最后還有剩余資金的話,到時才會按比例償還債務。”
“我大不了是傾家蕩產,可你們也別想拿到什么錢。”
“如果有人不信,可以打電話找律師問問。”
此話一出,周圍一眾人直接傻眼了,他們知道按照江云說的,一旦大江酒廠申請破產清算,到時肯定是優先償還銀行貸款,這點上誰也無法改變。
江云也不是嚇唬他們,早在八十年代國內就有了破產法,到了九十年代國內破產的企業,更是一大堆,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在破產清算的威脅下,這些人終于軟了下來。
“好,我們就等到年底。”高大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有著酒廠最大債主之一的高大山帶頭,其余的人紛紛表態,甚至有的人也不奢求年底能還上全部欠款,只要酒廠年底能先還上一部分就行。
不然,大江酒廠萬一破產清算,倒霉的還是他們。
“你們放心,我江云說到做到,年底前肯定還清全部欠款。”江云十分堅定的說道。
他必須做出保證,至少讓人相信他能還上欠款。
哪怕是將信將疑都行。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不這樣,還能咋樣?”
“總不能真的破產清算吧!”
這些人沒有再說什么,各自復雜看了江云一眼,最終三三兩兩的散去。
“總算是走了。”何軍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露出后怕的樣子。
“廠長要不我們先去市里醫院一趟,跟高姨商量一下。”黃瑩對廠里的情況非常清楚,別說是年底還清全部欠款,只怕到時候連廠里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先去庫房看看。”江云搖了搖頭。
一方面,他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高慧。
另外一方面,高慧需要長時間靜養,不適宜去打擾。
再說,即便去跟她商量,估計她也沒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