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長平車攆在教坊司外面停了下來。
軍侯羅瓊眼睛一亮,緊繃的臉,瞬間被笑容堆滿,疾步迎了上去,沒讓丁伯動手,主動的將小馬扎放在地上,弓著身體,見他們從車上下來,討好道:“張大人、丁少!”
丁易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從須彌袋中取出一錠五兩的銀子扔了過去,問道:“陳哥他們來了嗎?”
“謝丁少賞賜!”羅瓊激動的將銀子揣進懷里。
“陳大人、陸大人、徐大人、鄭大人和裴少都到了,本想在門口迎接,但這里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影響不好,便在樓上等。”
“嗯。”丁易點點頭。
進了大堂。
蕭月娘正在招呼客人,美眸一亮,扔下一句話,迅速走來,姿態放的很低:“張大人、丁少你們來啦!”
張榮華吩咐:“帶路。”
“您這邊請!”
前面帶路,向著三樓走去。
一會兒。
在一間房間外面停下,門口的倆名侍女恭敬的行禮:“見過倆位大人!”
蕭月娘將門打開,做一個請的手勢,等到張榮華進去,這才跟上,再將門關上。
大廳。
幾人圍著桌子而坐,擺放著瓜子、蜜桔、香蕉和花生等,正在聽曲,六名年輕女子絲帶舞動,光著玉足翩翩起舞,見他們來了,急忙站了起來:“青麟(表哥、華哥)!”
張榮華微微一笑,點頭回應,招呼一聲,大家重新落坐。
蕭月娘問道:“現在上菜?”
“上吧!”
很識趣,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帶著姑娘們離去,房間中殘留著一些香水的味道。
裴浩然拿著茶杯倒茶,一一倒了一杯。
陳有才問道:“抓到了嗎?”
張榮華搖搖頭:“已經逃了,已經吩咐下去,讓下面的州府留意。”
“猜到是誰做的嗎?”
“難!”
陳有才懂了,明里、暗里,這么多的敵人,人人都有嫌疑,想要從中找出來,難比登天,端著茶杯,陸展堂幾人也將茶杯端了起來:“酒還沒有上來,以茶代酒,慶賀你高升!”
張榮華拿著茶杯,和他們碰了一下:“干!”
將茶一飲而盡。
抓著一把瓜子磕著。
陳有才打趣:“你這升官速度也太快了,這才多久,便要追上我,再過一段時間,下次再聚,大家就是平級。”
“隨便點,別客氣!”
“敞亮!”
房門敲響,蕭月娘的聲音傳了進來:“妾身能進來?”
張榮華道:“進來。”
房門推開。
蕭月娘帶著四名侍女,從外面進來,撤下桌子上面的瓜子等,一一將酒菜擺了上去,都是招牌菜,以妖魔肉烹飪,色香味俱全,養眼、有食欲,外加一品醉。
等到房門關上。
張榮華和丁易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老規矩,來晚了自罰三杯。”
倆人一連喝了三杯。
徐行開玩笑:“你在找借口,想多喝幾杯,這可是靈酒一品醉,不行!不能讓你們獨美。”
在場的都是人精。
如果是以前,倒也無所謂。
今日不同往日,張榮華貴為都察院右監都御史,從三品大員,上升的勢頭無兩,隱約成了這個小圈子的領導者,就算他剛加入進來,也不得不佩服,除了“修為”弱一點,才宗師境七重,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挑不出毛病,能力太強了!
正如陳有才剛才所言,下次再聚,就是正三品,單單現在,官位便和自己相同。
眾人跟著喝了三杯。
陳有才從衣袖里面取出一張房契遞了過去,陸展堂從須彌袋中取出一疊銀票,前者開口說道:“一應手續已經辦好,等常青那邊裝修好便能入住,到時候別忘了請客。”
張榮華戲謔:“故意在這里等我是吧?”
“除了常青,就你有錢,不宰你幾頓,能坐在這里喝著靈酒,吃著妖魔肉,再聽小曲?”
其他的人跟著笑了。
張榮華做出一副“認栽”的摸樣,將房契收了起來,銀票遞給了丁易,解釋一句:“常青自掏腰包,先一步墊了,早上將采購回來的靈藥交給我。”
眾人心里感嘆,還是丁易會做人。
正事談完。
讓蕭月娘安排姑娘過來,喝酒、聽曲。
一個時辰過后。
酒席結束,丁易率先站了起來,叫了倆個姑娘去隔壁的房間修煉,鄭富貴他們告辭,只剩下徐行。
桌子上面放著一壺茶,還有六份靈果。
張榮華拿了一根香蕉,將皮扒了吃著,隨口問道:“發展到什么程度?”
徐行苦澀一笑,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每次見面都偷偷摸摸,生怕別人知道,再將消息傳到宮里。”
“想要娶公主哪有這么簡單?除非尚公主!”
尚是倒插門,規矩嚴格,簡單一點,見個面都要提前遞折子,安排好時間,規定在什么時候,還得看公主心情。
徐行自然不會這么做,他要娶公主!
柔和一笑,甜蜜、幸福,就連吃蘋果也溫柔了一些:“我和月兒的感情發展的很快,如果她不是出身皇室,貴為公主,可以請媒人登門提親,定下良辰吉日,現在只能等,再升兩級,差不多就可以了。”
他現在是從三品,兩級過后是從二品,差不多夠了。
好奇的問道。
“你和紅靈怎么樣?”
張榮華瞪了一眼,懷疑是故意的,剛提明月公主,你就提楊紅靈,互相傷害是吧?拿著一枚蘋果狠狠的咬了一口:“比你好一點。”
徐行不厚道的笑了,從椅子上起身:“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去巡查防務。”
“嗯。”張榮華點點頭。
命蕭月娘將燭月帶來。
一會兒。
燭月緊張不安的站在面前,玉手死死的扣在一起,低著螓首。
自從上次交出一滴本命心頭血,一直到現在,張榮華都沒有出現,聽教坊司的姐妹說,他現在的官很大,今晚叫自己過來,難道是…。
想到這里,心里羞澀,也更加的緊張,精致絕美的臉頰,已經被紅暈填滿。
張榮華暗中施展天魔魅惑大法,這是魂師秘術,能讓人心神放松,從而說出一些秘密,先從日常開始,等到她放松,再由淺入深:“這些日子過的怎樣?”
“有您照拂,蕭主事對我很好,單獨準備了一間幽靜的院子,一應用品齊全,都是最好的。”
“別緊張,放松一點。”
“嗯。”燭月重重的應了一聲。
指著邊上的椅子。
張榮華道:“坐。”
燭月拉開椅子坐下,依舊低著螓首。
“抬起頭。”
聞言,慢慢的抬著螓首。
張榮華笑著說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用這么緊張。”
在天魔魅惑大法的加持下,聲音蘊含著魔性,深入靈魂,讓人本能的放松。
按照計劃進行,一點點的深入。
一刻鐘過后。
見時機差不多,她的心神已經敞開,眼神迷離,深陷其中,控制著聲音,輕聲的詢問:“你在黑暗是什么身份?”
燭月柳眉下意識的皺在一起,面露不解:“什么黑暗?”
已經中了天魔魅惑大法,想裝也沒法裝,張榮華疑惑,難道不是?決定再試一下:“黑暗是一個神秘、龐大的組織,燭龍一族的成員,都加入了其中,你是皇室公主,沒有聽說過?”
“嗯。”燭月應了一聲。
“從未聽說過。”
以黑暗的強大,燭月的身份雖然夠了,但道行太弱,心性也不行,燭龍一族的高層,應該沒有告訴她,更不會讓其陷入漩渦。
張榮華剛要解除秘術,燭月忽然說了一句:“好像聽說過。”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耐著性子繼續問道。
“說!”
燭月面露回憶:“小的時候,有次去找父王,無意中聽說一句,好像說的就是“黑暗”,隨即房門打開,父王冷著臉,用藤條狠狠的打了一頓,還告戒我,以后不許再踏入書房。”
“還有?”
“沒了!”
蹬蹬…。
腳步聲響起,特有的旋律傳來。
張榮華一愣,望著外面,感應中楊紅靈戴著斗笠,出現在門口,心里不解,她怎么來了?
房門推開。
望著大廳中的景色,倆人衣衫完整,坐在椅子上面,提著的心放下,關上房門,走了過來,等到靠近,這才發現燭月中了秘術,沒有立即問出來。
張榮華打了個響指,解決天魔魅惑大法,燭月恢復自然,望著眼前的斗笠女人,心里困惑,她什么時候來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下去吧!”
燭月心底有點失望,從椅子上起身,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楊紅靈摘下斗笠,露出一張精致的臉,拉開椅子坐下:“她有嫌疑?”
張榮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實力不夠,就算出身再好,也無法接觸到高深的隱秘。”
“看來得查一下光陰圣島了。”
光陰圣島是燭龍一族的老巢,隨機移動,有大陣保護,不會在一處地方逗留。
換了個話題。
張榮華問道:“怎么找到了這里?”
楊紅靈丟過來一對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去你府上沒有找到人,回去的路上遇見了陸展堂,從他嘴里得知你在這邊便過來了。”
“這里不好!下次不要再來。”
“嗯。”楊紅靈沒有反駁,乖乖的應下。
從椅子上起身,面色嚴肅。
“剛收到消息,有皇極的下落了!”
張榮華臉上的笑容消失,嚴肅、冰冷,明白了,難怪她會來教坊司,迅速站了起來:“在哪?”
楊紅靈道:“石村!”
石村在京城附近,距離不到六十里,一馬平川,位置優握,發展的很好。
張榮華道:“事不宜遲,現在就過去。”
打開房門出去,離開教坊司,施展身法向著東門趕去,從這里過去,距離最近。
石村。
寧靜的夜晚,諾大的村莊,死一般的安靜,足足有數百戶,這么多的人家,竟然無一家亮著燈光,一眼望去黑暗一片,一些人家的院門還敞開,但就是不見人,屋里也是如此,就連牲畜、家禽等,也跟著一同消失。
夜風中帶著澹澹的血腥味,唯獨不見尸體,呼嘯之間,陰氣席卷,毛骨悚然,將周圍的樹木刮的颯颯做響,讓詭異的氣氛更重。
地面下。
一座巨大的廣場,呈血紅色,占據著村莊三分之一的面積,廣場中心,有一座直徑十丈大的血潭,此刻被血液填滿,厚重如山,妖異如火,傳出的血腥味非常驚人,下面有一枚蛋,將近丈大,體表傳出強橫的吸力,吞噬著血潭中的血液,像是在醞釀,每吞噬一點血液,氣勢便增強一分,單單是現在,散發出來的威壓,像是天威厚重,令人心季,壓迫的空間傳出悶雷般的聲響。
消失的人、牲畜,尸體像是亂稻草似的,隨意的扔在角落,只剩下一層皮,還有骨頭,血液被抽光,死狀很慘,但只是龐大尸體中的一小部分。
這里是皇極的總部,石村的村長,是皇極的人,有這層關系,將村子牢牢的掌握在手中,這么多年下來,無人發現,躲過朝廷許多次的圍剿,但在今晚全部被殺。
除了他們,為了湊齊足夠多的血液,不被外人發現,皇極的其他人悉數被殺。
血潭正前方三步外,一名高大的男人,穿著一件血袍,繡著一副巨大的骷髏頭,背負著雙手,他叫赤天行,皇極的殿主。
望著眼前這一幕,血液以泄閘的方式快速減少,下面傳出的氣息越來越強,目光熾熱,等上古驚蟄的蛋,吞噬完所有血液便能孵化,在它孵化之前吞噬,便能再進一步,突破到登天境。
“速度還是太慢,得快一點才行,萬一引來朝廷的人就麻煩了。”
血紅色殘影一閃,站在血潭上面。
手掌在須彌袋上面一拍,取出一件血紅色陣盤,將真元輸入進去,血光綻放,將它籠罩,印法變化,低吼一聲:“啟!”
布置在周圍的陣法沖天而起,這是噬元血厲陣,專門為驚蟄的蛋準備,控制著血潭中無數的血液,不管它能否承受得住,一股腦的灌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