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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大明重庫

  南京戶部現在這個右侍郎,是北京那邊衙署改制過程中的失敗者。

  他也曾想隨著之前那幾位“南京九卿”一起調任北京,哪怕仍舊只是一部右侍郎,卻會有直接領辦的一司要務。

  但他仍舊留在南京,而此刻的南京六部,除了賈詠和兵部尚書,都是之前在各省擔任左布政使或巡撫的人。

  各省設了總督,他們被調任南京,原因不言而喻:繼續留著他們在當地辦事,恐怕會掣肘新法。

  南京戶部這個右侍郎看向南京戶部尚書的這一眼,楊廷和、賈詠、夏言都看在眼中,隨后只聽到他波瀾不驚地說道:“今歲各省清丈田土后,重造黃冊千頭萬緒。心不定,只怕誤了大事。童侍郎秉公直諫,夏右都,不必動氣。”

  夏言眼睛微瞇。

  我動氣了?

  而此刻,楊廷和的眼神同樣聚斂起了精光。

  而后,他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熱氣之后先說道:“重造黃冊,那是明年之事了。夏尚書,童侍郎自然是一片公心,大家都是一片公心,沒有誰動氣。”

  喝了一口熱茶之后,擱下了茶杯,他的聲音卻冷了一些:“莫非各省之冊還未送抵,南京戶部已經在忙著重造黃冊了?”

  引得楊廷和與夏言側目的字眼,就是清丈田土和黃冊。

  在南京后湖,有記錄著大明“家底”的黃冊庫。

  這黃冊庫里,藏著大明的土地和人丁信息,還保存著每一塊土地的交易記錄。

  這黃冊庫的日常管理,主要是四方。

  負責黃冊更新、查閱的,是南京戶部,由一個正六品的主事專管此事。

  負責黃冊庫日常事務監管的,是南京戶科給事中,從七品。

  負責看管鑰匙、開門的,是南京守備太監的人。

  負責保衛、警戒、巡邏的,由駐于南京的親軍三衛派人。

  而長期呆在后湖島上黃冊庫中辦事的小吏、匠役,按規矩就算生了病也不能離開,由醫生專門登島診治。

  黃冊庫是如此重要,現在南京戶部尚書夏從壽點出這個內容干什么?

  楊廷和反問的話,是黃冊庫中黃冊更新的制度。

  與前朝不同,明朝這田土戶籍人丁等信息,是從下到上“申報”匯總的。歷朝歷代的戶籍制度,都是“從上而下”的,也就是說,由朝廷戶部、省、州縣由上而下進行統計。

  明朝的黃冊,是先由官府分發“清冊供單”到每家每戶,先以里甲為單位,填寫好之后交給甲首。各里甲再將底冊送到縣里,縣里則根據本縣底冊造好本縣黃冊,送到府衙。府州、布政使司同理,最后再送到南京戶部。

  每個縣的黃冊,理論上都有四份。

  現在各省都還只是停留于清丈田土這個階段,有的地方甚至還沒開始——農時不能誤。

  夏從壽提黃冊,用意非常值得琢磨。

  “黃冊久未大造,戶部底下的新官、吏員、書辦都要練練手。黃冊上所載,前后需連貫,下官已命人核驗庫中所藏黃冊,有無蟲蛀損毀者。統計出來后,還要行文各省,抄錄底冊上相應內容送到南京,以補全舊冊。”夏從壽很淡定,看著楊廷和說道,“哪次黃冊大造,不需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做準備?”

  他堂堂一部尚書,正二品,理論上只對皇帝負責。現在對楊廷和自稱下官,語氣卻有反問的味道。

  楊廷和不急不緩地問:“如今可有初步統計結果?”

  “閣臺是知道的,弘治三年統計過一回,庫藏七十九萬二千九百余冊,殼面不存,不同程度被蟲蛀或腐爛的達六十四萬七千三百冊之多,完好者不足十之二。如今初步統計結果,百萬余冊的情況也是完好者不足十之一二。下官已呈奏陛下,此次既要補造舊冊,也要謄造新冊,此前預算的紙墨裝裱銀子、匠役銀子,只怕還需多出七成。”

  “七成?”楊廷和的語氣已經不太好了。

  “至少七成。”夏從壽卻仍舊極有底氣的模樣,“每次重造黃冊,大抵要新造八萬冊左右。如今推行新法,此次隱田、逃丁會清查出來多少,尚未可知;官田發賣,又會多出幾成需錄入黃冊之易手記錄?此次新冊,只怕至少要十二萬冊。”

  他看向了夏言:“若不從現在開始準備,屆時如何盡快造辦好新冊?京察自該依例行事,然此次南京京察,科道同僚建言咨訪之繁、侵擾之重,并非只有戶部一衙覺得過了,只是我戶部確實重任在肩膀。”

  懟了一下夏言之后,他再次對楊廷和拱了拱手:“閣臺,依新規,這重造黃冊不再由縣里攤派冊銀。下官粗略估算,按往年造一冊所需銀二兩來算,一冊四份,新冊恐需撥銀百萬兩。補造舊冊以備清查,又需近五十萬兩。國策會議和國務會議上,參策及國務大臣們,把黃冊一事想得輕了!”

  黃佐在廣東做過地方官了,他知道夏從壽對一冊二兩銀子的花費估計,沒有錯。

  這已經是相當便宜的成本了。

  重造黃冊,并非只是抄寫一下。作為大明最重要的檔案之一,它所用的紙張和裝裱、保存都有要求。盡管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像太祖、永樂年間那樣去造“銅版冊”了,成本仍舊不容小覷。

  就算不想增加百姓負擔,但各縣辦事官吏仍舊需要付出時間精力。沒有專門經費,這事能辦好嗎?

  可是現在夏從壽那最后一句,卻說得這會上的南京諸官心頭大震。

  似乎話里有話。

  以朝廷的實力,黃冊貴點就貴點,存在所謂“想得輕了”的說法嗎?

  黃冊不只是是黃冊,黃冊是賦役的依據,黃冊還是…大量地方官府裁決諸多田土爭端的依據。

  楊廷和點了點頭:“夏尚書既已具本上奏,朝廷必會再議。依夏尚書所說,如今庫中所藏百萬余冊,已壞十之有八?”

  “下官既任南京戶部,第一件事便是察問黃冊庫。究其根本,一則元年天風大災,遭了一次水患。二則這十年來,先有宸濠之亂,而后陛下御極,南京人心不定,官吏也頗有懈怠。”

  夏從壽話里的意思:我剛到任,那黃冊庫的維護問題與我無關。

  但眾人卻只聽到他話里“人心不定”四字。

  這次協調會結束后,夏言留了下來,通傳完進入楊廷和見客的官廳就忍不住問道:“閣臺,夏尚書挾黃冊庫自重,有何憑恃竟至于如此大膽?”

  “你要彈劾他?”

  夏言控制了一下情緒,眼睛看著楊廷和。

  仿佛只需要一個信號:假如陛下與楊廷和需要,他可以立即就去彈劾夏從壽。

  “公瑾想不明白?”

  夏言其實想得明白,他是來探態度的。

  楊廷和笑了笑:“他既已據實呈奏,等陛下旨意,等國策會議與費總宰拿出方略吧。”

  夏言沒能探出什么態度,但楊廷和的笑容還是傳遞了信息。

  走出總督應天部院的大門,夏言回頭望了望,目光其實是越過這大院,隱隱看往更北的方向。

  很顯然,朝廷是早有方略的吧?

  只是自己還不夠格知道。

  他轉頭往前,走向自己的轎子。

  但這不代表他參不透其中奧妙!

  南京諸部衙之中,哪個權力最大?

  在過去,是兵部。因為南京的實質最高權力機構是守備廳會議,而南京兵部尚書可以參贊機務。

  但現在微妙了,守備廳會議沒有裁撤,南京城里卻多了個總督應天部院,那總督名叫楊廷和。

  南京兵部尚書是之前的北京兵部右侍郎。

  前任兵部左侍郎楊廷儀總督江西,右侍郎任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北京兵部其實暫時微弱——都是新官。其目的,自然是要為軍務會議和權力擴大了一點的五府先讓讓路,方便皇帝更好地掌握住軍權。

  所以現在,南京的軍權,同樣是被皇帝好好握在手里的——郭勛在練振武營,徐鵬舉在擔任操江提督,兵部尚書是皇帝越過左侍郎直接升任到南京的,楊廷和更是新法主持。

  兵部之外,就是吏部和戶部能打。

  吏部不用說了,賈詠、黃佐、徐階,不是楊廷和的門生故舊,就是皇帝的新朝新臣。

  而戶部在如今的形勢下,是南京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

  戶部衙門里,夏從壽和童瑞回來之后,在官廳分位次坐好。

  “世奇兄今日頗有不滿?”

  童瑞淡然回答:“下官不敢。”

  “你我何分彼此?士奇兄昔年雖不曾在戶部任職,仕途卻是自戶科給事中開始。在工部四年,督造康陵、日精門、養心殿、清寧宮等,何其辛勞?不能再進一步位列參策也就罷了,轉任南京,卻仍舊是戶部侍郎,我也常為士奇兄鳴不平啊。”

  童瑞沒有給出什么反應,只是看著夏從壽:“如今南京諸部衙,吏部、兵部、都察院,都是只求能立功位列參策。夏司農此前說的話,南京禮部、刑部、工部卻另有一派乖巧媳婦舉止。”

  “不急嘛,才剛開始,我不是上疏了嗎?”夏從壽笑著,而后收斂了笑容,“倒是二兩銀子一冊,士奇兄一定要叮囑那些商人,想繼續做南京戶部的事,這次必須把利讓出來!那紙張摻蜜等事,萬不能再做了!嘉靖一朝,這黃冊只怕要時時翻查,你我不可留下話柄!”

  黃冊用紙,不僅不像國初時候質量要求那么嚴格了,反而出現了新的玩法。

  既然黃冊是從下往上填寫申報,然后再核對匯總的,這自然也方便了地方上大量的人在黃冊上做手腳。

  一冊四份的黃冊既然能彼此印證,大明又一直在開墾良田,那么田土總數怎么總在合理合法地下降呢?

  不好查。黃冊庫中百萬余冊如同浩海,統計工作都是官吏來完成的,皇帝掌握的數字,還不是下面報上去的?

  大明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真正準確地掌握這些田土人丁數據,夏從壽也不能。

  因為太多舊年黃冊已經壞掉了。為了方便做一些事,百余年來甚至開始有了主動人為的摻蜜紙。長期存放于架格之上,這摻了蜜的紙,格外吸引蟲蟻喜歡——不知不覺地,許多舊賬就被“格式化”了。

  查無對證,很多事才好辦。

  夏從壽顯然儼然“忠君用事”的態度,點明了千萬別用這種紙,以備朱厚熜按需翻查。

  但他真的是為了朱厚熜考慮嗎?

  童瑞點了點頭:“我歷任浙江左參議、陜西左參議、廣西參政、湖廣右布政使、順天府尹、工部右侍郎,這點小事,夏司農放心。但此次只我南京戶部表南京事重,禮部就不說了,工部鑄錢、鑄鹽引堪合板模兩大要責已去其一,鹽法只怕也遲早改掉,他們也不急嗎?”

  南京工部,原來就只有鑄錢的寶源局和參與印刷南京戶部這邊的鹽引堪合。現在寶源局成了企業,南京工部除了南京其他一些小工程,那就只有鹽引堪合這半條短褲穿著了。

  在北京工部呆過的童瑞對此知之甚詳:難道南京工部依舊備著,就只防備著修理南京偶然遇災的舊禁宮大殿和皇陵、城墻?

  “都是不見風向不冒頭的,我戶部如今南京最重,且看朝廷意思吧。”夏從壽寬慰了一下他,“不必憂心,南京戶部并無懈怠,確實在勠力用事。這一點,陛下必然知曉。”

  最后只是悠然喝起了茶:“我的奏疏呈上去,消息自然傳開。清丈田土國策之下,士奇兄且看吧,朝野自然不知多少人要暗助伱我。南京本就是國本所在,如今只不過挑明了一個必須在南京辦好的國本大事。哪怕只剩下管著黃冊庫一件事,南京戶部也不容有失!”

  就像夏從壽說的一樣,他的奏疏送抵京城后,因為是純粹的政務,自然要經過通政使司、北京戶部、國務殿、北京戶科等諸多衙口。

  太祖朱元璋規定了,黃冊十年一造。黃冊上的大明田土總數越來越少,人口也越來越少,夏從壽說這次會清出更多田土和人丁來。過去的舊冊也必須清理補造一下,以便清丈田土和新法推行過程中方便許多田土爭端案子的查證,這都是務實的提議。

  但是要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比之前按照一套八萬冊、一共四套、一冊二兩五銀子、再加一些另外開支的近九十萬兩多了七成。

  這錢該不該花?

  “還沒有人上疏附和?”朱厚熜好奇地問。

  “回陛下,沒有。”

  回答他的,是新任的御書房伴讀學士王慎中。

  今非昔比,御書房伴讀學士的“影響力”大大下降,真的只是個秘書了。

  王慎中在這里幫朱厚熜整理通政使司送到御書房的奏疏,同時還有另一個工作——與他的同鄉林希元對接明報上的諸多內容。

  朱厚熜聽完有點感嘆:“分明這幾日里往來交際頻率大大增長,人人關心,卻都還在看風向。”

  “…臣慚愧,臣不明白。”

  朱厚熜笑著看他:“那就慢慢琢磨,或者去請教懋貞。”

  國策會議上,還在議嚴嵩的那個“開關”提議。

  但楊廷和去坐鎮南京,在今年這朝廷和地方都開始進行衙署改制的情況下,唯一沒動的南京諸部衙果然坐不住了。

  冒頭的,也果然是南京戶部。

  拿出來說事的,果然不是什么江南四省糧賦代征和轉運,而是黃冊庫。

  一個黃冊庫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已辭任、在任官員的齷齪。

  那些涂抹過的、更改過的、消失了的書頁和數據,在這次大明清丈田土的過程中會不會被翻出來?民間無數的田土爭端,能不能在查不到證據了的情況下直接生硬判決?

  官紳家里的田土是不能逃稅避稅了,只是這么多年來通過各種各樣的法子被歸到他們手上的田土,自然還是仍舊歸他們為好——田土多,總能多收上三五石糧食。

  千萬別因為那黃冊庫中的紕漏,先找到證據收為官田了,再發賣給平頭百姓。

  南京戶部必須存在,必須“好溝通”,必須支持啊!

  消息傳開后,天下不知多少官紳的目光都遙遙匯聚于南京后湖。

  湖心的島上,近千間庫房安靜佇立。庫房之中,堆疊在三層架閣上的黃冊一言不發。

  入夜之后,蟲蟻、老鼠仍舊如同這百年來它們的祖祖輩輩一樣,在這里“富足”地生活著。

  島四周的湖水,不因巡邏兵衛的腳步而震動,只會因風起浪。

  夏日天氣多變,今夜有了雷雨驟風,水面高急。

  “都警醒些,防暴雨、防雷火、防走水!”

  南京戶部主事工作很認真。

  沒人有膽子燒了這里,保護是一定會保護好的,雖然其實這里燒了也不見得是多大的事。黃冊畢竟一冊四份嘛,而且地方上還另有經常更新的白冊。

  但你得知道,新法于廣東、山東試行的這幾年,其他地方府縣的黃冊、白冊更新了多少版?真有了爭端、一直告下去,始終還是要調這黃冊庫的黃冊來查證的。

  此時黃冊庫如果被燒了,這點麻煩倒在其次,關鍵是它為什么好巧不巧這時候失火?

  不能燒,絕對不能失火!

  南京戶部上下只想保住自己悠閑又手握重權的日子,并不想喜提九族消消樂。

  而在北京戶部,右侍郎楊慎在會試結束之后終于又完成了他的第二個差使。

  在他面前,是在戶部衙門里的足足十八桌。

  每個桌旁,都坐著十人。

  這些人,大多數都年輕。面相看著最老的,也不過三四十歲。

  現在,楊慎站了起來,端著酒杯:“我與你們朝夕相處,你們都是今科正副榜出身,本官是今科會試主考,但這三月之后,我與你們才真算是有師生之誼。但我之上,則是陛下。這培訓課程,這結業考卷,皆出于陛下。我不避嫌,一人為戶部三百新科正副榜進士師,你們須知陛下所望之重!”

  “…下官等謹記于心!”

  楊慎點了點頭:“很好,既已結業,便稱官職,不敘師生之誼。今日我為你們踐行,你們此去后,這三年便都要好好用命了。”

  “必不負陛下所望,不負總宰和大司農、少司農所望!”

  現任的戶部尚書,是敘功升上來的原廣東左布政使張恩。

  他跟楊慎,也算老搭檔了。

  現在,他把這個場合的主導權給了楊慎,畢竟他也清楚皇帝對楊慎的看重。

  太子賓客楊慎,如今有了三百個真正的學生,年輕的一代。

  戶部今年取了三百個新科正副榜,全部都經過了楊慎的三個月“教導”。天才楊慎,教的是他在廣東學出來的賬法、算學、諸多公文規范,還有簡字,還有皇帝頻頻召見他、教的一些東西。

  這三百人,一小半留在北京戶部,進了稅課總司,進了其他各司。

  剩下這一百六十余人,從明天開始就將有一個新的身份:戶部國土清吏司特派督巡專員。

  他們將分赴大明廣東、山東以外的近兩百府州,以從七品到正六品不等的身份,只負責一件事:各府州轄下各縣州的新黃冊造辦一事。

  但是,他們將先去南京。

  黃冊造辦,畢竟一直是南京戶部負責管的。

  京察耽誤南京戶部的事?

  沒關系,之前沒做過官的新官,不在京察之列,他們的心是定的。

  “仁甫,你坐鎮南京戶部,身處南京戶部國土清吏司黃冊庫主事要職,若有事,據實具本上奏即可!”

  新科一甲進士詹榮凜然回敬:“下官明白!”

  起點就是正六品主事,他這個新科進士,是戶部這回新進官員中的翹楚,而且難得的是很踏實,并沒有去糾結什么要考明年的制科。

  張恩這才也端酒站了起來:“滿飲!祝你們此去鵬程萬里!”

  等天亮之時,就是七月十五的望日朝會了。

  朝參官當中,確實有不少人今天準備了奏疏,打算在朝會上議一議黃冊庫那筆銀子的事。

  大明田賦稅基所在,要支持!

  而后費宏站了出來:“臣得聞南京戶部奏黃冊庫補造及新造一事,國務殿已議準此事。臣以為,這筆銀子該花!戶部國土清吏司籌設已畢,臣請旨南京戶部增設國土清吏司,并設黃冊庫主事、管庫等諸員,另各府州派督巡專員…”

  朝參官們愕然。

  議得這么快?

  你們早就準備好了吧?

  南京戶部這是跳進什么坑了?

  朱厚熜在御座上只是凜然說道:“這事,國務殿既已議決,總輔自可施行。”

  聽上去根本都不需要過他朱厚熜這一道,只不過畢竟涉及到南京戶部增設新部門。

  國議殿內許多人低著頭。

  北京相當重視、相當支持南京戶部的工作。

  南京戶部將得到好大一筆銀子,好多一批新屬官。

  還不謝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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