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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天下,可以都是大明的模樣

  嘉靖十九年盛夏六月午后的陽光從紫禁城的方向照到萬歲山中峰的峰頂,在大明帝國的皇帝陛下與他的兒子太子殿下面前,十六歲的張居正呆若木雞。

  多少年之后,這句話都會不斷縈繞在他耳際。

  但此刻只有午后寧靜的風,還有萬歲山這里山間諸多古槐與山下北果園里的蟬鳴。

  元朝時,這里是皇宮的中心,名為青山。蒙元皇宮的中心建筑延春閣,就位于青山南面。而青山一帶廣植花木,是蒙元皇帝們的后花園。

  永樂年間,北京大興土木,從紫禁城周圍護城河以及太液池、南海等挖出的泥土都堆在了這里,形成了五座山峰,將延春閣基址牢牢鎮壓在山下,包含了對蒙元“龍氣”鎮壓的意愿。

  當然還有實際用途:堆煤。為防殘元反撲圍困北京導致燃料短缺,這里曾長期儲存大量煤,也是民間稱“煤山”的由來。

  現如今,這萬歲山稱不上園林,沒那么多亭臺樓閣。

  朱厚熜心想那大概是嘉靖以后才建了一些,他并不知道,是萬歷才開始修了一些殿閣,而后滿清時才真正在這里大興土木。

  大明的萬歲山,此時民間只知這里有個百果園,又喚作北果園。

  這中峰峰頂,如今也只有一個小小的亭子。

  在張居正震撼而呆滯的目光里,朱厚熜露出了微笑,走回到了亭子里坐下。

  “始皇帝書同文、車同軌、度同制、行同倫,華夏有了一統定例。時代潮流浩浩湯湯,如今,大明也有同樣的機會。你們知道的天下,比始皇帝知道的要大得多。這天下,要想盡是大明國土自然極難。但這天下,可以都是大明的模樣,大明的標準!”

  兩個孩子站在面前,朱厚熜的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

  皇帝說的天下大同,雖然與張居正印象里的不一樣,但仍舊是難以想象的功業。

  以始皇帝當年書同文、車同軌、度同制、行同倫來舉例,以張居正已經知道的天下有多大,讓天下都與大明行同樣的制度,以大明為準繩,再千年后,又會是如何一般景象?

  這樣的功業,陛下說,將來有希望在他這一代完成。

  只聽皇帝悠悠輕嘆:“大明如今真正的實力,尚沒有發揮出十之二三啊…”

  兩個少年發現皇帝遠眺的是京城,他們面面相覷:如此強盛的大明,還只發揮了一兩成的實力嗎?

  朱厚熜是由衷這么覺得。

  大明當然是強大的,只不過君臣都以為,大明有如今是因為君明臣賢這些不客觀、沒有延續性的東西。

  君臣對于大明之強的真正原因還迷迷糊糊,大明的實力還沒真正發揮出來。

  呆在一畝三分地,守著舊的華夷之別,阻礙了太多可能,形成了東方帝國隱形的天花板。

  始終就這么大的蛋糕,讓華夏的內耗一直不曾休止。大明最有實力的一群人,不就是官紳富戶嗎?

  在漫長的時間里,認識不到位,大家就只是本能地把財富、精力投資到帝國最有價值的硬資產土地和軟資產科途仕途上。

  土地兼并,大量佃租的農民又與后世的打工人何異?怪不得偉人認為,天朝的農民天然就是可以團結的對象。

  每個王朝的末期,起義的百姓,其中多少就是無產者?

  但在矛盾累積到那個層面之前,受限于交通和通信條件,習慣于千百年來工商業的弱勢地位,華夏已經很久不再有開疆拓土的意愿了。

  趙宋不談,打不過。

  大明呢?其實漢唐舊土就談不上盡復。

  開疆拓土后治理起來總是得不償失,那那其實是認識不到位,方法也不對吧?

  朱厚熜四處望了望,找了找疑似歪脖子的樹。

  沉思了一會他就站起來揮了揮手:“走吧,回宮,朕知道該怎么做了。”

  朱厚熜帶著懵懵懂懂又莫名激動的兩個少年,向他忠誠的皇宮走去。

  真正的天下大同自然很遙遠,但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先走過那個過渡階段,朱厚熜還有什么顧慮?

  哪怕筑起了海上長城,那也只是扎穩了籬笆而已。

  可更加高級的形式,朱厚熜又不是沒見過。

  而與之相反,在如今這個時代,大明本就是最強,無需臟了手去做太多掠奪、殖民的事。

  明確了自己本身就是個最大的農業資本家的身份之后,朱厚熜對于工商業資本的野蠻生長問題也沒那么糾結了。

  把本質說透,士紳和工廠主、商人又有什么區別?

  都是把持了關鍵的東西,讓財富可以加倍膨脹的東西。

  大家不如一起合力,內外兩開花。

  只要把新的階層當人看,把外族的百姓當人看,那就會發現廣闊的機會。

  前提是要發自內心地這么去做,舍得先讓外族百姓過好,讓他們心向大明,成為…更龐大的消費群體。

  為什么歷來各國各朝,最深刻的改革永遠是土地改革?

  因為和所有人有關,尤其是和普通老百姓有關。

  如果大明要去外藩打土豪分田地,難道外藩老百姓對此不會舉雙手雙腳贊成,喜迎王師?

  外藩國主都是大明天子冊封的臣子,難道外藩百姓不是大明的子民?

  朱厚熜決定關愛自己的子民,先從爭亂不休的朝鮮和日本開始。

  他太愛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子民了。

  “啊!京師,我終于回來了!”

  北京東邊,大明東瀛伯嚴世蕃一只眼睛熱淚盈眶。

  書信來回,如今去對馬島已經不算很久了。

  盛夏七月,嚴世蕃跋山涉水,終于回到了他闊別已久的大明都城。

  帶著伯爵身份。

  如今他的表面身份是徽州海貿公司的日本分號總經理,他的隱藏身份是海上長城公司的少校軍官,他的實際身份是小國老、東瀛伯!

  “先把兩個小的送回府,本伯爺去覲見陛下!”

  嚴世蕃揮了揮手,從大明帶過去的侍妾、在日本新收的侍妾,還有她們分別生下的一子一女自然要先送回家。

  老嚴家添丁進口的事,嚴嵩自然是知道的。

  前年已經把老二送回來了,這回是老三和長女。

  嚴世蕃雄赳赳氣昂昂,跨入了北京東城墻。

  見著了繁華煙火氣,他感嘆道:“這才是人呆的地方!”

  對馬島屁大點地方,就算嚴世蕃如今地位也非同小可,但始終就像鄉下一樣。

  一泡尿就尿過的地方,也能稱一城?

  嚴世蕃早已饑渴難耐,他覺得陛下對于日本過于高看了。

  都不用大明海師出權力,給他個三五千的,他覺得自己能平推過去,把他們那僭越的什么天皇家的姑娘全捉來送到正牌天子的床上。

  嘿你還真別說,這日本的姑娘比交趾的還乖順!

  嚴世蕃四處打量著來到了承天門外,愕然開口:“五府六部已經變成了這模樣?”

  “…伯爺,是八部,早就八部了。”

  “嗐,喊順嘴了。”嚴世蕃嘖嘖稱奇地看了看圖書館,又看了看大明銀行。

  到了午門外,他又看了看碑林,抬頭望了望英杰殿:“不知何時能被立在這。”

  “趕著死?”

  一個聲音響起,嚴世蕃勃然大怒,而后看到了那個笑瞇瞇的面孔就堆出了笑:“陸哥!”

  說罷一個大大的鞠躬。

  “哎呦!這是忘了天朝禮儀?”陸炳笑得不行。

  作為大明高級官員,他對于那倭國人怎么行禮,自然是有耳聞的。

  嚴世蕃這姿態,標準!

  站直之后,嚴世蕃擠眉弄眼地湊了過去:“許久不見,讓陸哥瞧個開心。你怎么親自來迎小弟了?”

  “伱東瀛伯爵大人招搖過市咋咋呼呼,陛下自然知道了。反正你爹也在御書房里,陛下就讓我來給你接個風,告慰一下你多年身在異國他鄉之苦。”

  “…陛下隆恩,臣…”嚴世蕃眼淚都快下來了。

  “別假模假樣的了,走吧。獲封之后,你還沒見過駕。堂堂伯爵,規矩不能丟!”

  他這么說,是因為他發現嚴世蕃有點想上手勾肩搭背了。

  禁宮之下,忒不講究了一些。

  再見宮闕,嚴世蕃一路好奇發問,陸炳自然講解。

  而到了御書房門口,聽到里面皇帝的聲音之后,他發現這種感覺很熟悉,于是小聲問:“陛下又在講課?”

  陸炳似笑非笑:“講了快一個月了,天天都講。現在朝里都有傳聞了,能來聽課的,這回才有望位列參策。”

  “…這么重要?”

  黃錦出來之后讓他確定了。

  “國老們還在,陛下有旨,東瀛伯先在致遠齋稍候吧。”

  “臣領旨。黃公公,多年不見,您身子骨越來越健朗了啊。”

  “…東瀛伯莫要說笑了。”黃錦的聲音不高,只示意他過去。

  “我就不陪你了,萬壽大典的護衛事還要去安排。”

  “…那小弟豈不是一個人干等著?”

  “不然呢?你進去把你爹他們趕走?”

  兩個打小就認識的人說起話來就是隨便,陸炳自顧自地離開了。嚴世蕃走進了致遠齋,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等在里面。

  “睿王殿下?”

  嚴世蕃吃了一驚,先和他見了禮。

  朱載堚并不托大,謙遜地回了回禮,而后說道:“東瀛伯遠道歸來,一路還順利嗎?”

  “…也就是在海上時擔心些。”

  嚴世蕃與他閑聊起來,他很意外,睿王在這個時間專門來請見陛下是要做什么?

  按身份,他自然是要排嚴世蕃前面先見皇帝的。

  嚴世蕃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問他了。

  朱載堚答道:“我如今一心鉆研物理大道,奉旨協辦那蒸汽機,近日卻于另一事上有了些發現,特來向陛下奏明。”

  “哦?什么發現?”

  “我閑來無事,還一直在和陶真人一起去研算那種能看得更清楚的鏡子,陛下說可稱為顯微鏡的…”

  于是不久之后,御書房里專心聽講的嚴嵩陡然聽到兒子的大聲驚叫:“什么?水里有許多看不見的小蟲子?”

  他臉皮抖了抖,離座彎腰:“犬子無狀,陛下恕罪…”

  朱厚熜倒是愣了。

  嚴世蕃的這個話,他自然聽得懂。朱載堚來了,他也知道。

  聯系在一起…

  朱厚熜頓時表情嚴肅:“今日就先講議到這里吧。”

  “…是。”

  老頭們倒并不是在被熬,這段時間以來,皇帝說的很多觀點也讓他們很受啟發。

  雖然新奇,但確實道盡了許多要害。

  眼下談不上松了一口氣,反倒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最近這一輪陛下講議,反倒更加偏向于學問交流。

  近一個月下來,大家私下里聊起來,都覺得皇帝在人理大道上似乎又有了集中的領悟。

  現在從御書房里告退了,嚴嵩倒是暫留了一下,用眼神復雜地盯了盯兒子。

  “…父親。”嚴世蕃倒是眼睛一紅。

  嚴嵩的表情柔和了下來,隨后只是說道:“先見駕,夜里回府再說。”

  這里自然不是一敘別情的地方,嚴嵩向朱載堚也行了一禮,就先離開了。

  看到父親頭上又多了一些的白頭發和有些彎了的腰,嚴世蕃抬起袖子摸了摸眼睛。

  “睿王殿下,東瀛伯,陛下還等著呢。”

  “一起?”

  嚴世蕃問了一句,黃錦點了點頭。

  “睿王殿下,陛下知道大約是那顯微鏡制成了,不知在何處?我差人去抬過來一下。”

  “…就在小王府上,黃公公徑去取便是。”

  他不由得看了看嚴世蕃,就因為他那一句驚叫,陛下就知道了是顯微鏡制成了?

  之前來請見,只說了是蒸汽機的事。這顯微鏡的制成,朱載堚是想給皇帝一個驚喜的,順便看看有沒有把生身父母從鳳陽高墻里解救出來的機會。

  如今想不惹眼一點,去考進士就過于引人注目了。

  和嚴世蕃一同進了御書房,自是先行禮。

  嚴世蕃的動作幅度夸張太多:“臣嚴世蕃叩見陛下,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的事等會再說。”朱厚熜很隨意地讓他起來了,而后則顯出一些迫切,“載堚,那顯微鏡,你們磨出合用的鏡片,還能對準了?”

  “…啟稟陛下,正是。臣也是參悟了一下禮交部譯的一些西洋論述,而后又細細推算過許多遍,這回磨出了合用的鏡片。另外,如今寶金局的螺紋刻得越發細密了,這才制成。”

  朱載堚感覺到皇帝對于這件事的驚喜,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些期待。

  他立刻又補充道:“那蒸汽機上陛下說的冷凝器,臣和陶真人、鄭大匠他們又繪了一個新型狀,此前單獨試了試,有些成效。要觀測在蒸汽機開動時能不能用,得造辦實物再實驗一下了…”

  “朕會吩咐下去。”

  說完這話,朱厚熜看著朱載堚。

  蒸汽機項目組的實際負責人不是他,由他來匯報,而且先隱了顯微鏡的事,這孩子心里的想法朱厚熜也猜到了。

  看來陶仲文如今既了解皇帝,也欣賞這個睿王,這才想幫他一幫吧?

  再問了一下他們這回解決兩個問題的詳細考慮和過程,朱厚熜就吩咐了下去,讓人把陶仲文也喊來。

  細問了一番,他翻閱了《墨經》中“鑒洼”、“鑒團”的記載,所謂“鑒洼”、“鑒團”,就分別是凹面鏡和凸面鏡。

  而另外,從路易斯搜羅來的托勒密的書里,又有關于光的折射的詳細闡述。

  大明的科學人才還不算多,陶仲文是被他純粹喂成了這個領域的耆老,但朱載堚能夠主動去研究東方、西方對某些現象的經驗總結,就算本就有皇帝雖不具體但方向明確的指引,那也是很難得的好苗子。

  歸國見駕的新封東瀛伯就這么被晾在了一邊,有一種被冷落的委屈。

  不過他倒是也想看看睿王說的是不是真的。

  睿王府本就離皇宮不遠,那臺顯微鏡原型很快就被抬了過來,陶仲文也從博研院被叫到了這里。

  “去院里摘一片葉子。”

  朱厚熜再次吩咐了黃錦,然后就自己上手先試了試。

  透過小小的目視孔,旋動沉淀了十幾年的師傅們磨刻的精細螺紋旋鈕,視線里的那一小盞生水里,諸多微生物顯露了出來。

  朱厚熜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動。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了,終于又見到像這樣的景象。

  這是科學研究開始進入到微觀領域的第一步,從此后,大明有了一樣新的工具。

  “大功一件!”朱厚熜先開了口,然后又對回來的黃錦說,“把葉子拿給朕。”

  這一次,他還先剝開了葉子的外層,露出里面細嫩的葉肉,然后才放到顯微鏡的置物臺上。

  葉片中的細胞已經大致看得出輪廓了,只是內部結構還不算十分清晰。

  想了想,應該是倍數還不夠的原因。

  他只知道顯微鏡這種東西的大概原理,現在有了第一臺就是進步。

  在歷史上,猛人列文虎克是磨出了完美曲線的單面鏡,讓他那個透鏡的放大倍率達到了將近三百倍,看到了細菌、酵母、水中更多的微生物。再之后經過了改進、進一步提高倍率,微觀世界的大門就被越推越開。

  細胞也有很多種,朱厚熜不知道大的細胞需要大概多少倍能看清,但如今既然能看到葉子里的一個個小格子了,就確實證明了這臺顯微鏡的可用。

  “大功一件!”朱厚熜再次開心地笑了起來,還對陶仲文招了招手,“你來看看。”

  “…陛下,臣自然是都看過的。”陶仲文也不隱瞞,微笑著說道,“當年陛下說的細胞,臣這次是真正看見了。這顯微鏡如今才制成,陛下竟有如此先見,臣欽佩之至…”

  “…那是朕推想的。”

  朱厚熜糊弄了過去,嚴世蕃試探著找存在感:“陛下,能不能讓臣也看看?”

  “你看吧,看水。”

  嚴世蕃好奇地走過去,把眼睛湊近。

  他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另一只眼不用緊閉。

  正因如此,他看得更清晰,頓時就嚇了一跳。

  “真有蟲子!真有!”嚴世蕃的聲音都打顫了,“那臣每日喝的水里…”

  從皇帝到陶仲文,再到睿王,三個人對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嚴世蕃心有余悸,再次把眼睛湊過去看了看,這回臉色更白了。

  在水里,有一些長著許多只腳的小蟲子游來游去,也有長著很多毛的,還有帶著尾巴的,又有像線團的…

  他難以置信地挪開眼睛,又看了看那一盞干凈清澈的水。

  “這…這…”嚴世蕃呆呆地看著皇帝。

  “再看看葉子。”

  嚴世蕃直搖頭:“臣不看了!”

  他怕又看見臟東西。

  “陛下,水中有蟲,那還怎么能飲入腹中?”

  “這不老祖宗才叮囑,水要煮開了之后再喝啊?”朱厚熜笑了笑,隨后擺了擺手,“這些細小活物,也并非悉數有害。”

  說罷凝視著朱載堚:“載堚,這顯微鏡的重要,遠在你以為的之上!世間萬物,生老病死,許多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概因肉眼凡胎,有些東西不借助工具,是看不分明的。有了這顯微鏡,物理大道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你居功至偉,朕不能不賞!”

  朱載堚跪了下來:“臣不敢言功,都是陛下指明了方向,巧匠磨制之功。”

  朱厚熜只是笑了笑:“朕這就下旨,赦你生身父母一家,到京城來團聚吧。載堚,你這條路選得極好!繼續專心此道,千百年后,你必在華夏圣賢之列!”

  朱載堚和生身父母的感情其實是很生疏的,畢竟那么年幼就被過繼了。

  但血脈親情,當年一亂,生身父母從此囚居高墻之內,他又如何能放下?

  現在,皇帝終于給了這個恩典,還明言他將來能被稱為圣賢留名青史,朱載堚激動異常,哭著謝了恩。

  “朕盼這一天,盼了太久了!”朱厚熜也激動,“若蒸汽機也制成,大明在物理及人理兩條大道上走在最前面,何愁沒有天下大同的那一天?今年有很多事要做,你們二人且先再把蒸汽機改進實驗好。傳旨,研制顯微鏡的,人人有功,各給賞賜。”

  在這短短的兩個月里,現實世界格局的新大門,科學領域微觀世界的大門,都被打開了。

  嚴世蕃一回到京城就被搶了風頭,陛下明顯對顯微鏡的反應激動多了。

  日本呢?您不是說天下大同嗎?

  等等…天下大同…

  嚴世蕃呆了呆。

  他當年也是讀書人當中的好苗子啊,只不過因為瞎了一只眼,這尊榮在科途上很難,在軍伍之中倒別有氣度。

  天下大同什么的,他也懂。

  開什么玩笑?

  而等睿王他們謝恩走后,皇帝嚴肅地對他說道:“朕沒在開玩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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