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眾妖都知道,相比于神君而言,帝君更有那么一絲人情味,它們也更愿意親近帝君,雖然這樣的機會不曾有過。
黃黍對眾妖道:“你們或許會想到剩下的四個機會將會依靠實力比斗進行。
帝君也是如此授意的,只不過不是學人類那般自相殘殺,而是論功行賞!獸潮之劫渡過后,功勞最高殺敵最多的四人,便會獲得這四個機會。”
群妖一聽都心中瞬間燃起了希望,畢竟今日來這里的都是距離化形大妖只差一步的老妖們,個個都有那么一兩手壓箱底的東西,比戰功,他們可是誰都不虛的!
人老成精,妖老成陰,一個個誰都不是傻子,心眼多的是。為了那難得的化形之機,大妖之境,它們必定會奮勇殺敵!
當然為了防止一些濫用盜取別人功勞的情況,妖府的幾位統領也會監督,還有群妖監督,一經查實有這種情況出現,那么這個機會將會是舉報者的,并且違背者還將逐出虺山妖府,流放虺山之外。
如此一來,這些人為了不丟失機會,心中即便有種想法也不敢做出自殺殘殺奪取功勞的情況。
這些老妖們一個個自視甚高,哪怕投靠了虺山妖府也是出工不出力,有的是法子臨陣逃脫,不肯真正的殺敵。
不過從這一刻起,它們都將是虺山忠誠萬分的妖領,并且為了爭奪功勞,它們一定會拉攏同道同族,一同為自己爭奪這個機會。
這樣一個利益鏈條便會在無形之中形成,并且由高到低牽動著八百妖領的關系網絡,和網羅近萬名小妖的關系。
這個消息一放出去,不必在想法設法的調動群妖參戰積極性,這些妖領們反而已經隱隱開始期待著這一場大戰的爆發了。
畢竟有帝君和神君聯手鎮殺三位地品大妖在前,確實壯大了它們很多的勇氣。
吞天妖域,青蟾劍族中,一處怪異的古老祭壇上猛然爆發出一道刺目青虹,青芒夫人面色蒼白的從祭壇上走了出來,她滿臉哀容,恨聲道:“虺山帝君!你殺我夫君,此仇不共戴天!”
“青芒夫人與其想著仇恨,不如該想想自己的處境吧。”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一個年輕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青芒夫人遲疑片刻…
青年人雙手背后,滿臉笑容,道:“老夫金蟾子,夫人忘記了嗎?”
“金蟾子!伱怎么也活下來了?”青芒夫人吃了一驚:“我能死里逃生是因為我夫君不遠萬里親赴青丘狐國為我買了一根復生藤,方才能活下來。你…”
“你既然能活,那我為什么就沒有保命秘術呢?”金蟾子抬起手指放在眼前端詳了片刻道:“看我這具身軀如此年輕,又讓我重回年少輕狂之時了。青芒夫人,既然你那愚夫屠奉已亡,不如以后從了我吧?我這具身體可比那個莽夫好用多了。”
青芒夫人雙目瞳孔一怔,冷喝道:“金蟾子!你個不知羞恥的老蛤蟆,癩頭包子都比你強一百倍!就你也想打老娘的主意?我呸!你做夢!”
說著說著她竟然真的吐出一口痰飛到了金蟾子臉上,他面無表情的隔空一抓清除掉惡心的痰,眼底浮現了怒火,沉聲道:“既然這樣,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身形一動,一道黑霧瞬間彌漫遮掩住了天幕,仿佛化作黑夜。
青芒夫人全神戒備,手持寶劍揚聲道:“來人!開啟護族大陣,給我鎮住此獠!”
然而四周空無一人回應,她心中一晃忙神念召喚,想要調動族人前來,但是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金蟾子笑道:“青芒夫人,不必白費力氣了。我來時已經屠盡了你全族上下!”
“你說什么?你找死!”青芒夫人瞬間茫然,六神無主了起來,“我全族上下近數死于你手?這么說我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看著她不斷陷入迷茫混亂中,金蟾子一刻不停的催動著魔咒,蠱惑著她的心神。
就在青芒夫人即將心神奔潰,心魔入體之時,她手中長劍猛然發出一聲清鳴,響起了一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青芒,無論何時,無論天涯,我都護在你身旁!”這是屠奉為她留下的最后一道護身符箓。
青芒夫人心神瞬間清醒過來,抱元守一,催動手中長劍狠狠斬向金蟾子。
可是渾身魔氣滾滾的金蟾子根本無懼青芒劍意,身形一閃迫近到了她身前,畢竟此刻只有玄品實力的青芒夫人遠不勝曾經,他一把捏住青芒夫人的脖子將其提起,冷笑道:“怎么樣,現在想好該從我了嗎?”
青芒夫人面色漲紅,渾身法力被封,雙手不停敲打著金蟾子的手臂,當她聽到這話時猛然五爪劃過面容,她那秀美的臉上浮現出五道血淋淋的血痕,美感不但沒有了,甚至還有種恐怖惡心的感覺。
金蟾子一愣,把她放了下來,青芒夫人跌坐在了地上,發鬢散亂落下,面上五道血痕仍舊在不停的滴著血。但她卻不悲反笑,嘲諷道:“金蟾子,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你!自取死也!”金蟾子面色一冷,一掌擊碎了她的元神與心臟,然后取出一張香巾擦干凈手上血跡后隨后一扔便轉身離開了。
那張香巾飄落而下,帶著血跡蓋住了青芒夫人那雙仍在嘲諷而笑的大眼睛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山風吹來,一片片白雪落下,視野從青蟾劍族之地上俯瞰而看,無數具蟾妖和蟾蜍尸體都躺在茫茫雪地上,染紅了一片雪。
金蟾子回頭看了一眼遍地尸體的身后,嗤笑一聲,自語道:“若非你這白蛇實力太弱,這嫁禍的便是你了。只有你這白蛇成長起來了才能讓那只老金蟾感到忌憚,造成威脅!
我無相魔宗才有可能破開人妖封禁,開啟魔世!哈哈哈~”
放肆的狂笑聲傳遍山谷,無數尸與血都埋葬在了風雪之下。
一日后,三道遁光在這片山谷中落下,一個渾身包裹著白布,蒙著厚厚面罩的女子伸手一推,頓時一股大風刮起,皚皚白雪散開,地上無數蟾蜍尸體,還有青芒夫人的尸身。
“這…究竟是誰干的?”蒙面女子身旁一個蟾妖驚道。
蒙面女子落下身子,走到青芒夫人身前,緩緩掀開了那張蒙著面的絲巾,干涸血跡猙獰的面容暴露在天地間,還有那雙滿是嘲笑的眼睛死死睜著。
她嘆息一聲,伸出手把青芒夫人的雙目合攏,然后站起身來雙手結印,打出一道詭異的咒文融入青芒夫人體內。
片刻之后,青芒夫人竟然詭異的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雙目無神,呆滯不已。
蒙面女子問道:“青芒,是何人殺了你?”
青芒夫人竟然詭異的張開嘴巴,緩緩道:“是…是天…天…金…域…蟲…使…”
話音未落,便再次雙目閉攏,口舌封聲。
蒙面女子身側的一個瘦弱男子蟾妖疑惑道:“以往蟾主您的問尸術無往不利,怎么今日卻只得了個這般模糊的尸語?”
“難道是下手之人實力太強?影響到蟾主您的問尸術。”另一個蟾妖不確定的回答道。
蒙面女子遲疑片刻道:“是有這個可能,但天金妖域里能影響到我的萬尸決,只有天金妖王了。但是…青芒說的是蟲使…”
一個蟾妖彎下身撿起了地上的絲巾,道:“蟾主,這是…來自迦羅妖地的青花蠶所織成的。
只怕是特意用來栽贓嫁禍的,迷惑我們。”
蒙面女子接過絲巾,道:“我總覺得此事有一層迷霧遮掩,真相…我的問尸術也未必沒有可能出錯,這絲巾也有可能就是兇手故意為之讓我們以為是別人在栽贓他所以懷疑不到迦羅妖地身上。”
“這…”瘦弱蟾妖疑遲道:“那我們怎么查?”
“天金妖域和迦羅妖域都要查,還有那個禁忌之地的虺山妖府,能滅殺三位地品,只怕氣候已成,青芒好不容易靠替死秘術逃生,卻還是難逃一死。天道無常,死劫難渡,你以為渡過去了,卻只是躲得了一時。”蒙面女子嘆息一聲,道:“修為越高,看到的東西就越多,莫說眼耳口鼻五感,有時候就連心對于所感知的東西都未必是真的。”
“那還能靠什么判斷?”
蒙面女子轉身走開,道:“靠你的智慧。
屠族之事發生在吞天妖域之內,我第一蟾主尸齟之過不可推卸。我去向王上請罪,你們把這些同族都安置好吧。”
“是!蟾主!”二個蟾妖忙恭敬稱是,目送其遠去。
在祁南山脈的南端,已經寒冬萬里,而隔了數十萬里之長的虺山,也已經入秋了。
天元界的春夏秋冬四季與白沚理所當然中的有一些不同。每隔百年,寒潮冬序就會顛倒南北。
上一個百年冬是由最北方的道門四洲南下十九洲,這一個百年則是輪到從古獸島開始北上經過十九洲。
這對虺山而言是一件好事。
因為正在趕來的迦羅妖域群獸可是更早過冬的!如今天金妖域和吞天妖域的獸潮都已經渡過去了,只剩下最后一個迦羅妖域的獸潮。
迦羅妖域多鷹鷲猛禽與獅虎猛獸之妖,雖然數量相比于其他兩個妖域而言少很多,但是戰力反而恐怖了很多。上一次獸潮中,也是迦羅妖域屠殺萬獸的數量最多,只不過上一次鷹鷲獅虎大妖皆有,這一次只有鷹鷲群妖,而無獅虎之妖。
這對虺山其他獸群而言都是大好事,但對虺山蛇群而言則是不幸事。畢竟,除去一些巨蟒類,鷹鷲之流是所有蛇類的克星!
但是,即便面對天敵克星蛇群也不得不上。蛇群對鷹鷲之屬的威脅,就相當于不久前蟾群對蛇群的威脅,只能憑借數量把對方撐死!
有時候天道真是處處輪轉,不久前的處境再次回轉,對別人的碾壓反過來成為了自己被碾壓。
不同的是,蛇類與鷹類并不是毫無反手之力,它們的身軀纏繞,它們的毒液,只能威脅到鷹類的。
但同樣的,蛇群也無法向蟾群那樣用血腥的撐死戰術,因為蛇吃飽了會身體機能暫時下降實力最弱,但鷹吃飽了振翅一飛便自由了。
浩浩蕩蕩的獸潮逐漸靠近了虺山邊界,百獸獸群紛紛嚴陣以待。
“嗚嗚嗚~”
低沉悠揚的吼聲從遠方傳來,大地顫抖,遠方滾滾煙塵喧囂而來,仿佛一片沙海襲來,萬獸奔騰帶起的塵土遮天蔽日,迎著冬日寒風化作數百道接天連地的巨型龍卷沙塵暴,天地昏暗,如同神龍盤空,颶風猙獰發出聲聲刺耳揪心的爆破之音,仿若龍吟。
群妖看到這般恐怖的一幕,一瞬間所有的想法都沒了大半。這還是妖嗎?這也太恐怖了吧!這接連連地縱橫千里的大沙塵暴,一切獸群撲上去都無濟于事。
眼看那恐怖的龍卷風就要將虺山防線摧毀于一旦,一聲低音清鳴傳來,一輪太陰圓月懸掛蒼穹之上,乍一看與平日里的月亮并沒有不同,可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月影輪廓中倒掛著一只沉睡的蝙蝠!
蝙蝠之影展開翅膀,自月下化作無數只數不盡的蝙蝠,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與浩浩蕩蕩的沙塵暴撞在了一起。
“嗡~”
“轟~”
“吼~”
刺耳的風破空之音在所有妖類的耳朵里叫囂著。
卻見那黑色蝙蝠群與龍卷風柱旋轉的方向完全相逆,竟然破開了一處龍卷風化為清風散去,隨后蝙蝠群接連不停的破開一處處巨大沙塵暴,硬生生守住了虺山防線。
天穹上一陣黑風托起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面色凝重道:“閣下何方神圣?既然有這般廣大的神通,不如投入我們迦羅妖域,不但能享用各種天材地寶,更能得我族王尊指點教導!這是多少妖眾一生都得不到的機會啊!”
長夜撫了一下如同染血的嘴唇,笑道:“本王向來自由散漫慣了,倒是沒有興趣再委身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