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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鬼母幻世終得果

  虺山靠近越國的西側外山,常年有戰亂、盜賊、妖邪、鬼魅,故而死者無數,陰氣尤為深重。

  青蒼為半蛟之陽,鎮壓諸邪而不敢近。他如今一走,那些家伙就來了。

  白沚走入重重鬼霧里,這陰氣迷霧幻術只怕是很多個鬼物組成的,否則無法匯聚這般深厚的鬼氣,壓制群山。

  所以,要破陣,那便單刀直入,一闖大陣中心。

  對方藏神弄鬼,無非一個原因,沒有必勝他的把握,因為哪怕布下幻陣,可這里還是虺山。

  所以白沚方敢深入幻陣中心,從容前進。

  他拿起了簫,輕輕吹起,低沉簫音傳入山林里悲意悠揚,帶著一抹憂傷的簫曲走在山野恐怖林間。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

  簫音越傳越遠安寧寂靜的山林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爬行,一道又一道嬰兒啼哭的聲音混合入簫音,且越來越近。

  一住://boquge

  白沚閉上雙目,步踏天罡,每跨一步便換一個音調,四周小兒夜哭之音似乎有著某種魔力,但卻始終無法環繞封禁白沚的聽覺。

  入幻,最重要的便是蒙蔽五感認知,口、耳、鼻、眼、觸覺等。

  四周的嬰兒哭泣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兇猛,一只只渾身血跡的嬰兒從樹葉間、灌木叢里、身前身后爬了出來,全是女嬰,一雙雙含著血與怨的眼珠都轉動起來鎖定向白沚。

  一只獨眼男嬰一邊爬行,一邊詭異的笑著,在這群嬰哭泣聲中顯得詭異又恐怖。

  他一只手托著自己的眼珠,眼珠在手中轉動著,他那只無眼的眼眶里還在流著血跡,當真是步履蹣跚的爬向白沚。

  到了身前,他發出了渾濁而低沉的怪音,“大哥哥,我好餓,我們好餓。”

  說著他滿是血跡和污泥的手就要去抓白沚的衣衫下擺。

  簫音驀然停了下來,白沚睜開了眼睛,金色豎瞳熠熠生輝,“小孩子,不能弄臟別人的衣服知道嗎?”

  男嬰腦子一愣,又繼續道:“叔叔,我們餓,可以吃掉叔叔嗎?”說著,他發出嘎嘎的怪笑,并且將另一只手指放入了嘴里啃咬著,笑道:“我們餓了!”

  四周上百只鬼嬰同時發聲道:“我們…餓了。”

  白沚伸手一抓,拿走了男鬼嬰的眼珠子,自語道:“你們餓了,關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家孩子?”

  男鬼嬰開始憤怒起來,“我們餓,要開吃了。”

  說著,身子一撲沖向白沚。

  但在這時,白沚衣袖一揚一條赤色小蛇撲出瞬間從一尺長化作了兩丈長的巨蟒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了男鬼嬰兒。

  白沚輕笑道:“剛好,我的孩子們也餓了。”

  說著,再次吹起長簫,四周驀然爬出一條條大蟒,皆是血氣充盈的蟒蛇,一口一個小鬼,吞噬著它們。

  這些小鬼嚇得紛紛驚恐起來四處逃跑,但在白沚的笛音中沒有哪只小鬼不成為食物的。

  他的身旁,一條條巨蟒纏繞吞噬著,白沚不沾血腥一路行過。

  “嗚~”

  “嗚~”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面色蒼白的小女孩牽著一個如同傀儡般的小男娃,穿著大紅色花衣,迎面走來。

  小女孩見到了白沚,悲傷的問道:“叔叔,你見到我家弟弟了嗎?”

  白沚再次停下簫音,叔叔這個稱呼什么的,他都不在意。

  攤開手,一只詭異的眼珠在掌心里。

  “你們說的,是這個眼珠的主人嗎?”

  “哇!伱…你還我弟弟!”小女兒哭泣了,兩行血色的淚流下蒼白的臉上顯得十分詭異。

  白沚伸出了一只手,小女孩瞬間后退。

  “你不是要找弟弟嗎?我帶你去見他。”

  淡淡的笑容,月白色的長衫,俊朗的容顏上滿是善意。

  小女孩面上崩不住了,她的臉皮掉了下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發出了似獸似鬼的嚎叫,她的手指化作尖銳的十指鬼爪,可刨人心。

  那只如傀儡般的小鬼也動了。

  他抬起來了自己的手,抓向自己的眼睛。

  驀然,白沚的一只手臂也不自覺的抬了起來,緩緩抓向自己的眼睛。

  小女鬼瞬間出現在白沚身旁,一爪探入了心臟中,但她身前的竟然是一具幻軀。

  這時,小女孩背后白沚身影一閃而出,用長簫點點她的后腦勺,“叔叔在這。”

  小女孩再次迅疾出手掃向身后,卻再次抓了個空。

  傀儡小鬼掃視了半天,卻也無法發現白沚的身影。

  若有外人在場,就會發現恐怖的一幕。

  那小女孩與傀儡小鬼的眼框上爬著一條小蛇,遮住了眼珠。

  白沚也不理會兩個靜止不動的小鬼,徑直走向陰冥霧氣更深處。

  “呼~”

  “呼~”

  狂風陣陣,霧氣如潮,在暗夜里吹動了白沚的衣衫,卻攔不住他前行的方向。

  無邊的霧氣逐漸匯聚成一只只探出來的手臂,掙扎著,嘶吼著抓向白沚,帶著怨恨、不甘、憤怒想要抓住白沚把他拉下無間地獄。

  白沚背手持簫,金色瞳孔猛然一閃,驀地,天地一靜,所有的沉淪之手都被定住了,他恬靜從容走過如森林般的手爪群。

  走過無數沉淪之手,眼前的便是一副棺材了。

  除去棺材,再無他物。

  白沚輕笑一聲,“有意思。”

  他用簫尾一點,棺材木蓋打開,白沚瞳孔猛然一縮,里面躺著一個人。

  竟然是他自己!

  棺材中的白沚猛然張開了眼睛,四目相對,一片沉淪。

  白沚又回到了路途的最開始,一路吹簫一路前行,遇到了百余只小鬼攔路。

  然后又是小女娃和傀儡小鬼攔路,最后走過沉淪之開棺材再次重復。

  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循環,如同一副皮影戲,演了一出一出又一出。

  蛇王谷里,陰氣濃郁到無以復加,一只女鬼從霧氣中走出,身后還跟著三只好奇的小鬼。

  “娘,你說那只妖還要迷失多久啊?”這赫然就是那只小女鬼。

  身旁一只托著手,手中卻沒了眼珠子的小男鬼邪笑道:“那誰知道呢?”

  鬼母那蒼白柔美的面上嬌笑一聲,“一條修煉三百多年的小蛇兒,怎么能逃脫咱們娘兒幾個的手心?

  你們快去搜尋一二,把這山谷里有什么好寶貝都拿走,拿回去送給蠱主大人說不定還能換些提升修為的血食來!”

  三只小鬼當即在谷里四處搜查起來。

  鬼母則是打量著山谷各處,掃尋了一遍沒什么發現,便在巨石上站定等待。

  這時,百無聊賴的她瞥了一眼落下的柳葉,她神色一變,攤開手掌看清了掌中的柳葉,無紋無脈!

  鬼母瞬間神色大變起來,“不好,哭、怨、恨,你們快回來!”

  “嗒~”

  山谷為之一靜,鬼母身后走出了一道身影,輕笑道:“我這蛇王谷,可還讓幾位滿意?”

  鬼母猛然轉身,瞳孔一縮,“你怎么可能破的了我的陰冥輪回大陣?”

  白沚轉了轉長簫,抬起手臂,玉簫指蒼穹,大日出金山。

  四周的陰冥霧氣紛紛退去,蛇王谷也如圖一片水幕鏡面破碎開來。

  白沚仍舊站在那副棺材前,不過棺材里空無一人,地上無數道復雜的陣紋是用陰年陰日陰時之人渾身血液刻畫而成。

  三只小鬼暴露在了太陽下嘶吼的慘叫不停,紛紛化作一團黑氣沖向棺材里。

  “砰~”

  白沚輕輕一推,合上了棺材。

  “啊~該死。娘,救救我!”

  “我要殺了你~”

  三只小鬼慘叫著嘶吼,入不得棺材,只能沖向鬼母鉆入了她的肚子中。

  鬼母的肚子瞬間漲大,比懷胎十月的女子肚皮都要大上一倍,肚皮上浮現出道道紫色的條紋,她柔美的臉上也露出猙獰痛苦的表情,發出一聲聲嘶吼。

  白沚面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如同蛇類冷漠無情的直視對方,然后揮手一抬,煌煌大日之下,真陽鏡暴射千百金光封鎖住了鬼母。

  鬼母冷聲咒罵道:“孽畜,一條蛇妖,也敢降我?”

  她渾身陰冥怨氣沖天而起,中境界的怨鬼已經凝聚了實體,雖然還是不喜厭惡陽光但已經可以在太陽下行走一段時間了。

  白沚看著真陽鏡一時間還真拿不下對方,便把長簫別在了腰間,從袖中取出了一串檀香木珠手串,捏起顆顆木珠,念誦佛門經文,《大般涅盤經》。

  聲聲佛文被他用香火神力念誦而出,自然蘊含神佛法力,剛正光明,克除百邪,辟易諸鬼。

  鬼母一臉驚呆的嘶吼,“你一條蛇妖,怎么會念佛門經文?”

  但白沚并不答她,道道佛經傳出,佛中菩提祛鬼邪,心中大法鎮冥怨。大般涅盤經他誦讀了三百余年,道道字紋佛意漸生,哪怕并非往生咒那些專克妖邪的大咒,對鬼物而言已十分恐怖。

  念誦了一遍之后,鬼母已經被真陽鏡和佛經打散了法體,奄奄一息。

  白沚停了下來,開口道:“鬼母,你害人不少,本該如此。只是,我念及你那三個孩兒命苦,特留你一命,待三鬼祛除怨氣后我會送他們去城隍陰司投胎轉世。

  至于你,便等著陰司審判吧。”

  “為什么?為什么?”鬼母嘶吼著:“為什么我慘遭折磨屈辱,卻還要落得如此下場?”

  白沚淡淡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生前為有孕爭寵,不惜專門尋找窮苦人家孕女,強取胎盤以為食,食以他人之子女,而妄擁己之子女。

  哪怕,沒有那七蠱宗蠱主尋你種蠱,此生你也命運悲慘。”

  鬼母驚聲道:“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白沚并不打算回答,拿起腰間葫蘆,收了鬼母,用檀木串套在了葫蘆上。

  這檀木手串隨他百余年多,已漸有佛性,自能鎮壓鬼魅。

  看了眼地上的血跡,還有山中各處埋葬的尸骨,他搖搖頭,拂袖一掃清風起長空,橫向掃四方,山中陰冥鬼物紛紛退散,天穹的陽光也再次溫暖光明。

  這陰冥鬼陣確實厲害,但不該布置在他的神域里,還專精幻術。

  白沚跟隨胡七娘許久,雖然比不得她那傳神幻術,但卻有天地一心與他同幻。

  胡七娘的幻術再強,也只是以己之身一力幻之。

  白沚身為虺山之神,可借天地之力相幻,這樣就迷彌補了他幻術精妙的欠缺。

  那只眼珠,是關鍵。

  拿了那顆眼珠,他們母子四人一親相傳,可以蒙蔽三個小鬼的眼睛。

  大山之靈也可以憑借這顆眼珠子鎖定鬼母。

  鬼母認為他中了幻術大陣的輪回,其實只不過是她們入了他的幻。

  簫音繚繞山河長,有音亂耳,無孔不入。

  山靈環繞陰冥里,有山水亂眼,無處不幻。

  山風千百繞,觸感千千回。無感不亂。

  白沚拿起葫蘆,記得自己貌似說過,在大山里,他是最安全的。

  外山,大恒手中的護身符化作了灰燼,山中的太陽照亮驅散了陰冥鬼霧,人間的溫暖重新回到了大恒的軀體里。

  他看著化作灰燼的護身符,朝著深山拜了拜,感謝道:“多謝柳仙保佑!多謝柳仙保佑。”

  正拜著,他突然感覺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瞬間,大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緩慢且僵硬的回過頭,發現魚生渾身是血的站在他身后。

  “啊~救命啊!救命啊!柳仙救命!”

  大恒瘋狂的喊著跑走了,只是跑了半天回頭一看卻發現魚生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魚生是有影子的。

  是人,是人!

  大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忙跑過去將對方扶起。

  遠方,那處大槐樹下,血跡布衣的男人冷道:“果真是廢物!白白浪費了我數十年心血!竟然連點有用的消息都沒傳出來,看來這虺山中還是有古怪的。

  萬年前的那些古怪,還是不能小看。罷了,等攻下晉國再探虺山吧。”

  血衣人想起了什么,有些忌憚這處群山的神秘,還是放棄了。

  他伸手拿出一個小木盒,木盒打開飛出一只只小蟲,爬入了一處處墳堆里。

  很快,這百余處土堆里仿佛有什么東西醒了過來,翻動著泥土,一個個小人僵硬的從土堆里爬了出來。

  “既然鬼母死了,你們這群小家伙就化作蠱人僵吧。嘿嘿,用僵尸作成的蠱人,還是第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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