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羽衣狐大人。”
燃燒著火焰的輪入道妖車停在了富士山上空,羽衣狐跪坐在其中,俯瞰著這座被白雪覆蓋的休眠火山。
她這次出行,并未帶著千鬼夜行的部下們,浩浩蕩蕩的過來。
這里是東京,屬于關東妖怪勢力范圍的核心區域,奴良組本家就在這里。
若是鬧得妖氣沖天,必定會驚動奴良鯉伴。
因此跟她一起前來的,只有鏖地藏、鞍馬山、狂骨、鬼童丸、茨木童子、精螻蛄和白藏主。
這里的茨木童子和白藏主,并非原型。
他們其實是通過人類對茨木童子與白藏主的傳說故事的恐懼,從中孕育出來的怪談。
后在數百年的修行中,自虛世而出,轉化成了鬼族妖怪和狐族妖怪。
以前說過,怪談被妖怪克制,后者能吞噬它們的怨恨和詛咒。
而怪談的最終形態,便是成為真正的妖魔。
怪談茨木和怪談白藏主正是這般存在,繼承了千百年來人類的‘敬畏’,將其轉化為妖力,又在羽衣狐和鵺的幫助下,脫離虛世。
“上洛眾在哪,就這么讓妾身等著嗎,未免太過無禮了吧?”
羽衣狐還未說話,怪談茨木便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鬼童丸,你說的劍術宗師在什么地方?”
怪談茨木是一位劍客,跟鬼童丸一樣,都在鉆研中級時覺醒的能力。
鬼童丸的能力是加快出劍的速度,而茨木則是凝聚和操控雷霆。
在這七個妖怪中,鏖地藏、狂骨、怪談白藏主只是中級妖魔。
精螻蛄和怪談茨木擁有上級的妖力,但并未觸摸到萬魔共服的門檻,只是堪堪鉆研出覺醒能力的用法。
鬼童丸是準特級,已經領悟屬于自己的萬魔。
最強的鞍馬山,擁有特級妖力,不久前更是頓悟出了森羅萬象·領域展開,是真正意義上的特級大妖魔,堪比這一世還處于虛弱狀態下的羽衣狐的強者。
“還是那么心急啊,千鬼夜行的小家伙們。”
“這個聲音!”
其他妖怪還沒察覺到,本來跪坐著的羽衣狐卻是微微起身。
“好久不見了,羽衣狐。”
不知何時,一金一銀兩道身影出現在了富士山口的空中,與京都妖怪正對而立。
周圍的時空一陣變化,白茫茫的云海取代了夜色。
無數燈籠懸掛在空中,又有美麗可愛的狐娘侍立兩旁,等候著空幻和玉耀的吩咐。
“神明…”
鬼童丸先是眉頭一皺,接著瞳孔微縮,下意識的驚呼道:“全部都是?!”
空幻和玉耀,鬼童丸都是認識的。
她們在千年前便是特級妖魔,論資歷和實力,由在鞍馬山之上。
這兩只大靈狐,就連鵺活著的時候,都不敢輕易與其為敵。
“空幻前輩,玉耀先生。”
羽衣狐最早附身之時,并非與人類共存,而是同山里的一只白狐融為一體。
也是這個原因,羽衣狐的靈體才會被固定成狐貍的樣子。
她早已習慣,也認可了狐族的身份。
“既然是兩位大靈狐,那妾身稍等片刻,也是應該的。”
羽衣狐不敢托大,畢竟是兩位狐族的前輩。
而且看兩人的樣子,空幻渾身散發著神性光輝,顯然是已經從天狐,晉身為真正的稻荷神。
‘怎么可能?’
玉耀更是不得了,讓羽衣狐都覺得深不可測,暗道對方莫不是已經修成了傳說中的空狐。
神明的力量對妖怪有著很大的克制。
當然,這里的妖怪指的是吸收了詛咒,力量大增的邪魔。
如果是不曾沾染詛咒的妖怪,跟神明處于平等地位。
不過千鬼夜行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其中的怪談茨木、精螻蛄等更是殺人如麻,一身詛咒在眾狐娘眼中,幾乎黑的發亮。
神力能凈化詛咒,這也讓京都妖魔很是難受。
哪怕隔著一段距離,大小狐娘們身上散發著的氣息,依然如同酸霧一般,灼燒著他們的臉龐和肌膚。
就連心靈上,都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排斥,本能的想要遠離這些個神明使者。
“有些日子沒見了。”
玉耀是個商人,以前沒少制作符咒、法器,將其賣給各個勢力。
她屬于中立的一方,不參與直接爭斗,但確確實實給過千鬼夜行不小的幫助。、
嗯,百鬼夜行的奴良組也是一樣。
玉耀就是個純粹的軍火商,有時候甚至會為了生意興隆,希望奴良鯉伴和羽衣狐多打一會兒。
這樣的話,兩邊的生意才能一直做下去,讓她賺個缽滿盆滿。
“你們,莫非就是上洛眾的首領?”
羽衣狐掃了一眼空幻玉耀身邊的狐娘。
可這一看,饒是羽衣狐都有些驚駭莫名。
‘怎么會這么多!’
入目所見,所有狐娘都是以善狐之身,獲得了神性的稻荷神使。
隨便數數,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這么多的神使…’
羽衣狐驚疑不定,她猜測二狐便是上洛眾的幕后之人,不然怎么可能擁有如此多的神使輔佐。
要知道,一般的神明身邊有個兩三神使,就已經很厲害了。
神明不善斗爭,因此很多文神全靠神使保護。
神使的數量和強度,很大程度決定了一位神明的實力。
‘可這未免也太夸張了!’
稻荷神使們的實力并不強,只是這數量,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
‘什么樣的神明,可以養出如此多擁有神性的善狐來?’
羽衣狐自己就曾是一只善狐,而且還有幸修成過天狐之身。
若非被人類狩獵射傷了根基,她也不會徹底化作羽衣狐,開始不斷附身在人類女子身上,走上九尾妖狐之路。
因此,羽衣狐很清楚狐族修成善狐,再獲得神性,最后成為某個神明的使者的道路有多難走。
“我們怎敢自稱首領。”
玉耀知道空幻不太愛打官腔,只讓她在旁邊陪襯助威,自己則來到千鬼夜行面前:“上洛眾只是侍奉主人的家臣,我也不過是有幸,蒙得主上的恩寵罷了。。”
這話有裝逼的意思,但玉耀還真沒說錯。
也許在這里,玉耀擁有著以一己之力,瞬間覆滅千鬼夜行的強大力量。
可在谷云面前,她就是只想怎么擼就怎么擼的抱枕狐貍。
“上洛眾…”
這一刻,羽衣狐才真正意識到上洛眾的可怕。
劍道宗師姑獲鳥,哪怕只有上位妖魔的妖力,她都具備匹敵大妖怪的力量。
若是她的妖力更強一些,達到特級,乃至本身就是大妖怪,那就連羽衣狐都不敢想象她的實力了。
至于現在,玉耀和空幻都是羽衣狐的熟人。
她們早在2000年前便認識了。
當時二狐只是修煉五六百年的善狐,羽衣狐也是剛剛萌生靈智,化作狐族。
羽衣狐了解她們,如今看到兩人身上龐大的神性威光,更是確信她們功德圓滿,真正登天封神,與她有了云泥之別。
雖然在人間作威作福,可羽衣狐面對空幻和玉耀,仍是自慚形穢。
這就像是大家都在一個高中讀書,十年后再見面,空幻成了大學教授、明醫、大律師,玉耀成了企業家、女總裁,而羽衣狐卻下了海。
想到這,羽衣狐只覺得雙頰滾燙,羞愧無比。
好在,她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才自甘墮落。
為人母者,盡心竭力。
只有這一點,羽衣狐不覺得自己比二狐低賤。
“那一位,”羽衣狐問道:“是天界的大神嗎?”
能讓稻荷神,以及修成了空狐的玉耀甘愿侍奉左右。
羽衣狐很難想象,對方是何等存在。
御饌津嗎?
可宇迦之御魂神很多年前就隕落了啊。
而且就算是她,也沒資格讓二狐侍奉左右吧?
稻荷神是御饌津的副手,并非家臣。
空狐更是有著等同于御饌津的神性和神格,二者地位基本相當。
“我等的主人并非神明。”
空幻不喜歡神族:“區區神佛,如何能與他相提并論。”
好吧,空幻的話已經超出了羽衣狐的理解范圍,她聽不懂,那就只能親眼看一看了。
“接下來,請管束好你的家臣。”
玉耀告誡道:“若是冒犯到了主人,即便是我們姐妹,也保不住你們。”
她們雖然都是狐貍,可彼此并沒有什么的交情。
要真惹到了谷云,不說其他式神,她們倆就不會放過羽衣狐。
“妾身明白了。”
羽衣狐附身過很多人,在四百年前更是領導過豐臣,同德川家康對峙。
不過以前是別人向她朝拜,而現在,卻是換過來了。
但為了自己的孩子鵺,羽衣狐深得能屈能伸的精髓,表現的十分恭敬。
只是這態度,著實讓其他妖魔不喜。
他們不曉得什么空幻玉耀,更不在乎神明,這般低聲下氣,實在讓人憋屈。
“不得無禮!”
羽衣狐看出了部下們的不滿,于是連忙喝止道:“空幻大人和玉耀先生的實力不在大妖怪之下,也是我的前輩,我們有求于人,絕不可在他人領地上放肆。”
這話看似是在吹捧上洛眾,實際上明里暗里的都在告訴千鬼夜行,對方很強,讓他們小心。
兩個大妖怪級別的強者,再加上姑獲鳥,這就已經有三個了。
最重要的是,這可是一場鴻門宴。
他們現在要去的是對方的地盤,你在別人家里造次,怕不是下一秒就得摔杯為號,刀斧手沖出來將你碎尸萬段、剁成肉醬。
“嗯?”
此時此刻,距離富士山不遠的某處,正帶著奴良組進行百鬼夜游的奴良鯉伴突然看向了富士山的方向。
“怎么了,總大將?”
陪在奴良鯉伴身邊的是名為首無的無頭鬼,除此之外還有青田坊、黑田坊、木魚達摩、毛倡妓、河童、牛鬼以及狒狒等妖怪。
“神明的氣息。”
奴良鯉伴眉頭微皺,就在剛才,他感受到了極為純凈的神力。
那是地上的國津神族所無法擁有的強大神性。
國津神本是和天津神對立的日本土著神明。
數千年前,天孫降臨,天津神在建御雷神的帶領下,下界征服了國津神。
從那之后,就沒有所謂的國津神這一概念了。
有的,只剩下國津神族。
所謂國津神族,正是從戰死的國津神的血肉靈核中誕生的特殊生命。
他們介于惡神和善神之間,靈格平均在30以上,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
其存在的意義,就是維護人類、妖怪、神明,這三者之間的平衡。
與國津神族相對的,還有天津神族。
天津神族也是隕落的天津神的后裔,比如最出名的就是天照以妹妹月讀命的殘骸為核心,創造出來的月讀姬。
她是天津神族的領袖,建立了名為‘保衛科’的機構,專門評定下界之物的危險系數。
就像曾經的空幻之所以會被封印,月讀覺得她太過不穩定,于是將封印之法告訴了三槌家,從而才有了500年的稻荷神祭祀。
當然,這么做的目的,并非單純的管束。
更多的,是月讀在挑選宇迦之御魂神的繼承者。
空幻有成為稻荷神的資質,更進一步也未嘗不可能。
而天津神和國津神不能在人間行走,即便出現了,也只能寄宿在人偶、傀儡之中。
那樣的實力,怕不是會被空幻隨手撕碎。
正是這樣,天照才會派月讀前來,對空幻進行歷練和考驗,而后者則選中了三槌家,幫助自己封印了天狐空幻。
“難道是真正的神明嗎?”
奴良鯉伴也是了解這個世界不同層次的強者:“真神不能下界,而土地神與山神,應該達不到這種程度的神性。”
“天津神族和國津神族,有這樣的人物?”
奴良組和神族關系不錯,月讀給了滑頭鬼一族很高的評價,認為他們是維護人妖關系的橋梁。
所以關東百鬼夜行與奴良組,可以說是受到天界的真神欽定的組織。
就算有一天比嘉琴子來了,她和奴良鯉伴也打不起來。
反而還會通力協作,一起保護人類和妖怪的界限不被打破。
“總大將,總大將!”
黑田坊和青田坊喊了好幾遍,奴良鯉伴這才回過神:“我沒事,你們感受到富士山那邊的氣息了嗎?”
“看起來,像是神明。”
“很溫暖的感覺,”黑田坊和青田坊對視一眼,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感受過。”
“我也有這種感覺。”
不只是他們,毛倡妓、首無,乃至是牛鬼和狒狒這樣的大妖魔都覺得熟悉。
因為身上不帶詛咒,奴良組的妖怪們并不會被神力厭惡。
甚至于,他們還會受到神明庇佑。
此時遠遠的察覺到御饌津自凈世散發出來的神性威光,奴良組一眾妖怪,頓感心曠神怡,渾身舒暢。
“是我們都遇到過的某個神明嗎?”
日本神明很多,但真正受到祭祀的主要神祇,其實也就那么一些,其他多作充數之用。
“這是稻荷大神的神威!”
還是身為女子的毛倡妓心細,想起了自己在什么地方,遇到過這種神性氣息。
‘竟然是那位大神明?’
‘她為何會降臨在富士山那邊,是術士在使用召喚神明的法術?’
‘可宇迦之御魂神不是已經隕落了嗎?’
關于神明隕落的事,肯定不是一般妖魔能夠知曉的。
整個奴良組里,也只有奴良鯉伴和奴良滑瓢知曉其中的前因后果。
“去看看!”
不管出現富士山的是什么,既然被奴良鯉伴發現了,那肯定得過去看看。
“這是,大門?”
另一邊,千鬼夜行看著眼前一片朦朧的入口,只覺得其中散發著極為純凈的靈氣。
“對面是神明的凈土?”
鞍馬山不愧是老資歷的妖怪,一眼就看出了門對面的世界。
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如果對面真的是凈土,能夠到達那里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純良之輩。
而且實力越強,就越是善良。
這可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類不一樣,凈世意志絕不會放心存邪念的人進去。
“請進吧。”
“什么?!”
可隨著空幻和玉耀開口,鞍馬山瞪大了眼睛:“你們什么意思?”
“時間、地點,都由我們決定。”
這話沒有錯,千鬼夜行也接受了,所以空幻說的理所當然。
“可我們不是已經到了富士山了嗎?!”
千鬼夜行一陣騷動,就連羽衣狐都非常驚訝:“你們說的地方,是在凈世?”
他們本來以為,玉耀和空幻將凈世的大門開啟,她們背后的主人會從中走出,然后在富士山進行會面。
“開什么玩笑!”
鬼童丸一揮袖子,差點沒忍住,直接拔刀:“你們是在刁難我等嗎,若是濁世,我們還能進入,可對面是凈世!不要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凈世代表著什么!”
邪惡的妖魔一旦跨入凈世,立刻就會遭到規則的排斥。
到時候,輕則身受重傷,重則魂飛魄散,只留一點真靈前往黃泉,輪回轉世。
京都妖魔實力有限,并不知曉世界意志的存在。
只知道跨入凈世,跟讓他們去死沒有區別!
“羽衣狐啊,你的部下,你們千鬼夜行莫非只有這點膽色嗎?”
按照谷云的吩咐,玉耀說道:“連門都不敢進的家伙,可沒有資格見到我家主人哦。”
不怪羽衣狐和京都妖怪沉默,他們再怎么在人間作威作福,可到了死后世界,以及其他的維度,那真是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更別說,濁世和凈世是世界意志最突出的兩個世界。
一個邪惡的一塌糊涂,一個干凈的難以想象。
如果玉耀和空幻是認真的,并沒有跟他們開玩笑,或者想要借此羞辱、迫害他們。
那就意味著,眼前這些善狐神使背后所站著的人,竟然擁有著讓他們進入凈世,而不為世界意志傷害的力量。
‘怎么可能有這種事!’
鞍馬山的老天狗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挑戰。
“空幻和玉耀,兩個成了神的大靈狐,他們沒理由騙我們。”
老者看了一眼羽衣狐的方向,心中有所決斷,于是大步上前:“既然如此,就讓老夫為羽衣狐大人探探路吧。”
在眾京都妖魔中,鞍馬山是墮落的修行者。
單純以善惡論,他屬于可以去凈世走一遭,而不會被御饌津干掉的妖怪。
長時間肯定不行,但短短的一天兩天,御饌津還是能夠忍受這么一點泥濘,沾染到自己的衣服上的。
當然,這里的前提只是世界意志不動手。
可這并不意味著,其他的神使、神明,不會把鞍馬山當成下界來偷渡來的邪魔給退治了。
所以,凈世對于任何邪惡之徒都是極為危險的地方。
“鞍馬山嗎?”
老天狗在妖怪圈子里還是很有名的,位列八大天狗之尊,都是特級妖魔。
他實力不弱,大概跟沒被封印前的空幻相差仿佛。
不過現在嘛...
今非昔比,二狐已經不是老天狗可比的存在了。
“如果是你的話,吾主或許不會太過刁難。”
通過特殊的神明視角,二狐看得到鞍馬山身上的氣息,中正平和,除了有些傲慢和易怒外,沒太大缺點。
至少比起其他的京都妖怪來,他是真的太干凈了。
對于鞍馬山愿意以身試法,二狐對視一眼,暗自點頭,都敬佩他的忠義。
“嘿嘿嘿。”
然而不等鞍馬山再靠近些,鏖地藏便張開了滿是爛牙的嘴:“夜雀。”
“遵命。”
黑暗中,一道身影飛快浮現,那是個背生小翅,臉上纏著重重符紙的黑發少年。
他叫夜雀,是黑暗中誕生的妖怪。
除此之外,他還是真名被人束縛的式神,言行舉止都受到術士的操控。
“嗯?”
空幻眼神中帶著些許的不滿,她和玉耀的意思,是測一測京都千鬼夜行的器量,看他們敢不敢冒著生命危險,替羽衣狐探探路。
畢竟進了凈世,并不代表無法出來。
只要有個先鋒官進去后再回來,那自然證明谷云有著讓他們前往凈世而不受意志懲罰的本事。
本來鞍馬山站出來,已經符合了二狐的要求。
可現在,鏖地藏卻用了取巧的方式,派夜雀進去強行送死。
“你這家伙!”
鞍馬山怒視著鏖地藏,他不知道對方是哪里冒出來的。
自己幫助羽衣狐和鵺,已有千年歲月,絕對是元老中的元老。
只是這次回來,鞍馬山明里暗里發現,這個叫鏖地藏的家伙,似乎正在不斷取代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如今又一次的挑釁他,要不是對方隸屬于羽衣狐麾下,鞍馬山怕是要直接拔刀了。
“哼!”
心有不滿,鞍馬山卻也只是冷哼一聲。
既然夜雀要去,他又如何會阻止,只能憤懣又無奈的退了回去。
“這家伙的能力有點意思,是操控黑暗嗎?”
“單純的視覺剝奪而已。”
玉耀和空幻先前都沒有注意到夜雀的存在,顯然是對方能力使然:“還有這種降低自身存在感和氣息的招數,是種族天賦吧?”
妖怪和怪談在達到中級時會覺醒各式各樣的能力。
雖說妖力決定能力的上限,但有些時候,確實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招數。
對于這些能力,你提前知道了,就能輕易防備。
可要是從未遇到過...
無心算有心,就算強過對方好幾個等級,也可能會遇到點小麻煩。
就像現在,二狐記住了夜雀的妖力,那么他的能力,就再也不可能對她們產生效果了。
體魄、能力、萬魔、領域。
四者需要不同程度的妖力方能覺醒。
妖怪們會根據自己的喜愛,以及自身當前所處的境界,在四種能力上有所偏愛。
姑姑的劍術是體魄和心靈的延伸,玉耀和空幻的術式是能力的衍變。
或者下限有高低,但上限,四條路任何一條走到頭,都能攀登這個世界的巔峰。
那就是以一己之力,引發天慟地哭,打破世界的桎梏!
“中級的妖力,就是能力有點稀奇。”
只一眼,玉耀就已經看穿了夜雀的成色,反倒是那個把他叫出來的高腦袋老頭,讓玉耀覺得頗為奇怪:‘是怪談化作的妖怪嗎?看著,感覺像是什么東西的身體的一部分。’
“他好像正在竊取鞍馬山在千鬼夜行中的存在痕跡。”
不愧是玉耀,一眼就看出了鏖地藏的本質,以及他的能力。
“要阻止嗎?”
空幻平日里雖然懶散,實則是大智若愚,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但他,似乎也沒有違反主人的規矩。”
“最重要的是…”
空幻的下一句話,讓正在匯聚靈力的玉耀停止施法:“這是個我們沒見過的新妖怪。”
“嗯。”
谷云需要喚醒式神,就得搜集足夠多的線索,而全新妖怪就是捷徑。
玉耀多看了一眼鏖地藏,對方也是有可能喚醒繪卷式神的奇怪妖怪。
既然如此,無論他們說什么做什么,在被谷云搜集到線索之前,她們就不能將其屏退。
“唰!”
于是,見兩位稻荷神沒有阻攔的意思,夜雀當即展翅高飛,瞬間便沖進了兩人身后的純白門扉之中。
很快的,夜雀便從凈世再度返回,并將里面的情況告訴了千鬼夜行的妖魔們。
“竟然真的可以讓我們進入凈世!”
鬼童丸、鞍馬山面面相覷,都覺得匪夷所思。
夜雀身上的詛咒都快發黑了,連這樣的人接觸凈世規則都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那他們,顯然也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以上洛眾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要是想對付千鬼夜行,也沒必要引他們進入凈世。
光玉耀一個大妖怪,就能把他們殺的一干二凈。
“我們走!”
羽衣狐見此,一聲令下。
她代表的是京都妖魔,更代表著黑晴明‘鵺’,如何能夠弱了氣勢。
有道是輸人不輸陣,如果連進門都膽戰心驚,接下來的交易還怎么談,豈不被人拿捏的死死的了嗎?
“請進吧,羽衣狐。”
在玉耀和空幻的帶領下,千鬼夜行的妖魔們跨越了穿界之門。
里面是由御饌津親手創造的通道,可以直達此花亭門口。
紅云晚霞,余暉殘照,長長的石階綿延,連接著遠方的山下小鎮,櫻花飄落,樹身在漸顯昏暗的傍晚,化作黑影搖曳。
“凈世…”
“宇迦之御魂神庇佑的此花亭。”
羽衣狐在數百年前聽說過這個地方,號稱是神明和成佛(升天的信徒)的療養之地,也是最接近天界的稻荷大神的神國。
“此花亭?”
“這是什么地方?”
“凈世,原來是這幅景象嗎,無聊至極。”
“神明的虛偽罷了...”
相比之下,其他的京都妖魔卻是沒聽說過此花亭,更不知道這里與神明的關系。
他們圍繞著羽衣狐站位,滿臉嚴肅,顯然是擔心會有誰對自家女主人不利。
“你們的主人是御饌津?”
“都到了,何必再問呢。”
玉耀拍了拍手,一眾狐娘躬身行了一禮后,便走進了此花亭,消失在眾人眼前。
隨后,兩道身影自此花亭中走出。
“此花亭乃吾主之秘境,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一襲弓道服的白狼侍立在左側,而右邊,則是將武士刀杵在身前,如同武士大將一般的犬神。
“閑雜人等?”
接二連三的下馬威,讓京都妖魔們很是不快。
他們知道這里是上洛眾的地盤,也對他們如何能在凈世開辟一塊領土倍感驚奇。
但這不是上洛眾一再羞辱他們的理由!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何況他們還是邪惡的妖魔。
“無禮之徒們!”
怪談白藏主提起薙刀,大步向前,三米多高的魁梧身材,幾乎是犬神和白狼身高的總和。
“在下乃羽衣狐大人御前侍衛,白藏主是也!”
“啊?”
驟然聽到白藏主這個名字,讓白狼和犬神都愣神了片刻:“你也叫白藏主?”
兩人本以為怪談白藏主是什么厲害的妖魔,畢竟小白的實力可是非同一般,他們就是聯手一起上,也不夠赤眼妖狐一巴掌拍的。
“中級的妖力?”
“連上級都沒到嗎?”
只是這一看,兩人卻是頗為失望,白狼搖頭道:“太弱了,這樣的貨色,根本沒資格面見主公。”
谷云是需要接觸不同的妖怪,但沒說是死是活,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
繪卷式神要維護谷云的臉面,所以在場的千鬼夜行妖魔中,真正有資格見到他的,只有羽衣狐一人。
勉強再加一個鞍馬山的大天狗。
至于其他的妖魔,不是殺孽太重,就是模樣丑陋。
這種垃圾,怎能放到谷云近前。
“特別是這個腦袋上長眼睛的老頭,”犬神提刀上前:“便是讓主公看上一眼,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該自刎謝罪!”
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這么想的。
犬神是性格堅韌,為人忠義的妖怪,只見他刀指怪談白藏主等妖魔:“你們留在這,除了羽衣狐,誰都不能前往覲見!”
這已經不是鴻門宴了,這是根本沒把他們京都妖魔放在眼里啊!
“混賬!!”
鞍馬山再也無法忍受:“這就是上洛眾的待客之道嗎?”
前面被鏖地藏偷了家,此時又遇到如此針對,鞍馬山哪里還能忍,只見他飛到空中,掏出天狗蒲扇便是一道狂風席卷。
沒辦法善了了。
作為家臣,無論如何不可能讓羽衣狐一個人去冒險。
而且他們已經跨入凈世,再想退去,徹底來不及了。
所以與其讓他們在這里看著羽衣狐被帶走,還不如拼死一戰,哪怕死了,也對得起鵺,對得起羽衣狐了。
“我已經忍他們很久了。”
這一點,除了鏖地藏外,沒有一個妖魔有異議。
特別是怪談茨木,他殺心四起,恨不得立刻捅犬神和白狼幾個窟窿。
“啊黑暗的圣母啊”
精螻蛄手握十字架,祈禱道:“您放心,我會拼盡一切,保護您的。”
“姐姐,我,莪也會努力的!”
狂骨抱著骷髏頭,怯生生在羽衣狐身邊說道。
羽衣狐是復活黑晴明的關鍵,她如果出了意外,所有的計劃,千年的夙愿都將不復存在。
如果是別人,羽衣狐死了,不過就是腐朽了一具肉體凡胎。
但谷云和上洛眾…
他們可是有辦法,蒙騙凈世意志的人物啊!
這樣的存在,誰知道會不會有手段,能夠徹底殺死羽衣狐。
“上洛眾!!”
羽衣狐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對方根本就沒打算好好招待千鬼夜行。
她也是果決的性格。
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那便只能向前,去問問上洛眾的首領,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家小心些,對方最厲害的那個劍術宗師,還沒露面。”
在巨大的威脅下,鬼童丸與怪談茨木來到了怪談白藏主左右,同犬神對峙。
精螻蛄和狂骨則在羽衣狐架前護衛,隨時準備為了她拼死一戰。
“吼哦?”
玉耀和空幻就站在那里沒有動作。
“空幻大人,玉耀大人。”
白狼說道:“還請不要插手我們的戰斗。”
“明白明白,不會搶你們功勞的。”
空幻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飯團,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還有嗎,也給我一個。”
“喏。”
于是,二狐淡定的站在兩位式神的后方,安靜看戲。
她們是文官,這個時候要是出手搶了白狼和犬神的獵物,怕是會被他們責怪的。
武將集團負責戰斗,文官集團運籌帷幄。
所以這次的戰斗,只會由姑獲鳥,以及白狼、犬神等武將類的式神負責應對。
“與老夫戰斗,還敢東張西望。”
“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
鞍馬山見白狼還有功夫跟二狐說話,當即大怒,操控風暴的力量,更強了一分。
“轟!”
然而下一刻,金色的妖力貫穿天際,一并破開的,還有鞍馬山釋放的狂風。
“唰!”
箭矢飛快,幾乎與鞍馬山擦肩而過。
那凌冽而又貫穿力十足的妖力,瞬間讓鞍馬山老天狗冷汗直冒:“這種攻擊…”
“什么?”
飛在半空中,鞍馬山俯瞰著下方的白狼,見她正掏出第二支箭矢,立刻拔刀直撲,選擇與其近身作戰。
“休想得逞!”
如此可怕的箭術,自己哪怕在空中也跟活靶子一樣。
真要是讓白狼無限制的不斷連射,鞍馬山能躲避一次,也決然無法抵擋十次、二十次。
可就在鞍馬山即將接近白狼的時候,其背后箭囊中的所有箭矢,瞬間化作十二道金光,并以驚人的速度,編織出了一張箭網,徹底封死了鞍馬山老天狗的所有選擇。
“這是?!”
手中太刀連連揮舞,鞍馬山只能疲于應對。
“我的能力。”
白狼并不打算占對方便宜,直言道:“我的箭矢是我用妖力孕養而成,無需發射,便可自行穿梭,且每一次穿刺,都擁有著我全力一射的威能。”
所以遠程攻擊,還是近戰,對白狼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她甚至不用動手,意念一動,箭矢便會化作流光,將敵人射成馬蜂窩。
“呯呯呯!”
鞍馬山天狗也無愧是特級妖魔,他連連揮舞手中太刀,可只抵擋了數箭,便已眼花繚亂,看不清箭矢軌跡。
“你的能力是操控風對吧?”
“另外劍術也不錯,可稱豪杰,像是從大師之境掉落下來的一樣。”
“哦,原來如此,是因為年老體衰,打不動了嗎?”
白狼只掃了一眼,就知道鞍馬山是羽衣狐麾下的最強者,所以也不再關注其他對手,而是徑自盤坐,看著鞍馬山疲于應對飛舞的十二支箭矢。
“可惜,若是你能再年輕個兩三百歲,倒是有資格與我一戰。”
“現在嘛,你的身體已經腐朽,再高的技藝也已無用。”
妖怪也是有壽命的,除了狐貍、烏龜、仙鶴這些特別長壽的外,活過上千年的老天狗,顯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會萬魔和領域嗎?”
“施展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吧。”
白狼這話并非敷衍,她是真的想要看看鞍馬山的萬魔共服。
當然,對方要是會森羅萬象,能夠展開領域,那就更好了。
“小丫頭,不要太囂張了。”
鞍馬山動了真怒,只見他大喝一聲,周身妖力涌動,飛快凝固,最終化作了一尊巨大的赤紅色天狗武士。
萬魔共服·鬼一法眼 近二十五米的巨大身軀,頭戴天狗面具,單手持刀,傲然立于此花亭正前方。
“哦”
白狼依舊跪坐在那里,只是面帶贊賞與敬佩:“能將萬魔修煉到如此巨大,在上級階段,我不如你。”
正常體型的萬魔只有10米左右,且只能將能力2倍放大。
之后每成長5米,便能多放大1倍。
而看鞍馬山的萬魔,至少25米起步,這意味著對方能夠利用萬魔,將自身妖力進行5倍以上的增幅。
“吾乃鞍馬山大天狗。”
鞍馬山并非天生的妖怪,他曾經是個陰陽師,也是一位劍豪。
但在修行過程中,因為種種原因,鞍馬山被怨恨所吞噬,最終墮入修羅道,成了天狗。
鬼一法眼,正是他曾經為人類時的名字。
現如今,過去的一切,化作了他的萬魔共服,將其守護在其中,猶如低配須佐能乎一般,助其斬斷森羅萬象!
“老夫已經有數百年,沒展現過這尊萬魔了。”
“你說我年老體衰,劍術與體魄具已退步。”
“不錯!”
鞍馬山老天狗承認了白狼的眼力:“我的確是老了。”
“但我的萬魔…”
鬼一法眼在鞍馬山的操控下,拔出了近20米長的妖力凝聚的太刀,接著猛地朝著白狼辟下。
“退開!!”
鬼童丸等妖魔見此,連忙遠離鞍馬山與白狼。
他們很清楚萬魔的可怕,那才是真正的大妖魔方可掌握的,擁有開山分海之威能的終極力量。
“轟隆隆!”
鬼童丸遠遠的看著那一道從天而降的斬擊,只見‘此花亭’前方的連山階梯在頃刻間化作廢墟:“我雖然也領悟了萬魔,可在威能上,遠遠無法同鞍馬天狗相比。”
更別說茨木童子、精螻蛄等妖怪,他們是連萬魔的邊都沒摸到。
眼見這位前輩展現實力,京都妖魔臉上好看了許多,同時期待著上洛眾接下來的態度。
“那老頭…”
犬神只是瞟了鞍馬山的萬魔一眼,便不再理會,而是徑自走到鬼童丸、怪談白藏主和怪談茨木面前:“戰斗已經結束了,面對白狼,施展這等威力巨大的招數,只是在自尋死路。”
“什么?!”
就在一眾妖魔驚異之際,只聽得一道清冷淡然的聲音,自遠方的滾滾濃煙中傳出。
萬魔共服·無我殘心 “轟!!”
話音落下,只見頂天立地的天狗巨像,瞬間被一道赤紅色的光芒貫穿。
“噗”
鞍馬山老天狗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更是直直墜落,甩在了廢墟之上。
“怎么可能…”
鞍馬山并未失去意識,他驚駭的凝視著跪坐在那里的白狼。
整個過程,所有的戰斗,這個小姑娘就不曾移動過一步。
哪怕面對他的萬魔共服·鬼一法眼的終極斬擊,依然是面不改色,然后…
“你,做了什么?!”
萬魔共服,她剛才確實施展了萬魔共服。
可萬魔呢?
巨大的妖力凝聚的萬魔在哪里?
什么都沒有,就只有那沖天而起,仿佛要將蒼穹貫穿的赤紅光芒,只有這個!
“無我殘心。”
白狼緩緩起身,十二道箭光,包括最早射出的那一箭,全都如閃電般落回她背后的箭囊當中:“我的萬魔,無形無質,是謂殘心。”
她的萬魔看不見摸不著,名為‘無我’,是一種類似結界般的萬魔共服。
它的能力是以白狼為中心,不斷吸收他人的萬魔之力,然后將力量凝聚的瞬間,反打回去!
“這種萬魔…”
但這是鞍馬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對方用話術,引出了他的萬魔,誘導他先出手。
白狼卑鄙嗎?
只有傻子,才會用肌肉戰斗。
打架并非一腔之勇,還有腦子,還有戰術、技巧、方法!
“所謂弓道。”
白狼注視著倒在地上,再起不能的鞍馬山:“用足、胴造、備弓、起弓、拉弓、會、離。”
“一步接著一步,不可有半點分神。”
“如此,方能抵達最后的殘心。”
從第一句話開始,鞍馬山便完完全全的陷入了她的節奏,被白狼牽著鼻子走:“呼吸吐納,平心靜氣。”
“我說你老了,不是身體上的蒼老。”
“而是你,”白狼:“太傲慢了。”
鞍馬山是掌握了森羅萬象的特級妖魔,比之只是妖力達標的鬼童丸要強了數倍不止。
如果他一上來,就施展出森羅萬象,展開領域。
那么老天狗與白狼的勝負,猶未可知。
可惜,鞍馬山太自大了。
他不舍得施展領域,因為森羅萬象每一次展開,冷卻期都非常的長。
哪怕是身為特級妖魔,在妖力充沛的情況下,也至少需要1個月的時間,才能第二次施展森羅萬象。
這也是為何,很少有特級妖魔在戰斗的時候,會展開領域的原因。
因為一旦你用出了領域,接下來一段時間,便會失去這份力量。
如此一來,特級妖魔比之上級妖魔,就失去了絕對的優勢。
同樣的,在面對其他特級妖魔的時候,會弱對方一頭。
妖魔的世界是殘酷的,誰都不愿意失去底牌,哪怕只是暫時的。
鞍馬山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姑娘教育,可偏偏對方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明知道白狼是特級妖魔中的特級妖魔,實力不在這一世的羽衣狐之下,卻仍然只想用劍術和風暴能力與她對戰,想要先行試探。
殊不知,白狼一上來就已經把他給算計死了。
于是,鞍馬山連輸兩陣。
能力和技藝輸了,萬魔也輸了,現在還剩下的,唯有森羅萬象。
“如果這一陣老夫再敗。”
鞍馬山脾氣也上來了,只是心境卻越發的沉穩。
只見老天狗支撐起遭受重創的身體,同時解放了全部的妖力。
森羅萬象不需要身體,哪怕是瀕死之人,只要一息尚存,便可施展。
“嗯。”
沒有繼續嘲諷,白狼擺出了極為認真的態度:“就讓我,見識見識吧。”
白狼是個武癡,鉆研弓道,癡迷程度還在姑姑對劍道的追求之上。
她見獵心喜,想要多與天下豪杰交手,從而突破大妖怪的門檻,領悟屬于自己的天慟地哭和律法。
鞍馬山的大天狗是白狼遇到的第一個掌握森羅萬象的特級妖魔。
如此對手,值得她給予尊重。
“喝啊!!”
頓時間,只聽鞍馬山大喝一聲,臉上的天狗面具盡數破碎。
老者臉色蒼白,根根虬須如松葉,他渾身浴血,可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森羅萬象。”
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好似一道鐘聲,于在場所有人耳邊敲響:“九十九折仁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