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羽見云起寫的居然是正氣歌而不是防御詩,焦急地喊道:“公子,正氣歌雖然能克制怨氣,但可對付不了嶺生公子的箭,公子你怎么…”說話間,琉璃筆晃動了一下,是念羽想化出真身來保護云起。
沒成想,云起死死地握住筆,不讓念羽亂動,一邊繼續書寫正氣歌,一邊在心中喊了一聲:“念羽!”他的聲音里竟然帶著幾分哀求之意。
念羽從未聽過云起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有些發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由著云起寫完正氣歌,凝聚起他所有的浩然氣往龍淵那邊送過去。
雖然云起并不知道龍淵對自己有什么誤會,但卻能猜到此事多半與怨氣有關,因此,不論如何,他也要先清除掉龍淵身上的怨氣。
而此時,龍淵滿含怨恨發出的這一箭也已經飛射到云起跟前,念羽大叫一聲“公子!”,正要化出真身,卻見云起腰間白光一閃,一串杜英飛了過來,朵朵青白色的花苞盡數綻開,化成一簇潔白花束,片片墨綠色的葉子托著這些花朵,如同碧盤托著的白荷,堪堪擋在這一箭的前面。
別看這些花朵似乎柔弱得不堪一擊,卻生生抵住了那枝來勢洶洶的箭矢,讓其不得寸進分毫,竟然是當年龍淵贈給云起的護身符攔下了這一箭。
念羽見狀,這才松了口氣,可是下一瞬,它便聽到一聲冰裂之聲,那些花朵和綠葉竟寸寸碎裂開來,化為點點光砂,散落一地,這個地品級的護身符竟然就這樣被龍淵和蒼遨這一箭給擊毀了。
念羽頓時一驚,卻根本來不及再做什么,只能眼看著那枝箭刺到云起身上。
好在此時箭矢上的力量也已經差不多耗盡,勉強往前突進兩寸,刺在云起的腹部,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傷㾗,隨后便掉落在地上一閃消失了。
念羽見此,這才長長地呼一口氣,心有余悸地說:“公子,你嚇死我了。”
云起輕聲安慰它道:“放心,我沒事。”雙眼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龍淵。
此時,浩然氣化成的清風已經將龍淵團團圍住,正跟他身上的怨氣纏繞在一起,爭斗不止,龍淵腰間那塊浩然玦也光芒大盛,讓這股浩然清風越發強勁,逼得怨氣節節后退。
可怨氣雖然不敵浩然氣,卻也沒有被解除,龍淵仍然雙目血紅,一臉煞氣,此時看見竟然是自己送給云起的護身符擋住了這一擊,龍淵更是怒火中燒,狂笑了兩聲,再次拉開長弓,恨聲道:
“好、好、好,云大人真是好手段啊,居然用我送你的東西來對付我?不過這一次,我看你還能拿什么來擋?!”
隨著龍淵這一聲喝問,他身上的怨氣似乎感覺到他的滔天恨意和怒氣,重新獲得了力量,再次升騰起來,竟將浩然清風給逼得后退了幾分。
念羽見狀,驚聲叫道:“嶺生公子,不要啊!”說著用力掙開云起緊握著筆的手,化出真身,向龍淵撲去。
就在這時,龍淵腰間的浩然玦也不知是感應到龍淵身上的怨氣變化還是什么原因,居然自行從他腰間飛起,猛地撞在那枝滿含怨氣的箭上,爆發出一片璀璨奪目的光芒,將龍淵的身影整個給淹沒其中。
這片光芒實在太過耀眼,晃得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等眾人再次睜開眼睛時,那枝怨氣繚繞的箭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浩然玦則掉落在地,光華黯淡,上面布滿了裂痕,不過,這陣兒大家并沒注意到浩然玦的狀況,全都在盯著龍淵。
此時,龍淵身上的怨氣已經消失殆盡,正一臉迷茫地看著不知道什么地方,他握弓的手有些無力地緩緩垂下,長弓上光芒一閃,化出蒼遨真身,蒼遨眼神古怪地看了龍淵幾眼,猶豫了一會兒,居然慢慢走到一旁,在離開龍淵好幾步遠的地方,背朝著龍淵趴到了地上。
云起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乾兄?”
龍淵聽到云起這一聲喊,眼神終于從虛空中收回,仿佛剛被驚醒一般,他抬頭看向云起,滿臉歉意地問道:“行之,你沒事吧?”說話間,龍淵的神情仍舊有些恍惚,似乎還沒能從方才發生的一切當中回過神來。
云起見狀,略微松了一口氣,說:“我沒事。”接著,又有些忐忑地問:“乾兄,你可有想起來人間界的事…”
龍淵臉色復雜地點點頭:“我都想起來了。”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看了蒼遨一眼,繼續道:“我原名寒嶺生,是山中獵戶,當年我倆一起上京,卻不想發生意外…行之,這些年,辛苦你了…”
云起聽到龍淵這話,終于確定他已經恢復記憶,徹底沒事了,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無比開心的笑容,眼里卻滿是淚花,喃喃道:“乾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這些年,云起因為寒嶺生的事,心中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日夜難安,此時知道寒嶺生并未化成離魂,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總算一直在此界活得好好的,現在寒嶺生的記憶也徹底恢復,云起心結解開,這一笑端的是澄澈純凈,就如鴻蒙初開時第一縷曦光,照徹天地,清濁始分,萬物方生。
龍淵看著云起這個如釋重負的清澈笑容,心中一暖,也跟著笑了起來,可下一瞬,他的臉色忽然一變,有些慌亂大叫一聲:“行之!”如離弦之箭般往云起那邊沖過去。
此時,就見云起的身上忽然冒出許多由黑氣凝成的毒蛇,纏繞在他身上惡狠狠地撕咬著他,云起原本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層灰黑色,似乎是中了什么劇毒,整個人無力地往后栽倒下去。
龍淵堪堪趕在云起倒地之前扶住了他,又驚又急地道:“這是怨氣?怎么會這樣?”他一邊說一邊揮手將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浩然玦取過來,放到云起手中,著急地道:“行之,你趕緊用浩然氣鎮壓住怨氣。”
云起臉上冷汗直冒、身體也因為怨氣侵蝕而微微顫抖,卻依然勉強笑著說:“我沒事,乾兄不用擔心。”說著,他費力地抬起手,看著手中滿是裂痕的浩然玦,輕輕搖搖頭,內疚地說道:“浩然玦受損太重,一時半會兒不能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