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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造孽

  “…李玄通先是召集常山十八寨會盟,在會上打服了所有山匪頭目,收服十八寨賊匪,統合調度下,截斷了縣中后備軍糧道…又親率高手夜襲,燒了后備軍糧草…人心惶惶之機,李玄通一舉出擊…”

  “后備軍大敗…如今,賊勢浩大,已逼近縣城了!”三娘子詳細言道,眉宇間帶著一縷抹之不去的憂愁。

  “這可真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方銳深吸口氣。

  這事的準確性,他自不會懷疑——三娘子不可能騙他,也沒意義,這種消息捂不住的,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開。

  方銳飛快思索著這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先是第一波剿賊官軍大敗,這次又折了后備軍,常山縣城中大概是沒多少兵力了。’

  ‘繼續征兵?縣尊有點腦子,都不大可能做這種事…來不及訓練,一群烏合之眾,還要擔心混入的奸細…’

  ‘最好的辦法,是請大戶出人,借助城墻,倒也可以一試,不過,也是艱難…’

  ‘總之,常山縣城危險了!’

  方銳目光一閃:‘要不,帶著娘親、妹妹出城,去鄉下?可糧食不好帶…而且,萬一撞上亂軍,那才是危險!’

  ‘相反,城內還有最基本的秩序,以我的六品實力,只要不太跳,摻和進什么大麻煩中去,自保綽綽有余。’

  ‘甚至,即使城破,在最亂的那段時間,我都不怕…’

  亂世之中,武力為重,方銳不去欺負別人都是好的,自不可能被人欺負了。

  他飛快思索著這些,一顆心安定下來,這時,看向三娘子,發現對方神思不屬。

  ‘也是,后備軍幾近全軍覆沒,那軍頭多半也出事了,沒了靠山,三姐姐的處境岌岌可危…’方銳心中暗道。

  “銳哥兒,我想跟你!”三娘子看向方銳,突然開口。

  “好!”

  如果是以前,方銳可能會猶豫,可現在,突破六品后,倒不在乎了。

  本來就帶著方薛氏、方靈,再帶兩個人也無妨,不過…

  “我有些事情需要先說清楚…”

  兩人異口同聲。

  “咱們想一塊了。銳哥兒,我先說吧!‘跟你’,這兩個字,以銳哥兒你的聰慧,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的…”

  三娘子臉上浮現出兩朵紅霞,一直紅到了脖子跟:“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她不是少女了,不可能為愛癡狂,什么都不管不顧,有些東西,在某些事情發生前,必須要說清楚,以免將來兩人后悔。

  “我有過一個男人,囡囡他爹,你知道的…”

  聞言,方銳目光一閃,欲言又止。

  “銳哥兒,你想說那個軍頭是吧?這事說來話長。”

  三娘子詳細道:“那軍頭,是囡囡他爹的遠方親戚…當然,此人幫我,也沒懷好心…只不過,我沒讓他得逞就是…”

  “那軍頭有些懼內,一開始,我是借著對方媳婦的關系,虛與委蛇…后來,借著那軍頭的平臺,結交了不少其它軍頭的家眷,合作經營了一些產業,在我操持下也算紅火…”

  “如銳哥兒伱知道的沽酒鋪子,其實只是最明面上的…因為多方利益牽扯,還有那軍頭家最大的一份,對方倒也不敢太過逼迫了。”

  “這次的消息,來源正是:其中兵敗逃回的另一位軍頭,據其人所說,后備軍大敗,那軍頭也在戰陣中覆亡…不過,縣尊目前下令,封鎖了消息…”

  “原來是這樣。”方銳頷首。

  別看三娘子說得輕松,其實,真要如三娘子做到這般,大為不易,個中牽扯到的勾心斗角難以計數。

  三娘子能在那般境況中,左右逢源,保存己身,真可稱得上一句:奇女子。

  ‘也難怪,那軍頭死了,三姐姐并無半點傷心。’

  ‘還有,三姐姐的經商天賦…放在前世,也多半是一位大型上市公司的女總裁了。’

  方銳下意識想到,三娘子這般如水蜜桃般飽滿、凹凸有致的身子,換上包臀裙、黑絲…嘖嘖!

  至于三娘子不是什么處?

  他倒沒什么介懷——畢竟,早有心理準備,囡囡都有了,總不可能是狗血地撿來的。

  可以說:三娘子和那軍頭沒什么關系,已經是意外之喜,比預想中好多了。

  “我操持著那些產業,也能沾些光,我家這些年,還算過得去,也皆是為此…”

  三娘子繼續道:“前月,縣中后備軍出城剿賊,那些軍頭大半離開,不過以產業為紐帶的關系網還在,尚能庇護我和囡囡…這也是這些日子,我家如此安穩的原因…”

  “只是,如今城中時節…銳哥兒,你也知道…”

  她苦笑道:“百業凋零,那些產業相繼變賣,我經營的關系網,也逐漸支離破碎…”

  “是啊!”

  方銳感嘆:“大勢如此,倒也不能怪三姐姐。”

  看他家‘草芝堂’就知道了,見一葉而知秋,可想而知如今城中的大環境。

  “說回我跟你的事兒!”

  三娘子突然表情變得認真,盯著方銳眼睛:“銳哥兒,我雖然不是什么黃花閨女,可也懂得貞潔。如果我跟了你,我自會為你守身…”

  “無論以后如何,你都會是我最后一個男人,你若出事,我…自也不會茍活!”她聲音中帶著一股鏗鏘。

  “至于…名分什么的,你不用給,我也不會要。”

  “這般世道,我也做了些準備:在城中另備了兩處小院,還有一輛馬車,幾百斤存糧…”

  “最后,我有些經商天賦,或許可以幫到你。”

  “這些是我能給你的,我的全部…”

  三娘子聲音頓了下,繼續道:“銳哥兒,如果我跟了你,我希望:你能庇護我和囡囡,無論怎樣,留在城中也好,去別處也罷,都帶著我們…當然,如果有最壞的情況,自是以你的家人為重,可先舍棄我,然后是囡囡…”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銳哥兒,如果你愿意成為我的大樹,我愿成為纏繞其上的菟絲子!”

  三娘子顯然想了很久,早有腹稿,這時一口氣說完,臉都憋得稍有些漲紅,緊張地看向方銳,樣子十分可愛。

  “三姐姐啊!”方銳一嘆。

  美人恩重,教他如何是好?

  試問:這般一個漂亮懂事的女子,不要名分、贈送產業、貢獻智慧、守身如玉地跟著你,所求僅僅是庇護,怎能不讓人動容?

  其實,之前他想說的,也就在這些之內。

  “三姐姐你說完了,那就我來說吧!”

  方銳視線毫無閃躲,與三娘子對視,沉聲道:“三姐姐,我保證:如果你跟了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因為利益放棄你和囡囡…對待你們,如對待娘親、妹妹一樣…竭我所能,給你們庇護!”

  “天機五十,人算四九。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真有不可抗拒的情況出現,也請三姐姐體諒,我會如你所說…”

  “當然,我會盡力不讓那種事情發生。”

  “除此之外,言不如行,三姐姐看我如何做就是。”

  方銳看似可以對‘虎爺’、‘林公子’討好賠笑,身段放得極低,但其實,骨子里亦是驕傲之人,這時挺直脊梁,如松傲骨,也在平日的偽裝下顯露出一二分。

  “三姐姐,請相信你今天的選擇:當一顆大樹參天而起,纏繞它身上的菟絲子,也將來到高處,看到遠處的風景。”

  三娘子是個極聰明的人,既然交心,就一切坦誠,展露出所有后手,如同貓咪露出最脆弱的肚皮。

  他亦不是冷心冷血之人,面對一個這般全身心交托的女子,如何會不珍視?

  一切說開后。

  兩人都感覺,彼此之間,心也仿佛更貼近了數分。

  到了這種程度,方銳自不會矯情,想知道什么就問:“三姐姐,你說的兩處院子,在什么地方?”

  “還有…馬車?!這玩意兒我也在尋找,可十分難買。三姐姐,你什么時候準備的?”

  他說著,上前兩步,拉住三娘子的手。

  三娘子身子一顫,白皙的俏臉上剛褪下去的紅霞重新升起,變得滾燙,連帶著聲音都有三分顫抖:“一處在城南甜水井胡同,一處在城東白楊胡同…這些年幫那群人打理產業,我也不是白過的,那兩處院子…”

  她話沒說完,但方銳明白:大概就是,勾心斗角,中飽私囊啦!

  “至于馬車,銳哥兒,你知道的啊!”

  或許是之前的交心,此刻,三娘子褪去以往保護自己的殼,溫婉之中,語氣竟帶著一絲俏皮:“就是那天,囡囡生兒的時候…”

  “哦?”

  方銳回憶了下,想起來了。

  ——那天,他問三娘子午后去做什么了,三娘子回答‘買些東西,今天是囡囡的生兒’。

  ‘買些東西’和‘囡囡的生兒’聯系起來,方銳自然以為,是為囡囡買些東西慶生兒,可沒想到,竟然是買的馬車。

  現在看來,三娘子的確沒說假話,‘買些東西’是真的,‘囡囡的生兒’也是真的,只是他理解錯…不,應該說,是三娘子故意誤導!

  “真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方銳下意識感嘆,緊了緊握著三娘子的手。

  “以后再不騙銳哥兒了。”三娘子傾慕地看著方銳,雖是緊張地身體顫抖,羞澀不已,卻還是大膽地反手握住了方銳的手,十指交叉。

  找上方銳,對她來說,是一場賭博…表面看去,方銳只有入品武者的實力,在她經營關系的圈子內,同樣的入品武者有不少,甚至更強的也有。

  可,她就是找了方銳。

  更別說:還如此毫無保留,交出全部后手。

  若非方銳真的讓她動心,三娘子又怎會如此?

  這些年,她打交道的人,全是勾心斗角,充斥了算計、反利算計,在那種環境下,終日戴著假面具,無一個真心之人…她早就疲倦了。

  而方銳,就是這苦難的歲月里,唯一的一縷光…三娘子不由想起了那個清晨,一撇陽光下站著的少年,溫潤如玉。

  “三姐姐!”方銳情不自禁喚了聲。

  不得不說,這種被人喜歡、傾慕看著的滋味,的確不錯。

  非常滿足大男子主義心理,讓人自豪,然后…欲從身起…

  “三姐姐,你脖子上這根紅線,掛著的是什么?”方銳突然問道。

  “啊?銳哥兒,你要看嗎?”

  三娘子拉出來:“就是一個玉墜啊!”

  這是一顆雨滴形狀的玉墜......

  “真漂亮!”方銳贊嘆。

  “我祖傳的…哎呀!”

  三娘子驚呼一聲…

  “銳哥兒!”她嚶嚀一聲,揚起了秀美修長的脖頸。

  “放心,三姐姐。”

  方家。

  方靈、囡囡,倆丫頭在一起玩耍,翻花繩、躲貓貓…倒是精神,玩得不亦樂乎。

  反倒是方薛氏,不時看一眼外邊:這么久了,銳哥兒和三丫頭,怎么還不回來?

  她想了下,交代兩個小丫頭一聲,出門。

  三娘子家,距離方家也就兩步路,很快就到。

  方薛氏本想敲門,可突然聽到了隱隱約約聲音,不由動作一頓。

  她想了下,趴在門上,聽了聽,瞬間臉色漲紅,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了一句話:“造孽啊!”

大熊貓文學    我在大虞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