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趙嘉看著與白亦非交戰的驚鯢,心中莫名浮現出這句話,因為驚鯢的身姿確實極美,同時他還在思考一個問題,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干掉白亦非,眼下白亦非似乎并不是驚鯢的對手,被驚鯢砍得不斷后撤,身上都掛了彩。
若是再聯合不遠處同樣看戲的衛莊,干掉白亦非不是沒有可能。
他與姬無夜有合作,可與白亦非卻沒有,干掉對方依舊可以繼續與姬無夜合作,趙嘉從來不懷疑姬無夜的冷血與無情。
換句話說,上位者考慮問題從來不會從個人感情出發,一切講究的都是利益。
站在趙嘉的角度,夜幕的實力有些過強了,不利于流沙的發展,若是干掉血衣侯這位四兇將之首,或許可以讓雙方的實力平衡一些,這有益于趙嘉未來對韓國的掌控。
韓國的這個位置很重要,乃是秦國東出的門戶,一旦秦國掌控了韓國,那就像猛虎出籠,想干誰就干誰!
“…似乎也不錯”
趙嘉心中動了殺意,可俊美的面容依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看上去人畜無害。
白亦非被驚鯢牽制住,羅網的殺手自然脫困了,帶著被凍僵的韓國太子再次來到趙嘉身旁,這隊人死了幾個,基本上人人帶傷。
趙嘉抬了抬手,示意他們站到一旁,目光繼續盯著遠處交戰的二人。
若是白亦非騎驢技窮了,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白亦非切身感受到驚鯢的壓迫感,那份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劍氣,唯有正面抵擋的人才能感受到那股窒息感,簡直令人膽寒,鋒利的劍氣,似乎只要你一個疏忽,脖子就會被切開。
比起一些招式大開大合的劍客,驚鯢的劍法追求的是極致的快,招式威力不強,卻招招斃命,加上驚鯢劍本身的特性,一般人根本擋不住。
‘羅網天字級殺手驚鯢!’
白亦非此刻也認出了驚鯢的身份,因為驚鯢劍本身太具有識別性。
這是一柄很美麗的劍。
劍格中間為鯢魚頭,劍尾為蓮花,劍頭有內缺,劍內另有一把細劍,劍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揮舞出的劍氣呈現透明粉色,美麗卻又致命,被其切開的傷口甚至不會濺出鮮血。
精神緊繃的情況下,足以令人在無聲無息中重傷。
此刻白亦非便有這種感覺,身上多處受傷,偏偏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有的只是體力流逝的感覺,那是身體鮮血流淌過多造成的,這也令他雙眼越發的猩紅,透露著一股嗜血的沖動。
“呼”
白亦非似乎不想這么打下去了,他身體內猛地爆發出一股冰冷的寒氣,手中的劍都在瞬間凝結出一層冰霜,且順著長劍傳遞到驚鯢劍上。
這股寒氣極為霸道,哪怕驚鯢以內力抵御,也依舊感覺手臂發麻。
她微微蹙眉,身形猛地后撤。
“刷!”
幾乎就在驚鯢后退的瞬間,數十道冰刺自白亦非周邊出現。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將我逼到這份上。”
白亦非的臉上并無絲毫頹廢虛弱的神采,反而有一種難言的邪魅之意,整個人此刻都變得極為詭異,體內迸發著冰冷的寒氣,哪怕相隔百米的趙嘉,身上都感覺冰冷,呼吸間都產生了白霧。
冰系大魔導的稱呼當真不是白叫。
“噠!”
隨著白亦非短暫的脫困,身后的冰晶傀儡頓時得到控制,腳步整齊的上前一步,瞬間令得這片天地的溫度驟降,那些冰晶傀儡手中相繼凝聚出冰矛,鎖定了驚鯢,下一刻,便投擲而出。
這些冰矛的速度并不快,根本觸及不到驚鯢,可它們卻能直接改變地形,落地的瞬間,便將方圓數米之內化作冰的世界。
而這些冰卻受到白亦非的控制。
頓時戰斗畫面發生了改變,成了白亦非捕捉驚鯢的游戲。
有了準備的白亦非,驚鯢難以靠近,因為這廝的周圍凝聚出大量的冰晶荊棘,像一朵盛開的花朵,在寒風中揮舞著花瓣,美麗且危險。
白亦非看著難以捕捉的驚鯢,目光看向了趙嘉的方位。
二人對視的瞬間。
白亦非猩紅色的雙眸微閃,一抹冰冷的笑意浮現,下一刻,身后的冰晶傀儡將手中的冰矛對準了趙嘉。
顯然這廝不講武德,根本沒有與驚鯢一對一單挑的覺悟。
至于韓國太子與公主的安危,他似乎也不在意。
畢竟敢對趙嘉動手,韓國太子以及公主自然要成為相應的犧牲品,不然如何給秦趙兩國交代。
論心狠手辣。
白亦非絕對不比姬無夜差不多,甚至他的血更冷。
“衛莊兄,你還要看戲看到什么時候?”
這時,趙嘉開口了,他選擇求援,至于親自上場與白亦非廝殺,他沒這個興趣,也沒這個愛好,哪怕他實力不弱。
躲在暗處的衛莊心中一驚,他自認氣息收斂的很好,可趙嘉是如何發現的。
不過被發現了,他自然不可能繼續躲藏下去。
隨著衛莊從暗處走出。
白亦非也是瞇了瞇眼睛,似乎沒想到暗處還藏了一只大老鼠,他的感知力顯然沒有趙嘉那么犀利,可以不靠氣息就捕捉到對方,不過待他看到衛莊的身影,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不覺得衛莊能改變什么局面。
對于他而言,眼下最棘手的唯有驚鯢一人,不過他只要不讓驚鯢近身,對方的威脅便直線下降。
“鬼谷傳人…你覺得他能改變什么嗎?”
白亦非冷笑了一聲,眼中皆是輕蔑之意,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鬼谷傳人還不值得他重視,何況鬼谷傳人最強勢的從來不是所謂的武功,而是他們的智謀,縱橫各國的能力。
這份能力可與無力毫無關系。
衛莊目光冰冷的盯著白亦非,默然的拔出手中鯊齒,橘紅色的劍芒縈繞,散發著兇戾與嗜血的劍意,似在向白亦非透露一件事情:他的劍很兇!
“侯爺,如今收手還來得及,要是一意孤行,或許結果會很難處理。”
趙嘉看著白亦非,輕嘆道。
他此刻心中也有些遺憾,白亦非爆發出來的實力有點猛,若是真的要強殺他,驚鯢或許都要付出代價,這不是趙嘉想要看見的,他希望韓國亂一點,卻不想付出太多。
所謂的政治游戲,最終看的是利益的得失,當利益超出預算,選擇罷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白亦非愿不愿意…他不是蠢貨,一個驚鯢足以令他忌憚。
衛莊只是加大這份重量。
白亦非冷冷的盯著趙嘉,略顯狼狽的身形散發著恐怖的寒意,顯然他并不愿意就這么草草收場,畢竟這一次的虧吃的太大了,身上正在流淌鮮血的傷口讓他眼神冰冷至極。
他出道近二十載,何曾被人砍成這副德行。
哪怕當年在百越之地,他也未曾受過這樣的傷。
趙嘉仿佛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善意的提醒道:“侯爺,繼續打下去,動靜可就大了…山腳下的兵馬可不是擺設。”
對于他而言,打到現在差不多了,讓白亦非知曉他的底氣就足夠了,繼續和白亦非打下去毫無必要,他可不想讓驚鯢賠進去。
“…我們會再見的。”
白亦非沉默了片刻,眼神幽幽的說道。
他沒有選擇與趙嘉的人繼續打下去,正如趙嘉所言,山腳下的兵馬太多了,人多眼雜,若是不能在短時間之內解決掉眼前的人,對他不利,他雖然狂傲,但也不想面對秦韓趙三國的壓力。
有些事情適合暗地里干,明面上,誰又敢真的動趙嘉。
甚至就連韓國太子以及紅蓮,也沒人敢傷其一根汗毛。
他沒有放什么狠話。
扔下一句話,白亦非便是直接轉身離去,眼下對他而言,最需要處理的是天澤等人,至于韓國太子以及紅蓮等人,只要他們還活著,些許諫言對他根本毫無影響,畢竟救人總需要冒點風險。
些許誤會也屬正常。
“聰明人就是好說話。”
趙嘉低聲自語了一句,目光便是看向了不遠處的衛莊,不過還不待他說什么,他的目光便是陡然落在了韓國太子的身上,因為他的心跳停止了。
他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抹意外。
正在照顧韓國太子的羅網殺手此刻也察覺到對方的狀況。
他想不注意也不行,此刻趙嘉的目光正看著這邊,而隨著給韓國太子檢查身體,這名羅網殺手的眼神也是多了一抹驚訝,顯然他也沒想到韓國太子會這么突然死去。
白亦非之前釋放的寒氣雖然很猛,但不足以將人一瞬間凍死,尤其是在一群羅網殺手的保護之下。
衛莊這一會兒也是走了過來,他也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目光瞬間落在了臉色紫青的韓國太子身上,對方身上的生機已經幾近于無,呼吸都停止了,想不讓他注意都不可能。
“白亦非干的?”
衛莊雖然不在意韓國太子的死活,可是誰做的,他還是需要搞清楚的。
“應該不是,他之前只是被凍僵,真正的死因應該不是白亦非的寒氣。”
趙嘉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
這倒不是他為白亦非解釋,而是白亦非的寒氣不足以在瞬間將一個人凍死,尤其是被十數位羅網殺手保護的情況下,那種順著空氣傳遞的寒氣怎么可能將韓國太子凍死。
若是凍死了,對方的心跳也不會到現在才會停止。
天澤嘛…趙嘉心中瞬間確定了犯人,因為韓國太子是他從天澤手中接過來的,以天澤對韓國的仇恨,豈會任由韓國太子無損的走出來,對方顯然私下里動了什么手腳。
這方面,百越的這些異族很擅長。
衛莊檢查了一下韓國太子,臉色微微有些凝重,沉聲的說道:“死了!”
他雖然不在意韓國太子的死活,但他明白對方此刻意外身亡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韓國太子再廢物,那也是韓國太子!
紅蓮捂著紅潤的嘴唇,難以置信的看著臉色紫青的太子哥哥,她雖然不喜歡對方,但對方終究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份血緣關系還是存在的,她不經看向趙嘉,忍不住詢問道:“是誰做的?他…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這一刻,她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白亦非的身影,畢竟對方之前可是毫不留情的對著韓國太子動手了。
“天澤亦或者白亦非…不過現在是誰做的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既然死了,那犯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天澤!”
趙嘉頗為篤定的說道。
此事就算是白亦非做的,沒有被人當場抓包的情況下,根本定不了他的罪,哪怕有人看見了,可又有誰可見到他真的一劍捅進韓國太子的身體之中,到時候光靠嘴可說明不了什么。
最關鍵。
韓國太子對于韓國的價值也就那么一回事,唯有姬無夜才會重視這個傀儡的死活。
紅蓮不解的看著趙嘉。
至于衛莊,他聽懂了趙嘉的話語,眼神微閃,旋即看了一眼趙嘉,冷冷的說道:“我先走了,此事需告知韓非。”
事關重大,他需要回去告訴韓國,同時他心里也有些許興奮。
韓國太子死了。
那太子之位自然便會讓出來,如此一來,韓非豈不是有機會了。
這或許是個機會。
趙嘉并未阻止衛莊的離去,他有些頭疼的盯著韓國太子,眼下這家伙的尸體落在他的手中,這無疑是個棘手的事情,如何處置,是個問題。
“…此事與血衣侯有關系嗎?”
紅蓮沉吟了少許,明媚的桃花眸子眨了眨,盯著趙嘉,開口詢問道。
“就算有,又能如何。”
趙嘉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這年頭,就算一個普通人想要聲張正義,也需要有足夠的地位,何況此事涉及到血衣侯這樣手握軍權的侯爵,就算韓王安想要動他,也得考慮一下自己能否動得了,且這件事情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紅蓮想要說些什么,可猛地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頓時閉上了嘴巴。
吃過一次虧,她有些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則了。
“先帶回去再說吧。”
趙嘉輕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