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軒前殿四樓的一處雅間,衛莊聽完紫女的匯報,眼中閃過一抹意外,抬眼看向對方,“他說與弄玉有關?”
“他是如此說的,該不該信,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未曾說的太詳細,只是口稱自己判斷,是真是假,很難說,或許他只是隨口一說也說不定,該如何判斷,你自己看。”
紫女微微點頭,深邃的紫眸閃過一抹笑意,緩緩的說道。
這個問題很麻煩且棘手,很難判斷趙嘉說的話是真是假,這就導致了他們目前很被動。
這世上永遠不存在千日防賊的。
紫蘭軒的人也不是每一個都武功高強,若是對方再次闖進來,很難保證那些沒有武功傍身的女子不會出事,紫蘭軒雖然是紫女創建了,往日里培養也用心,可武功顯然不適合每個人。
更別說練出名堂的高手。
蓋聶、衛莊之流,看的是自身天賦,其次才是名師教導,能入鬼谷的又有幾人是簡單的。
夜幕、羅網的殺手,大部分都是死刑犯培養的,通過大量的基數提拔上來的好手,這種挑選的方式,紫蘭軒根本沒辦法復刻。
自古以來,窮文富武,想要培養高手,沒有強大的勢力與本錢,根本不可能做到。
至于天澤他們…窮鄉僻壤,能活出來的就沒幾個簡單的。
衛莊沉吟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凝聲詢問道:“你覺得他會隨口說這些廢話?此事說他引起的我也信,你剛才說,是他最先發現刺客,并且提醒了伱?”
“恩。”
紫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緩緩說道:“要么此事他本就知道,要么,他的身手并不簡單。”
“若是如此,事情倒是更有趣了。”
衛莊聞言,眼中的興趣似乎更濃了,語氣都加重了幾分,似見獵心起。
紫女看到衛莊的神情,不由得微微粗眉,開口提醒道:“有趣倒是看不出,咱們眼下可不適合與他交惡,畢竟某種程度上講,他也能算我們半個盟友。”
她可不想看到衛莊見獵心起,跑去找趙嘉切磋,這對于他們眼下毫無益處。
“我目前對他沒那個興趣。”
衛莊掃了一眼紫女,眼中的熱度收斂,淡淡的說道。
“那便好,至于今晚的事情,無論是否與夜幕有關系,最近幾日都注意一些吧。”
紫女眼中閃過一抹憂色,緩緩的說道。
另一邊,紫女所擔心的兀鷲已經被一群黑衣人捕獲了。
其中為首的赫然是弄玉的生父李開,如今的他穿著破破爛爛,身形佝僂,毫無一絲曾經的風采,唯有那雙眼睛還帶著幾分對昔日的仇恨,那是對復仇的渴望,令其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兀鷲,這位曾經的斷發三狼。
當年他被劉意算計,眼前這位斷發三狼也是出了力的。
“殺了他吧,算是與過去道個別。”
趙嘉自一旁的馬車之中緩緩走下,看著壓抑著憤怒的李開,抬手示意一旁的羅網刺客給他一柄劍。
李開雖然半廢了,但武功還是有一些的,加上對百越的了解,是未來一顆不錯的棋子,本著不浪費碗里一粒米飯的想法,趙嘉自然得讓對方發光發熱。
“噗嗤!”
李開并未猶豫,或許是壓抑太久了,他握劍的瞬間便捅入了兀鷲的心口,鮮血瞬間噴濺而出,灑在他的臉上,令其那張猙獰的面容越發像惡鬼。
兀鷲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似在臨死之前認出了對方。
可這怎么可能。
一個本該死去的人竟然又活過來了。
“你…怎會…”
兀鷲嘴角流血,鮮血堵住了喉嚨,令他難以開口說話,只有一雙眼睛之中充斥著驚懼。
“我確實還活著,我活著來找你們復仇了!”
李開發出一聲沙啞且低沉的話語,同時緩緩旋轉手中劍柄,斷絕了兀鷲最后一絲生機,看著緩緩癱軟下去的兀鷲,他眼中的仇恨之色緩緩逝去,有的只是一股潮水過后的空虛。
他的半生都在追求復仇,如今最大的仇人劉意與斷發三狼都死了,還意外得知了自己有個女兒,一時間感覺老天爺對其不薄。
“多謝公子助我復仇。”
李開轉身向著趙嘉行禮,真心實意的說道。
趙嘉微微搖頭,平靜的說道:“無需感謝我,公平交易罷了,我需要你為我做事,自然會為你完成心愿。”
“公子可知紫蘭軒的背后是什么人?我剛才看到一人,其身份與劍法都極為可怕。”
李開猶豫了一下,開口詢問道,對于自己唯一的女兒,他終究有些放不下。
“那人便是鬼谷弟子。”
趙嘉淡淡的一笑,說出了一個讓李開頗為吃驚的消息。
李開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堂堂鬼谷弟子怎會隱匿在紫蘭軒這種地方。
趙嘉卻沒有繼續解釋,轉身上了馬車,天色不早了,他該回去了,不過臨走之前,他也沒有忘記讓羅網殺手將斷發三狼的腦袋割下來,這玩意可是他答應胡夫人的‘報酬’,身為一國公子,他豈能言而無信。
至于李開,過些時日便可送去百越了,他需要有人盯著百越那塊地盤。
正如原著所言的一般,一個本就該死去的人,再活過來也改變不了什么,能親手復仇且知道曾的真相,對于他而言已經是幸運,畢竟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他無法改變曾經,自然也改變不了現在。
亂世之中,可憐人太多,李開亦不過是蕓蕓眾生當中的一個。
不過李開的遭遇也提醒了趙嘉,他不能失敗。
失敗的人注定會失去一切。
返回府邸的時候,夜已深,庭院之中卻依舊寧靜。
趙嘉隨意找人詢問了一下,便知曉胡夫人已經休息了,想了想天色不早了,他也沒有大晚上拿著一顆人頭去嚇唬對方愛好,轉身便返回了自己的獨棟小院。
屋內依舊燈火通明,顯然驚鯢與焰靈姬并未休息,或許是在等候他回來。
二女都知道趙嘉進了韓王宮,卻不知道他已經安全的出來,晚上更去了一趟紫蘭軒,有些擔心也屬正常。
想到這里,趙嘉心中也不經有些異樣,或許被人等候的感覺便是如此,笑了笑,大步走了過去,推門而入,入眼的便是驚鯢嫻靜典雅的身姿,一旁的焰靈姬則是百無聊賴的趴在桌案上,手指調皮的玩著油燈上的火苗,身段曲線曼妙。
這百越小妞確實喜歡玩火…
趙嘉目光不經在焰靈姬身上停頓了片刻,隨后明知故問:“還沒睡啊。”
“大老爺沒回來,妾身們哪敢睡覺啊。”
焰靈姬看到趙嘉‘回家’,瞬間精神了,眼眸都明亮了幾分,抿了抿水潤誘人的唇瓣,帶著一抹極好看的弧度,像一只魅惑蒼生的狐貍精,給趙嘉拋了一個撒嬌似的媚眼,嗔道。
那嬌媚的姿態足以令當世大部分男人的骨頭都酥麻一下。
她真的有這個魅力,無關男人好不好色。
世上的美女不少,能美到這種程度,并且知道自己很美的,卻是相當的少。
‘妖精啊’
趙嘉心中不免驚嘆了一句。
若說驚鯢是清冷的絕色,那焰靈姬就真的唯有妖精能形容了,似造物者精心捏造的完美生物,全身上下近乎完美,令人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缺陷,這樣的美女,哪怕刁蠻任性一些,估計世上的男人都不會覺得厭煩。
史上那些君王為搏美人一笑的所做的荒唐事,眼下向來,似乎也并不荒唐。
不過趙嘉終究是見過世面的,免疫力還是很強的,哪怕心中頗為驚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輕笑道:“怎么,你晚上還想侍寢啊?”
說話間,他已經向著二女走了過去。
驚鯢起身伺候趙嘉寬衣,為其解開外套,溫潤的眸子帶著一抹關心,開口詢問道:“宮內沒有遇到麻煩吧?”
“有點麻煩,不過還好,我可以處理。”
趙嘉微微點頭,神色認真了幾分,緩緩的說道,同時腦海之中浮現出一抹雪膩,有一說一,令人愛不釋嘴。
驚鯢頷首,沒有多問,她性子便是如此,不愛多話。
焰靈姬則是像個好奇寶寶,眨了眨蔚藍色的眸子,仰著腦袋看著趙嘉,追問道:“說說嘛我們可是等了你一天。”
“我的錯,晚些時候該派人來傳個消息,從宮內出來之后,我去了一趟紫蘭軒,見了兩位朋友。”
趙嘉聞言,帶著幾分歉意的看著驚鯢,解釋道。
“公子與驚鯢姐的感情真好,看的妹妹都有些羨慕了”
焰靈姬故作吃味的說道。
趙嘉沒有理會焰靈姬,拉著驚鯢的手便是進屋了,看的焰靈姬瞪大了雙眸,有些自我懷疑,以她的美貌,趙嘉竟然無動于衷,難道真要她送到對方口中…可眼下也差不多了呀。
“有沒有眼睛…”
焰靈姬有些氣惱的說道,顯然被多次無視,讓她有些怒了,誰也不喜歡晚上只能聽墻角不是。
同一時間。
一支神秘的軍隊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韓國新鄭,為首的將領騎著一匹雪白色的駿馬,其本人極為詭異的沒有披著盔甲,反而穿著一件血色的長袍,凄冷的月色下,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慘白色的膚色,帶著些許紅芒的雙目,一頭雪白色的長發。
高貴神秘,氣場極為強大,明明是一支數百人的軍隊,可他卻成了唯一,鎮壓全場,仿佛天上的月亮都變得暗淡了幾分。
他孤獨的騎著白馬,與后方的士卒拉開了數米的距離,緩緩向著前方而去。
直到一人攔住了去路。
“小人見過侯爺!”
來人正是姬無夜的頭號心腹墨鴉,他恭敬的對著血衣侯白亦非行禮,沉聲的說道:“奉大將軍之命,特來恭迎侯爺入城。”
現在已至深夜,若無姬無夜的口令,城門是不會打開的,哪怕白亦非也不能破了規矩,這也是墨鴉提前在此等候的原因,當然,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姬無夜與白亦非之間的關系頗為特殊。
硬要說,二人更像是合作,而非上下級的關系。
“就這些?”
白亦非緩緩低頭,雙目似染上了一層血色,纖薄的雙唇微動,聲音帶著些許磁性,淡淡的說道。
墨鴉的身形越發的拘謹,他很清楚眼前之人的可怕,若說姬無夜是喜怒無常,那白亦非就是高傲,不允許任何人違背他。
他恭敬的說道:“侯爺需要的禮物,夫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我說的不是這些,你應該清楚我想知道什么。”
白亦非淡淡的說道,語氣之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傲,那種蔑視的一切的自信與高傲,幾乎深入骨髓,就像高高再上的雄鷹,永遠不會落在地上與倉鼠嬉戲。
“侯爺是想知道趙國公子嘉的消息嗎?”
墨鴉想了想,開口試探道。
“…那便說說他吧。”
白亦非斜睨了一眼墨鴉,冷漠的說道,旋即騎著白馬繼續向前,并無停下來的意思。
墨鴉只能跟在一旁,緩緩敘述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期間不忘告訴對方姬無夜與韓非之間的矛盾,至于與趙嘉交易的消息,他倒是沒有透露,此事事關重大,姬無夜不說,他不敢告訴白亦非。
姬無夜是大將軍,可白亦非掌控的軍隊也不少。
一萬匹戰馬的生意足以令二人產生矛盾,畢竟一萬匹戰馬,少說可以訓練處七八千的精騎,這股力量可不小。
一旦白亦非知曉此事,極有可能會與姬無夜爭奪。
眼下如何分配,得看二人協商之后的結果,可這件事情,墨鴉顯然沒有參與的資格。
“知道了,去開城門吧。”
白亦非點了點頭,不慍不火的說道,全程沒有閑聊的意思,像極了一個安靜的聽眾。
墨鴉唯有拱手應了一聲,其實他內心也很驚訝,沒想到白亦非會這么快的回來,顯然對方已經知曉一萬匹戰馬的事情,若是如此,接下來的新鄭或許會更加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