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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將死

  姬無夜剛剛返回大將軍府不久,便收到了刺殺韓非失敗的消息,那張原本就丑陋的面容頓時猙獰了起來,令得大殿的氛圍變得壓抑了起來,就連手中的酒爵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似乎隨時都會崩碎。

  他目光冰冷的盯著下方拘謹的墨鴉,寒聲的說道:“失敗了?你們這么多人還對付不了一個韓非?”

  夜幕殺手團百鳥,其中每一個人都是刺殺的好手,這么多年以來,任務失敗的次數屈指可數,可眼下,出動了十數人竟然拿不下一個韓非,這不亞于打姬無夜的臉,讓他感覺有些難堪,甚至覺得百鳥的殺手太過廢物!

  他這些年可沒少在百鳥上面砸錢,眼下就給了他這么一個不堪的答卷?!

  不得不說。

  老板都一個樣,你干得好是應該的,可只要你一次干不好,那你的在他心目中的價值就會大幅度貶低!

  同理,干殺手這一行亦是如此。

  墨鴉很清楚這些,所以神情并未有絲毫變化,不急不緩的解釋道:“啟稟將軍,這一次行動失敗是屬下失算了,沒想到九公子韓非竟然與紫蘭軒背后的衛莊有聯系,就在我們快要得手的時候,衛莊出現救下了他,且當時附近有巡城的士卒靠近,我們只能撤退!”

  “衛莊?那個鬼谷傳人,他竟然會插手這件事情,你不是說紫蘭軒與趙嘉有關系嗎?”

  姬無夜聞言,面露詫異之色,看向了一旁悠哉喝酒的翡翠虎,揚了揚粗眉,目光微凝,沉聲的詢問道。

  若是趙嘉這位趙國大公子插手此事,那這件事情無疑會很麻煩。

  在那一萬匹戰馬沒有到手之前,趙嘉無疑是他的座上賓,姬無夜不愿意和他翻臉。

  說到底。

  位置坐到他們這個層次,一切都得向利益靠攏,誰能給他們提供利益,誰就是他們的朋友,反之就是敵人,就像韓非,他的出現無疑攪亂了韓國這盆水,尤其是韓非的目的很明顯,他想要改變韓國的格局!

  這一點無疑是姬無夜不能容忍的事情。

  “將軍,此事要么是屬下猜錯了,要么是這位趙國大公子想要保下韓非,具體的情況,大將軍不妨下次見面的時候問問。”

  翡翠虎嗅了嗅杯中的酒氣,隨著面部胖肉抖動,小眼睛閃過一抹精光,緩緩的說道。

  “你的意思,暫且不管韓非?”

  姬無夜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

  翡翠虎呵呵一笑,像個精明的胖老虎,“自然不是,該對付還得對付,韓國畢竟是將軍的地盤,這位趙國大公子若想要合作,只能通過將軍,他想要保下韓非,那也得看他出得起什么價錢。”

  “老虎,這可不是生意,韓非不殺,只會讓其他人輕視本將軍,你可曾見過猛虎與路邊的食物做交易?”

  姬無夜冷笑了一聲,眼中閃爍著冷芒與貪婪。

  “將軍的意思?”

  翡翠虎一愣,聽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姬無夜猛地捏爆了手中的酒爵,兇性十足的說道:“人我要殺,戰馬我也要!”

  比起數年之后被酒色掏空身體的姬無夜,如今的他無疑更加兇悍殘忍,且正處于人生的巔峰時期!

  “可如此一來,紫蘭軒必然會插手,說不定會影響到將軍與他的合作。”

  翡翠虎皺了皺眉頭,擔心的說道。

  姬無夜冷冷的掃了一眼翡翠虎,淡漠的說道:“你以為這場交易是我與他的個人交易嗎?這是韓趙兩國之間的合作,哪里會隨著他的意愿改變,至于紫蘭軒,是否真的與他有關,還很難說!”

  頓了頓。

  他陰測測的一笑:“就算真的有關系,他不說,本將軍怎么知道!”

  不知道,自然就不需要給面子。

  暗地里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高還是將軍高。”

  翡翠虎很快想通了關鍵,不由得對著姬無夜伸出大拇指,大笑道。

  姬無夜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不屑的說道:“本將軍吃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還多,想和本將軍斗,他們夠資格嗎?”

  墨鴉全程低著頭,不發表言論,對于姬無夜的性格,他很清楚,對方是那種絕對不愿意吃虧的性格,誰得罪姬無夜,姬無夜必然會加倍報復回來,他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的惡鬼,想從他手上占到便宜,那幾乎不可能。

  將軍府,一處高樓之上。

  月色如紗,凄美似霜,照射在一道俊美秀氣的少年身上,給他增添了一股出塵俊逸的氣質。

  白鳳坐在屋檐之上,肩膀上的羽毛隨風而動,清澈明亮的雙目看著天空的明月,似乎在向往天空的世界與自由,直至一道黑影自其身旁飄落,瀟灑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你什么時候也喜歡賞月了”

  伴隨著一道熟悉調侃的話語聲,那梳著騷包大背頭的墨鴉一屁股坐在白鳳身旁,二人肩膀靠著肩膀,相繼了一對兄弟。

  唯一的區別或許是二人的氣質不一樣。

  一個俊逸秀氣,一個騷包邪魅。

  白鳳轉頭看向墨鴉,開口詢問道:“將軍沒有懲罰你?”

  墨鴉笑了笑,自夸自賣的說道:“放心,將軍的脾氣我很了解,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不會動我的,像我這種用得順手的手下,可不好找。”

  白鳳聞言并未感覺輕松,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也會如同墨鴉一般。

  當狗都能當出經驗。

  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向往著更廣闊的的天地,可目前也只能是向往,就像一個少年郎從電視上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總想去看看,可事實上,除非你真的遠離人與事,不然你終究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亦或者人所束縛。

  “若是有一天,他用的不順手呢?”

  白鳳看著墨鴉,平靜的詢問道。

  “那就讓這一天盡量晚一些到來,亦或者…讓他找不到替代品!”

  墨鴉目光微凝,看著天空的寒月,聲音低沉的說道,他也想過自己的未來,可他們這樣的人,又能有什么選擇,這樣的亂世,豈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就連姬無夜這樣的人,也需要在韓王安面前當孫子,甚至偶爾還需要與韓宇等人妥協。

  看的越多,越明白這個世界的黑暗。

  亦或者該說。

  這世上哪有什么黑暗,唯有勝者為王!

  白鳳皺了皺眉頭,還處于少年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墨鴉的心態,他的眼睛還有著光,對生活還有著向往,與墨鴉這樣的老油條完全不一樣。

  墨鴉掃了一眼白鳳的表情,輕笑道:“別想那么多了,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不想成為你。”

  白鳳認真的看著墨鴉。

  墨鴉一愣,旋即笑道:“那你就努力吧,試著超過我。”

  “我會的!”

  白鳳堅定的說道。

  他堅信。

  總有一天,他會比墨鴉更快!

  夜深人靜,左司馬劉意的府邸卻是熱鬧了起來,因為劉意在書房突然昏迷了過去,至今生死不知。

  當趙嘉從紫蘭軒返回的時候,大司命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她那雙冷艷的雙眸帶著幾分高傲,有些賣弄的說道:“據那些庸醫診斷,劉意是氣急攻心導致的昏迷,須得靜養,呵”

  說道最后,大司命嘴角流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似乎對這些醫者很不屑。

  劉意哪里是氣急攻心,明明是中了她的咒術才導致的昏迷,可陰陽家的咒術何等玄奧,若只是對付一個普通人,想令其無聲無息的失去,當真再簡單無比。

  “你笑什么?此事好笑嗎?劉意怎么說也熱情招待了我們,你如此譏笑,讓別人看了去,還以為此事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趙嘉目露不悅之色,看著大司命,提醒道。

  大司命聞言表情一僵,冷艷的美目盯著趙嘉,不滿的說道:“至于嗎?不過是韓國的一個左司馬罷了。”

  “悠悠眾口,你如此行徑只會敗壞我的名聲,你若一直如此,待返回秦國,你便回去吧,至于如何與焱妃交代,你自己想。”

  趙嘉淡淡的說道,哪怕是威脅的話語,也沒有任何煙火氣。

  你就知道用東君大人威脅我!!!

  大司命感覺自己要氣急攻心了,胸口都有點疼了,呼吸急促的盯著趙嘉,輕咬著下唇瓣,有一種沖過去咬死趙嘉的沖動,對方實在太過分了,她大司命何時受過這種欺負!

  向來只有她們陰陽家欺負別人的份!

  “別忘了,我來韓國是求娶紅蓮公主的,不是來此惹麻煩的。”

  趙嘉看著氣呼呼的大司命,繼續說道。

  那你還讓我殺了劉意…大司命剛想反駁,陡然間想到趙嘉似乎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頓時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無名怒火,盯著趙嘉,生硬的說道:“知道了,公子!”

  公子二字加重了幾分,顯然若非東君壓著,她那火爆的脾氣已經爆了。

  “生氣了?”

  趙嘉看著這一幕,輕笑道。

  有一說一,大司命生氣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寡欲御姐,令人有一種欺負的沖動和欲望,或許男人都喜歡這種征服的感覺。

  “豈敢。”

  大司命皮笑肉不笑的擠出兩個字。

  “不敢就好。”

  趙嘉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

  那你還問!

  大司命感覺自己的牙齦癢了。

  很快,趙嘉便帶著大司命來到了劉意的書房,周圍并無多少人看守,唯有胡夫人帶著兩名侍女照顧著瀕死的劉意,此刻劉意雖然還有意識,可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陰陽家的咒術極為霸道,要么不發動,一旦爆開,無疑是死神揮動了鐮刀,死死的握住了劉意的心臟。

  “夫人,我剛剛自外面回來,突然聞此噩耗,便前來看望,不知將軍現在如何了?”

  趙嘉一臉關心的湊上前去,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沒多少出氣的劉意,目光便看向了一旁的胡夫人,親切的詢問道。

  此刻胡夫人身著雅致的藍綠色長裙,氣質溫婉高雅,那抹貴婦的韻味更是十分迷人,微微的脖頸和肩膀,顯露出肌膚的白皙與鎖骨的精致。

  她此刻眉宇間透著些許疲憊之意,待看到趙嘉到來,本能的起身行禮,恭敬的說道:“妾身見過公子,夫君的身體并無大礙,據醫師的診斷,只需靜養一段時日,便可慢慢恢復過來。”

  “劉將軍怎會突然昏迷,夫人可曾知道緣由,是否發生了什么事情?若是需要我幫忙,在下義不容辭!”

  趙嘉伸手將胡夫人攙扶而起,握著她柔軟的小手,掃了一眼病重的劉意,皺眉詢問道。

  胡夫人手被握住,面色有些不自然,可比起此事,對方的問題讓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時間也忘了掙扎。

  因為事發之前,她剛剛與劉意爭吵了一次,她本是希望劉意能告知她當初丟棄嬰兒的地方,可劉意哪里能答應,雙方自然少不得爭吵一番,最終不歡而散。

  她本以為這一次也會如同以往一般,雙方數日不見,卻不曾想到劉意在書房內直接昏過去了,據醫師診斷,乃是氣急攻心導致的昏迷。

  不用說,此事必然與她有關系。

  可這又如何能告訴他人。

  她抿了抿水潤的嘴唇,有些疲憊的說道:“并無什么大事,夫君或許是勞累過度了。”

  “好吧,夫人也早點休息,天色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

  趙嘉客套了兩句,便起身告辭。

  “恩。”

  胡夫人欠身一禮,目送趙嘉離去,待趙嘉走遠,她眼中的疲憊與悲傷越發濃郁。

  待走出書房。

  趙嘉帶著大司命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月色之下,他俊美的面容顯得有些不真實,待走到湖間小道的時候,才開口打破了平靜:“他還能活多久?”

  大司命看著趙嘉的臉,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長得很好看,可對方的心太黑了。

  她冷淡的回應道:“一夜,或者一天,誰知道呢。”

  “劉意書房的寶藏還在里面吧?”

  趙嘉平靜的詢問道。

  大司命點頭應道:“自然。”

  此事她一直派人盯著,自然不會出什么意外。

  趙嘉輕聲的說道:“找個機會將其搬空。”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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