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之地屬于韓國的地盤,可時至今日,韓國早就失去了掌控權,它所處的位置注定了它就是一個悲劇,尤其是身處戰國這個時代。
無論是秦國東出亦或者各國合縱伐秦,韓國都只能成為踏板,在雙方之間來回搖擺,就像一個墻頭草。
弱小如韓國,豈敢有脾氣,哪怕有,也只能憋著。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土被他國玩弄。
你方唱罷我登場。
就像這長平之地,當年長平之戰被秦國占領,后趙國撕毀停戰協議,拒不交給秦國城池,秦王大怒,命令秦軍攻打HD,但是被五國聯軍在HD城下大敗,聯軍乘勢追擊直到函谷關,原本被秦國占領的上黨諸地盡數被聯軍奪回。
如此,長平之地自然也回歸了韓國的懷抱。
可韓國守得住嗎?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因此,時間一久,長平之地自然也就荒蕪了下來。
趙嘉坐著馬車,一路顛簸,數日之后,進入了上黨腹地,四周的景色也是多了幾分生氣,有了人活動的痕跡,同時也進一步揭露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對于這個世界的普通民眾,衣食住行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日若是能有兩口吃的就已經極為滿足了。
原主身為趙國公子,自然無需體會這些。
至于趙嘉。
現代生活怎么樣,無需贅言,在衣食住行方面簡直是天堂。
“這苦逼的世界。”
趙嘉將車窗關閉,閉目繼續看書,同時掛機修煉內功,這是最近摸索出來的,或許是受到穿越的影響,亦或者是因為圖書館的原因,他的神識似乎格外的強大,可以輕松的做到一心二用。
一開始還不習慣,時間久了,便沒什么感覺了。
熟能生巧。
當心神沉浸到書海之中的時候,時間流逝的速度就會變得極快。
一轉眼天色便是暗了。
好在趙嘉運氣不錯,他們正巧路過一處村落,其內也有一些韓國的村民,人數不多,對于趙嘉等人的到來也并不歡迎,極為戒備的關門在家,偷偷觀望。
廢了一番功夫,趙嘉才敲開了一戶老人家的大門,表達了自己借宿的想法。
老人家看著站立在趙嘉身后的兩名趙國精銳士卒,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見,自古民不與官斗,何況戰國時期的權貴,趙嘉這身打扮與氣質,便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不簡單,更何況那兩名護衛的士卒。
“公子是趙國人?”
老人蒼老的面容透著歲月的痕跡,渾濁的雙目看著趙嘉,開口詢問道。
趙嘉讓身后的侍衛拿出一小袋干糧,自己伸手接過,隨后遞給了老者,語氣溫和的說道:“恩,老人家無需擔心,我們只是借宿一晚,這是些許干糧,作為借宿的交換。”
若是其他,老人自然是拒絕,可是干糧,他眼中卻是流露出一抹猶豫之色。
這年頭,吃食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有了這袋吃的,他們便能熬過這個冬天。
“老人家收下便是,不然在下今晚可睡不踏實。”
趙嘉再次將一小袋糧食往前面推了推,輕聲的說道。
老人哪能看不出趙嘉是故意送自己干糧,蒼老的面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感激道:“多謝公子。”
隨后看向了屋內,輕聲的叫了一聲。
“沒事了,都出來吧。”
趙嘉聞聲望去,只見屋內竄出兩名干瘦的幼童,天寒地凍的天氣,兩個孩子赤裸著腳丫,穿著有些單薄的衣服,小臉被凍的通紅,眼神卻是極為干凈明亮,怯怯的看著趙嘉等人,隨后又看向了自己爺爺手中的干糧。
他們在屋內,自然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老人將兩個幼童抱入懷中,用干裂的大手為他們搓了搓凍得通紅的腳丫,同時從袋子之中掏出了兩塊干糧遞給了他們,看著他們吃了起來,才露出一抹笑容看向了趙嘉,道:“他們是老朽的兩個孫兒,讓公子見笑了。”
趙嘉沒有問他們父母去哪里這種廢話,看著老人,輕聲的詢問道:“老人家是韓國人?”
“曾經是,現在不知道了。”
老人一邊幫兩個幼童焐著身體,一邊對著趙嘉解釋道:“老朽像他們這么大的時候是韓國人,后來秦國打了過來,這里就變成了秦國的地方,再后來,韓國又將此處搶了回來,之后來來回回,現在老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國人了。”
老人的眼神有些悲傷與無奈。
這個時代入城需要戶籍,像他們這種如同乞丐的村民,根本沒有資格入城,更別說得到韓國的救助,他們只能自生自滅。
至于他國,也好不到哪里去。
各國之間更是極為排斥,若是青壯年還好,可老人與孩子,卻沒人想要。
何況,故土難離,華夏人深入骨頭里的東西,豈是說扔就扔的,只要還能活下去,沒人會想離開自己的家鄉。
“不久的未來會好的。”
趙嘉伸手摸了摸兩個幼童的腦袋,對著老人輕聲的說道。
對于成年人,他或許很難生出同情之心,可小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總是能觸動人心中的柔軟。
相信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都會心生感觸。
亂世之人不如狗。
這話只有真的身處亂世才能體會到,那種生命如草芥的感覺。
老人沒有說話,繼續用手給兩個幼童焐著手掌和腳丫,至于未來會怎么樣,他早已經失去了去考慮這個問題的能力,當下一頓飯都不知道去哪里解決,誰又能考慮更加長遠的事情。
未來,何等空洞的一個字眼。
或許明日,或許數日,他們也許就餓死在某個角落了。
趙嘉看著老人的眼神,心中一嘆,沒有再安慰什么,轉身讓兩名護衛去燒點水,他已經近十天沒有洗澡了,這對于一個現代人而言,簡直是一個折磨。
這也是他今晚過來借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