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楊建德,34歲。
是合隆礦場采礦隊中的一個小工頭,手下大概有十幾號人,勉強算是在采礦隊中小有地位的。
在五天前,也就是7月2日的晚上,于家中離奇死亡。
全身被燒成碳狀,疑似被灼燒而亡。
可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中沒有半點被灼燒的痕跡哪怕是男人死亡時所倒下的地面上,都沒有灼燒痕跡。
根據楊建德妻子的描述。
她吃好晚飯出去散步,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丈夫已經變成了那樣,一時間慌亂無措,還是旁邊的鄰居幫忙撥打了治安局的電話。
李長安再次從頭到尾掃了一遍B32號文件。
不出意外的話,這絕對是靈獸的力量造成的。
嗖嗖嗖——
聽著林中傳來的動靜,以及那小幻和小豆丁一閃而逝的迅捷身影,李長安忍不住笑了笑。
繼續低頭看文件。
“五天前發生的案件,如果我是嫌疑人,早就逃之夭夭了,這大概也是沒有后續出現,并且事情這么輕易就能被壓下來的原因。”
沒有明顯的線索,并且案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天。
“難怪冉劍魚說不急,可以緩著來。如果我猜得沒錯......”
從他進入治安局開始,就是冉劍魚對他的一次考驗。
考驗是否真的有能力作為行動組的成員。
如果。
他無法應對治安局內的情況,掌握不到主動權,那么就說明他不足以承擔行動組的職責。
“所以冉劍魚讓我可以多了解一些靜謐會藏書室中的歷史。這是要讓我在無法通過這次考驗的情況下,以專門攻讀歷史的研究員身份在靜謐會內工作。”
同時。
“也難怪本來負責該案件的胖子,似乎對案件并沒有多上心,還要詢問曹新生。”
也就是說,對他的考驗其實已經結束了。
案件調查,并沒有那么重要。
理解了其中的深意后,李長安無奈地把文件丟到一旁,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搞不好他昨天在治安局內的表現,冉劍魚已經知道了。
應該沒有讓她失望,也沒有給靜謐會丟臉吧?
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我就說,讓我一個剛剛加入,還是剛成為御靈師的‘雛’來負責調查命案,這本身就不符合邏輯。”
躺在草地上仰天望著那逐漸散發光暈的曜日,金色的光線直穿茂密的林葉,留下一顆顆金燦燦的斑點。
“人心真復雜啊。”
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直到曜日的光線挪動,一顆金色斑點落在他緩緩閉起的眼睛上,李長安才猛地坐起身。
“不。不管怎么說,哪怕我猜到了冉劍魚的用意,該進行的調查還是要進行。”
畢竟關乎到一條人命。
而且,如果兇手沒有離開寧遠縣呢?
最重要的是。
案件涉及到了“教唆”屬性的靈獸,萬一和那天教唆他的黑袍人有聯系,哪怕只是萬一,他也要盡可能地了解更多信息。
這也是關乎他小命的事情。
坐起身的李長安拍了拍臉頰,再次拾起文件,仔細閱讀。
...
...
“嬸兒,我出門一趟。”
一直訓練到九點,李長安才帶著兩個小家伙回去吃了早飯。
上午訓練四個小時也差不多,剩下的訓練內容就交到晚上了。
訓練,也講究個勞逸結合。
“中飯回來吃嗎?”嬸嬸趙麗娟從廚房走了出來。
“不好說。”李長安搖搖頭。
“那你等一下。”
說著她快步走回廚房。
再出來時,手里拿上了個飯盒,塞進李長安的手里。
“里面是你大伯昨天剩下的豆腐,我夾肉煎了一下,你帶著,要是肚子餓了就吃點。”趙麗娟說道。
李長安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鐵盒子。
“豆腐夾?”
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太行。
他和陸蟬上學就是一人一個這樣的飯盒。
里面放滿了豆腐夾當午飯。
那時候甚至里面夾的都不是肉,而是一些家里自己種的蔬菜。
以前他和陸蟬就不止一次抱怨過,放屁都豆腐味。
可現在看到這飯盒,以及其中的豆腐夾,李長安莫名的有點懷念。
趙麗娟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褲子,她也知道李長安和陸蟬不喜歡吃這個,局促道:“長安,家里......”
“我想這一口很久了!”
李長安直接打斷了趙麗娟的話。
咧開嘴巴,打開飯盒,熟透的豆腐香味撲面而來。
也不知道為什么,聞著這味道,李長安鼻子有點發酸。
越是長大,才越明白當初大伯和嬸嬸的不容易。
他很快調整好狀態,朝著趙麗娟豎起大拇指。
“還是嬸兒做的好吃。”
說完,直接就朝著門外跑去。
再不走,要憋不住。
看著李長安離去的背影,趙麗娟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捻了捻眼角。
“這小兔崽子。”
剛出門,小幻和小豆丁賊頭賊腦地出現了,三兩步爬到他身上。
那架勢,像是干了什么壞事后要逃跑遠離現場。
“你倆干啥了?”李長安狐疑地問道。
只是小幻和小豆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并且迅速扯開話題。
只見它抽動鼻子,眼睛猛地一亮。
“喵嗚?喵嗚!”(有好吃的!)
好吃的?
小豆丁直接把李長安當成了一棵樹,爬上爬下地尋找著。
“你倆是屬狗的吧?鼻子這么靈?”
對此,李長安顯得極為無奈。
不過也沒繼續追問。
...
...
寧遠縣并不算是很發達的縣城,但其實經濟條件還算可以。
就因為在寧遠縣的周邊,發現了大大小小的很多礦區。
而合隆礦場,就是其中較大的幾個之一。
轟隆隆——
載重超過一百噸的巨大卡車從李長安的面前緩緩駛過。
一座看起來不是很高,但有一個偌大孔洞通往地下深處不知道多少米的山包,就呈現在他的眼前。
站在這里。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有些灰蒙蒙的。
夾雜在空氣中的粉塵久久不散。
對此,于礦場工作的工人們,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埋頭忙碌著。
運載礦石的卡車、輸送礦石的履帶、搬運礦石的礦車以及拋去周遭影響的挖掘機。
同時,李長安還注意到。
除了忙碌的工人外,還有一些靈獸的身影夾雜其中。
“吱吱?”
站在李長安肩上,支起身子的小豆丁眺望遠處,激動地伸手叫喚著。
只見。
在那不遠處,一個戴著白色帽子好似工頭一樣的人手中拎著一個鐵籠子,而在鐵籠子內,則關著另一只通靈鼠。
只不過相較于小豆丁,籠子內的通靈鼠面色憔悴,身形消瘦,似乎連狀態都不是很好。
這就是通靈鼠被稱為“尋寶鼠”的原因之一。
它們探尋靈性的能力,很大程度上能夠幫助礦場更好、更快地尋找到珍貴的礦石。
當然。
不只是通靈鼠,礦場也有自己專業的探索儀器。
李長安默默地把小豆丁抱進懷里,輕輕地揉搓了兩下。
沒有說話。
收起兩個小家伙,往礦區入口走去。
但在真正進入礦區之前,一個身著礦區工作人員服裝,帶著黃色安全帽的中年人把他攔了下來。
“干嘛的?”
門衛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聲音有點粗魯。
對此,李長安不意外,只是笑瞇瞇地從口袋中拿出了盒嶄新的煙,抽出遞了一根過去。
這是昨天晚上大伯陸勇國給他的。
陸勇國雖然老實本分話不多,但畢竟賣了這么多年豆腐,一些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有些時候。
一支煙遞過去,比說再多話都管用。
果然。
看到遞來的煙,中年人的表情立刻就緩和了不少。
“大哥,咱們這里是合隆礦場?”李長安緊跟著問道。
“是啊。”
中年人瞧了眼煙的牌子,不算差。
心滿意足地拿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后應道。
“咱這什么礦啊?”
“哦,墨礦。”中年人揮揮手驅散揚起的煙塵。
墨礦,是寧遠縣盛產的礦石之一。
也算是具有靈性的礦石之一,很多耳靈獸的靈食、藥劑甚至是一些特殊的靈獸訓練器具、使用道具,都會摻雜一些磨礦粉末。
“咱這礦石產出不錯吧?我看有這么多運輸的大卡車。”李長安又笑著問道。
說話的時候,他感覺到了風衣內的動靜。
一把按住兩個小家伙。
把煙從衣服內袋放到了外面的口袋。
“喵嗚~~”
“吱吱~~”
小幻和小豆丁隱約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給它們一個腦袋上敲了一下。
小東西,煙這種東西你們好奇個什么勁啊?
珍愛生命,遠離香煙,懂不懂?
“什么聲音?”中年人左看右看。
“沒聲音啊。”李長安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中年人吐出一口白煙,再次露出笑容,接著剛才的話題。
“是還不錯,每天產出的原礦就有上千噸。”
所謂的原礦,其實就是指摻著雜志的礦石,需要經過幾道極其復雜的工序之后,才能獲得純正的墨礦。
“那真了不起。”李長安豎起大拇指道。
“小伙子哪人?”
聊了幾句之后,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就是本地人啊。”
“本地人啊?本地人好啊......”
“是啊。我大伯是陸勇國,就住在東區那塊。”
“陸勇國?!老陸?賣豆腐那個?”
“大哥您認識?”
“...”
這一來一去的,李長安就從他的口中,了解到了很多的信息。
有些沒用且與案件無關。
而有一些,就比較有意思了。
“唉。”中年人嘆了口氣,“老楊人其實還不錯,經常給兄弟們派煙,有時候還會請大家去吃飯喝酒。你說他家里條件其實也還不錯,賺得也不少,怎么就去干那......”
說著說著,中年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面色突然一變,閉上了嘴巴。
李長安瞇起眼睛。
賺得不少,但去干了什么事?
他似乎知道一些秘密啊。
不過李長安沒有順著追問,反倒是問道:
“老楊人不錯?”
聽到李長安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中年人松了口氣。
旋即就見中年人露出有些猥瑣的笑容,壓低聲音道:
“就是人比較.....咳咳,你懂的,男人嘛。其實老楊的媳婦兒很漂亮,也很賢惠,老楊這人不懂得珍惜啊。不過嘛,有些男人就是喜歡野花,是吧?”
中年男人還朝李長安挑了挑眉毛。
聞言,李長安露出了恍然之色。
男人嘛。
懂得都懂。
再次遞了一支煙過去。
“那啥,大哥,我能進去看看嗎?”李長安忽然問道。
聽到這句話,中年人的表情頓時一板。
連連搖手,“那不行那不行。小兄弟我們雖然聊得挺投緣的,但工作是工作,礦場是不允許外人進去的。”
看起來他雖然很健談,可還是挺有工作原則的。
李長安看了眼礦區。
不進去的話,很多東西就都了解不到。
特別是這個門衛說漏嘴,但說到一半不敢說的事情。
怎么進去呢?
就在李長安感覺麻煩的時候。
“李長安——”
忽然一個女孩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循聲望去。
“顧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