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軍撤離的時候白伏生沒說什么，可到王離也開啟了一個傳送門準備離開時，這位老俠者才忍不住出聲了。
“這位…大人，你這就走了？”
關鍵是，鬧出了這么大的陣仗就走了？
王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說：“你是想問，我為什么不趁勢把你們也解決了，然后將山南徹底納入掌控是吧？”
這話很直接，可這又是事實，只是讓那些俠者們一下子很尷尬。
可再尷尬他們也沒鬧事了，或許年輕人會怒氣上頭地叫囂著要拼命，可這里都是年長的人，都是俠者級別的人物領頭。
這些人都是各自宗族中的領頭人，怎么會這么沖動行事呢？
王離也沒等這些人回應，直接就說了：“因為我門尊重山南的民俗，不會干擾你們的宗族習俗。”
“只希望你們能夠以更開放的態度對待那些想要出去見見世面的人，讓他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
他說得很委婉。
可白伏生人老成精又怎么能聽不出言外之意呢？
他也是仗著自己年紀大說道：“如果我們還是不愿意合作，那百名高階獵魔人就會‘幫助’我們做出合作的決定吧？”
這話有些陰陽怪氣了，似是在嘲諷，又像是在賭氣。
然而王離的回應就很真誠了。
他說：“不，我可不會做這種強迫人的事情，剛才我叫他們過來，只是想要消除你們對理事會的敵視罷了。”
這回答…
有內涵。
白伏生等一眾俠者當場就噎住了。
的確，他們對理事會已經幾乎沒有敵意了。
可那是怎么沒的？
被嚇的！
王離這么真誠地說出來，充滿了反諷的效果，讓他們覺得難受極了。
白伏生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非常不放心。”
“你向我們展現了力量替我們解決了糾纏了無數代的難題，可是卻什么都不需要？”
“我不放心。”
連說了三個不放心，可見這是白伏生的心結所在。
王離聞言踟躇了一下說：“那我們不妨開誠布公地談一下好了。”
“我可以告訴你這還遠不是理事會的全部實力，此前你們之所以對這些力量毫無所覺，只是因為理事會和有龍國朝廷都被和這里類似的情況糾纏著而已。”
“你能想象，數千年以來無數資源的投入，無數夜軍的日夜守衛，那是什么樣的對手？”
白伏生和身后的俠者、武者們都愣住了。
那是他們不能想象的情況。
畢竟一直以來的相安無事以及交通不暢，讓他們已經麻痹大意太久了，久到都不會想到理事會一直放任他們存在，其實是因為被更重要的事情拖住了。
王離露出了微笑：“所以你們肯定會好奇，這么強大的理事會究竟有多少實力，而敵人又會是什么樣的？”
“你們會派人過來探查，而只要你們的人出來了，那就意味著交流。”
“我不會介意你們將獵魔人的力量帶回山南，恰恰相反那正是我所希望的。”
“獵魔人的力量與俠者的力量不存在任何沖突，它只會讓俠者變得更強大。”
他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接下來也沒必要再多說什么了。
可是白伏生又怎么聽不出那未盡之意呢？
這老俠者說：“你覺得，這樣就會讓我們的孩子背棄祖宗家法而心向你的理事會？”
王離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祖宗家法是什么，而且我也從來不要求別人背棄什么，因為理事會除了夜軍以外就是個松散的中介機構，我相信可以包容你們的一切想法。”
“更何況，現在理事會已經要開始徹底并入有龍國朝廷治下，或者說理事會、獵魔人的稱呼都會在未來可見的某一天終結。”
白伏生驚奇地問：“這是為何？”
王離說：“因為理事會已經將獵魔人的力量向所有的普通人公開了，任何人都可以有機會成為獵魔人。”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有機會擁有創造奇跡的力量，這樣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妙？”
這一刻，白伏生看向王離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瘋子、理想主義者。
可是當他意識到這一切都已經在穩步推進時，那目光就又變成了駭然、驚嘆以及默然。
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被王離的話給打動了。
如果山北邊的世界真的如同王離所說那樣也已經開始進行前所未有的大變局，那么他們山南人再不做什么就真的要落后了！
當山北那邊的百姓每個都可以使用靈力，都可以攜帶靈侍，都可以展現超凡。
那么山南的普通人會怎么想？
山南宗族的統治將會在一瞬間崩塌，而他們這些宗族統治的既得利益者也將在短短的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甚至被萬民唾棄。
這就是逆流而行的下場。
其實原本在任何一個時代中總會有那種逆流而行的老頑固，像白伏生這樣的俠者更應該是其中佼佼者。
可誰讓王離先讓他們見識了一下這個時代潮流的‘尖峰’有多么可怕？
還是就像王離說的那樣，這百名夜軍的出場雖然短暫，終究做到了能夠讓俠者們沉下心來聽他的話，思考他話中的意思。
“必須…必須要改變。”
白伏生臉色慘白地說道。
他也想守著自己的宗族家法，守著自己的信仰。
可是現在，就連他也看到了時代在改變。
他根本沒辦法逆勢而行。
因為他不只是古老傳承的俠者，還要為他的白氏宗族負責。
然而該怎么做呢？
他的老腦筋已經徹底不夠用了，心中焦躁而腦中茫然，一時間頓挫于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王離見狀微微搖頭，沒有興趣去給他們開導、引路。
反正到了恰當的時候，他們自己會改變的。
至于眼前的俠者以及宗族會何去何從，那就不是他該在意的事情了。
他趁此機會悄然一個后退，就‘掉入’了開啟的傳送陣中，離開了此地。
當他再次顯露身形就已經來到了地宮之外，這是他先前提前準備好的一個隱蔽之地。
他站在山坡上看向遠處比途丘城繁華不少的川溪城，心中知道該改變一下行程了。
山南的地宮已經沒有再繼續處理的必要，他接下來要去北方的那三座地宮進行處理。
反正首先有龍國境內不能再有和邪神沾邊的東西。
不然他沒安全感。
當然，那種事情也不著急，他可以順路先去林江城故地重游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