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吹著口哨，老李坐在辦公桌后，隨意翻閱著從大楚各地傳回的情報，雖然下面有專門負責審閱的人員，不過他還是喜歡有事沒事自己翻翻。
“東家！東家！”
忽然間，門外傳來聲聲呼喚，老李微微皺眉，但還是開口道：
“什么事？”
“外面有個高手指名要見您，修得是黃衣十八跌，已經是金衣水準，說是您的故人！”
身穿粗布裋褐，肩上搭著條毛巾，看起來一副跑堂打扮的青年開口說道，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二，但若是真打起來，三五個宗師也未見得能拿得下他。
“故人？”老李眉頭上揚，雖然不覺得這地界有什么故人，但還是點頭道：
“帶他去竹林閣，我馬上就來。”
“得嘞！”青年轉身離開，老李則是站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捏著一只紅泥小茶壺，慢慢悠悠的朝著竹林閣走去。
一分鐘的路愣是讓他走了快十分鐘，不過隨著竹林閣的門打開，他卻是嗖的一下鉆進了屋里，將房門一關，這才詫異道：
“你不是已經回無限城了嗎？我還以為你都把門給關了呢！”
“門是關了，不過有降臨規則啊！”馮雪攤攤手，淡定的抿了口茶水，老李這才裝模作樣的拍了一下腦袋，恍然道：
“瞧我，都忘了你那個玄君已經是怪談了，這次回來啥事？”
“沒啥大事，就是有些事情想問伱。”馮雪翹起二郎腿，見他這幅模樣，老李也放松下來，輕輕嘬了一口茶壺里的黃酒，坐在馮雪對面道：
“問我？什么事？你現在想知道啥的話，直接去酒館買就行了吧？還是說是百物語的事情？”
“這世上已經沒有百物語了。”馮雪淡定的說了一句，老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半晌，才消化了馮雪的話語，瞪著眼睛道：
“你說啥？”
“我說已經沒有百物語了，青行燈把百物語的怪談都給吞了，就剩下大天狗、玉藻前那幾個。”馮雪也害怕給老李刺激狠了，沒告訴他是自己把百物語錘爆的。
但老李作為和百物語同一個時代的老古董，哪怕僅僅是這樣一個結果，就已經給他造成了難以想象的沖擊，他口中嘟囔著“怎么會這樣”、“不可能啊”之類的呢喃，就好像魔怔了一樣，馮雪用力拍了拍手，才將他喚醒。
“總而言之，我就是想和你打聽一下，巴比倫之塔頂上是什么？”
聽到馮雪這個問題，老李猛地從還有些迷茫的狀態脫離出來，皺眉道：
“你怎么會問這個？”
看著老李那副模樣，馮雪不由得眼角抽搐，就這幅架勢，他懷疑之前那魔怔姿態都是老李裝的。
不過計較這個好像也沒啥意義，他沒有正面給出回答，只是很淡定的回應道：
“單純就是好奇，畢竟巴比倫之塔那么高，又是無限城的中心，誰都會好奇吧？”
“我就當你是好奇好了。”老李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就好像馮雪沒有糾結他是否裝蒜一樣，他只是沉吟片刻，然后一如往常馮雪詢問他問題時那樣，先丟出了一個反問——
“你知道巴比倫塔一共有多少層嗎？”
“這誰知道？一千層還是兩千層？反正從外面看，少說也有個幾千米吧？”不得不說，這個問題確實觸及了馮雪的知識盲區，畢竟巴比倫塔的外部和內部完全是兩種構造，從外部來說，它完全沒有層的概念，硬要說的話，也只有那扇十米高的門能說明第一層的高度。
但就內部而言，巴比倫塔每一層都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有天空，有日月，哪怕這些都是類似于堆填區那樣虛假的天穹，每層也至少有幾十米高，畢竟在每一層，都有一座超過二十米的百貨大樓來著。
聽到馮雪這么說，老李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搖了搖頭，報出了一個令馮雪有些詫異的數字——
120層。
“只有一百二十層？那豈不是說住滿了也才6000個怪談？”對于這個小得出乎意料的數字，馮雪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老李卻是點點頭道：
“確切來說，住滿了也只有5021個怪談。”
“5021…”對于這樣一個意有所指的數字，馮雪微微思索，便有了猜想，當即道：“前一百層每層五十個，后二十層每層一個，最后還有一個塔主？”
“就是這樣。”老李似乎并不奇怪馮雪能猜到，語氣平淡的說道：
“實際上我告訴你的，也只是我從別人那里得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最高也只爬到第67層而已，告訴我巴比倫塔有一百二十層的，也是一個六十六層的住戶，嗯，好像是叫…叫菅原…”
“菅原道真？”馮雪聽到“菅原”這個姓氏，立刻想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東國三大惡靈之一，老李也是立刻一錘巴掌道：
“沒錯，就是他！”
“可是菅原道真應該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才對，如果他當時就變成了后天怪談，怎么會在巴比倫塔上？如果是現代竊取怪談的力量，那是怎么從百物語眼皮子底下拿到這種大神的神位的？而且這種大神應該沒那么容易篡位吧？”
僅憑一個名字，馮雪心里就生出種種疑惑，老李聽著他的問題，卻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搖了搖頭道：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的事，菅原道真應該就是一千年前誕生的后天怪談，至于他究竟是一直香火沒斷所以活到今天，還是因為某種原因從傳說中復活，我都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從五十層向上，這樣的老古董并不少就是了。”
“也就是說，有很多古代曾經被奉為神靈的怪談其實并沒有徹底消亡，而是躲進了巴比倫塔？這也不對啊，無限城不是才不到五十年的歷史嗎？”
馮雪徹底迷糊了，老李卻只是淡定的搖搖頭道：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說到底，我作為怪談的年齡才不過三十幾歲，你問我這些涉及老人家的問題，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那就只能自己去問，當然，首先要先把基本盤打好，不然跟我一樣爬塔爬到一半就被人把家偷了，那才是人間慘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