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元宵快樂）
正午時分卻沒有一絲陽光斜照，四周海面灰蒙蒙的似乎遍布大霧，時不時還有怪異的嘶鳴從水下傳來，搞的船上巡邏的士兵們已經有些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銀灰色的官方考察船就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駛入了深海。
這里是敵占區！
是被亞特蘭蒂斯人蠻橫劃分出的禁區，一旦人類的船只被發現進入遠海那么被擊沉就是唯一的結局，畢竟人類的聲吶再先進也沒辦法在水中匹敵真正的海洋生物。
但在已經確認亞馬遜人和亞特蘭蒂斯人將在陸地決戰的消息之后，這艘船能否精準定位到海底人的末日武器位置就成為了人類社會能否占得先機的唯一希望。
然而再怎么顯赫的使命感也無法改變這艘船上現在壓抑到極致的氣氛，就連指揮官們都沒有太多心情去調節這樣緊張的氛圍。
他們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后在被擊毀前返航。
船只甲板之下裝滿了各種監控儀器的主控室中，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光頭男人正在同時操縱數個聲吶以及被釋放到深海中的無人潛水艇。
他一個人的工作效率就抵得上一支專業團隊，而從出航到現在的數個小時中，他也一直維持著這樣高強度的工作。
其注意力相當集中并且不愿意在其他事情上分神浪費時間。
“盧瑟，還沒有發現嗎？”
低沉的聲音從萊禿身后響起。
穿著作戰護甲的施萊德·威爾遜大步走入主控室，背著兩把戰刀的他看起來殺氣凜然，但那僅存的左眼里卻閃爍著越發凝重的光。
他走到正在操縱臺前忙碌的萊克斯·盧瑟身旁，低聲說：
“我們越來越靠近海底狗布置在大西洋中的軍事防線，如果說之前的巡游只能算是挑釁，那么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就等同于在海底人的臉上撒尿了。”
“施萊德指揮官，我們要找的是亞特蘭蒂斯人用于確保共同毀滅的末日武器，我不覺得他們會把這樣的武器隨便放在軍事禁地之外任人參觀。”
萊禿壓根沒回頭。
他那冷冽又充滿了靈光的眼睛緊盯著眼前匯報出不同數據的屏幕，又拿起手邊的咖啡杯飲了一口，語氣平靜的說：
“進入亞特蘭蒂斯防線之內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否則我根本不需要請求由你來帶領船上的武裝力量。”
“你這是讓我們去送死！”
喪鐘低聲說：
“而你卻沒有在出發前將全部計劃告訴給指揮官們和我，這是欺騙，更像是出賣。”
“但伱很清楚如果他們知道我們要去哪之后會做出的選擇。”
西裝筆挺的萊禿毫不在意的哼了一聲，說：
“對于一群被嚇破膽的人來說，想要讓他們服從命令的最好方式就是‘善意的隱瞞’。如果他們不知道自己要駛向地獄，或許會因此多出點勇氣和希望來。”
他停了停，伸開了另一臺觀測儀，壓低聲音說：
“那么，施萊德指揮官，你也會畏懼駛向地獄嗎？”
“我倒是不怕死。”
喪鐘抱著雙臂看著眼前屏幕上不明覺厲的各種回傳數據，他說：
“漫長的沖突早已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我已經很累了，或許死在這樣一場遠航里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結局。
我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即將到來的死亡是否有你認知中的那么有價值？”
“當然！我可以確信這一點。”
萊禿終于露出了笑容。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咳嗽了一聲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這個被譽為“智者”的科學官轉頭對看著他的喪鐘說：
“亞特蘭蒂斯人以為他們隱藏的很好，但在我們的衛星被他們的激光武器擊毀之前其實就已經捕捉到了明顯的伽馬射線匯聚點。
那些高能射線的能量級遠超尋常的核武器，除非海底人是突然打算把他們的清潔能源技術分享給全世界，否則我百分之百確定那些被暴露的能量點就是他們的末日武器所在。
指揮官，這并不是一場賭運氣的搜索。”
萊克斯·盧瑟舉起咖啡杯飲了一口，他目光堅定的說：
“實際上，在出發前，我就已經知道它在哪了！
我們真正的任務是在它轉移到戰場發揮作用之前，將一種不會被海水稀釋的同位素標記打在那艘末日巨艦上”
“唔，就像是一個激光引導。”
施萊德恍然大悟。
他說：
“有了那個標記，我們的武器就可以精準的在茫茫大海中鎖定并一次性摧毀亞特蘭蒂斯人的決戰兵器。
所以，基地下層那個一直在由你主導的秘密進行的外星飛行器改造計劃就是為了這次襲擊準備的？
在所有人都被嚇破膽的時候，你卻早就準備好了一整套對付海底狗的戰術。
不愧是智者。”
“可惜還不夠智慧”
萊禿臉上并沒有被夸獎的愉悅。
這個光頭男人似乎永遠也不會露出那種情緒失控的表情，他冷漠又精準，睿智的眼中少有除了思考之外的其他情緒。
而此時將自己的計劃對斯萊德·威爾遜和盤托出后，他卻像是終于完成了自己的某一項使命一樣，在喝完咖啡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像是“放松”下來。
“有煙嗎？”
他回身看著背后復雜又精密的監控屏幕，突然說了句。
喪鐘指揮官愣了一下，但隨后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雪茄取了一根遞給眼前這位智者，他小聲說：
“我聽他們說，你是個怪人從不享受這些娛樂，沒有女朋友，沒有私人愛好，甚至連友人都少。他們說你是個蒙著人臉的機器人”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我會少很多不該有的煩惱。”
萊禿嫻熟的享用著雪茄，他面無表情的說：
“另外我不是不懂娛樂，只是沒什么必要。
我降生于此有我的任務，我的成長我的學習我的智慧都是為了這個任務在服務，就像是一條線的起點和終點，中間的過程是可以被忽略的。
它只希望我在這個時刻做到我該做的事。
就如我會在十到十五分鐘后將到來的死亡一樣，一切都已早就安排妥當。”
這種飽含強烈的宿命論的話語讓旁邊的指揮官喪鐘聽的直皺眉頭，他忍不住反駁說：
“你這樣的智者怎么會信這一套？我聽說你的智商甚至堪比愛因斯坦，但為什么我會覺得你是在自殺？”
“因為，我看到了真相。”
萊禿吐出一口煙圈，啞聲說：
“在你們的目光聚焦于三族大戰和世界級危機的表象時，我已經看到了冰冷的結局，這得以讓我以更理智的姿態去處理這一切。
就像是有人讀戰爭與和平只覺得那是個笑話，而有的人在瀏覽甜甜圈的配料表時就能洞悉宇宙的奧秘。
這個世界終究是不平等的。”
“哈？”
喪鐘感覺到不太舒服，他略帶譏諷的說：
“所以你就是那個能從配料表里看到宇宙真諦的智者？”
“不！”
萊克斯·盧瑟回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
“我是那個甜甜圈。”
喪鐘這下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個神神叨叨的家伙了，但他也不需要消耗腦細胞來和這個高智商混蛋打機鋒。
因為就在幾秒之后，刺耳的警報聲便在整艘船四周響起。
這是代表遇襲的信號，周遭翻滾的海水托著這首最新鮮的考察武裝船劇烈抖動則代表著海底人發現他們了。
“我需要十分鐘的時間。”
萊禿將雪茄放在手邊，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開始啟動一個特殊程序，他對戴上了面具的喪鐘說：
“你想實現自己的價值就必須為我爭取到十分鐘，否則下一次真實夢境更迭時，你會因為表現不佳而被降職成‘路人’的。
施萊德，和你合作挺愉快，我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時依然是朋友。”
“十分鐘是吧？”
老英雄大步沖出主控室，抽出腰間的改裝手槍咔的一聲上膛，他背后的紅黑飄帶在飛舞，頭也不回的說：
“有點困難，但我盡量吧。”
“砰”
艙門被關上并從外部鎖死，在黑暗的艙室中，萊禿聳了聳肩重新拿起雪茄煙叼在嘴邊，煙氣升騰中，他那銳利的雙眼盯著屏幕。
“第十三次世界重啟倒計時.104小時再見了，萊克斯·盧瑟，陷于絕境的智者。”
“砰”
穿著亞特蘭蒂斯沖鋒士兵甲的貝恩順著海浪的沖刷勢大力沉的砸在了搖晃的甲板上，在他身旁是十幾個被他指揮的小兵。
這個大惡棍很謹慎的沒有第一時間沖出去反而極其猥瑣的矮身躲在了一處被撕開的甲板后方，而他身邊的狂熱者們則高喊著亞瑟·庫瑞的名字朝著前方的人類防線發起了自殺式的襲擊。
呃，這么說也不太對。
在海洋的戰場上，亞特蘭蒂斯人永遠占據著優勢，這些人類就像是送上門的美餐。
任人宰割！
“趕快解決掉他們，貝恩，那艘末日巨艦要起航了，再晚點我們可能會被拋下。”
耳中通訊器傳出喪鐘的聲音，他說：
“梅森派出的滲透人員隨時會出現，我可不想搞砸自己在平行世界的第一次行動，這會破壞我完美的行動履歷。”
“完美？你指的是被蝙蝠俠打爆最少七次的完美嗎？”
貝恩看到眼前的海底人沖入前方的陣地吸引了火力之后才跳出來，動作迅捷的沖鋒同時又用自己奇特的聲調譏諷道：
“你對完美的定義真的很有問題，施萊德。死射，掩護我！”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擦著貝恩的戰盔響起，充分充能的子彈連續穿透三個士兵后精準的打在了不斷開火的激光武器的能量管上，隨后劇烈的爆炸在甲板上爆發將小半個火力網撕碎開。
“他們的指揮官在后撤，貝恩，向前然后左拐。”
死亡射手的聲音響起，指引到：
“你只管沖！我幫你拖住他。”
“收到！”
貝恩獰笑一聲，抓起腰帶上的一根強化針扎入手臂。
隨后梅森給的強化劑讓他的軀體如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似乎又找回了當初嗑藥揍人的快感，貝恩大吼一聲，提起旁邊偷襲過來的超人類的腿就像是戰錘一樣橫掃著向前沖鋒。
這一幕大大激烈了沖上船的海底人的士氣。
他們也跟著貝恩一起沖，很快就把船上的陣地攪得一團糟。
而老喪鐘這會則在不斷的躲避那個陰魂不散的狙擊手可以穿墻的子彈，他對盧瑟夸下海口說可以爭取到十分鐘，但面對眼前這一邊倒的戰局，這個老英雄也確實有心無力，只能靠布置爆炸物的自毀方式來拖延海底人的進攻。
但很快隨著通往船體的艙門被蠻力掀飛，當貝恩龐大如怪物一樣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老喪鐘也知道自己的旅程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然而在他拔出武士刀準備拼死一搏時，眼前本該沖上來撕碎他的貝恩卻停在了原地。
他怪異的打量著眼前這兇狠的老頭，后退了一步，對通訊器中說：
“喂，施萊德，你還記得之前咱們剛來這里時你開的玩笑嗎？”
“我開的玩笑多了，你說的是哪個？”
喪鐘不耐煩的說：
“別浪費時間！你以前沒這么婆婆媽媽，貝恩，是不是梅森給你的藥把你的腦子弄壞了？”
“不不不，我很認真的說。”
貝恩說：
“我看到另一個你了！他就在我面前，是個老頭如果你對此沒興趣，那我就折斷他的背了，這真的很輕松。”
通訊器另一頭的喪鐘沉默了幾秒，說：
“你去忙你的，我馬上過來！”
“嘿”
貝恩怪異的笑了一聲。
在老喪鐘詫異的注視中這個大家伙好像沒看到他一樣轉身就走，這奇特的場面讓老英雄都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他沖向已經沒救的船只中央，打算帶著盧瑟一起逃走。
但就在接近靠近主控室時，老喪鐘眼前突然一花，隨后整個人就憑空“瞬移”到了戰艦的廚房中。
大名鼎鼎的蝙蝠俠和一個穿著小號蝙蝠衣的少年正站在他面前，而一個紅衣服的家伙消失又出現的幾秒鐘就把同樣一臉懵逼的盧瑟也帶入了這里。
后者手里還抓著一把上了膛的槍。
顯然，萊禿雖然嘴上說著命運如此無趣，但死到臨頭卻還是打算反抗一下，真是個虛偽的家伙。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但一時半會解釋不清。”
老太爺一邊給自己的手槍換子彈，一邊語氣沙啞的說：
“你們只需要跟隨我們一起行動，多余的不要問！”
“你們.”
老喪鐘還沒說什么，萊禿反而激動起來。
這個總是很平靜的家伙盯著眼前不該出現的三個人，他銳利的眼中充滿了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激動。
他揮舞著手槍，說：
“變量！未知的變量會引發未知的結果，艸！你們知道我等了多久嗎？我甚至以為你們永遠不會出現了。”
“你在說什么呢？禿子！”
達米安很不客氣的說：
“你聲音小點，想把整艘船的人都引過來嗎？”
“有人過來了。”
巴里示意眾人安靜，他嗖的一聲跑出去。
幾秒之后又拖著個人重新出現，那是個穿著海底指揮官制服的男人，后者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下方那張黑紅相間的戰盔，然后在怪異的笑聲中他把自己的面具也取了下來。
露出了一張人到中年，帶著幾絲粗獷和冷酷的臉，這一幕讓老喪鐘手中的刀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這老頭戰士恍惚間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連眉宇間的幾絲痞氣都一模一樣。
“你這也太弱了吧？”
施萊德·威爾遜一邊對老太爺做了幾個手勢“對暗號”，一邊看著年老版的自己無情的吐槽道：
“又老又弱又可悲，我估計你一晚上得起夜兩次了，瞧瞧你，連握刀的手都會顫抖，你可真是個弱勢到讓人憐憫的家伙。”
兩個喪鐘就這么在旁人的注視中看著彼此。
幾秒的對峙之后，中年版的威爾遜哼了一聲，主動對年老版的自己伸出手。
他說：
“但你這老狗估計還有點用，我就勉強收下你。
你看，我正在籌劃準備一個‘喪鐘戰隊’，致力于將所有平行世界里的我都集中起來然后干一番大事業。
而我現在缺一個副官。
你有興趣嗎？”
“如果我說不，你肯定會給我一顆子彈。”
老喪鐘冷笑了一聲，說：
“因為十到十五年前的我一定會這么做，但為什么是你當老大？”
“如果兩位比大小比完了的話，那我們或許該撤了？”
老太爺幽幽的說了句。
兩個喪鐘同時哼了一聲，兩只帶著同樣顏色手甲的手也握在了一起，算是臨時的聯合成立。
這一幕讓旁觀的萊禿興趣盎然。
他顯然對于“時空異位體”這種奇妙的東西很有研究一下的想法，但下一秒，中年喪鐘就抬起手槍抵在了他光禿禿的額頭。
施萊德·威爾遜盯著萊克斯·盧瑟，他低聲說：
“還有你！我正困擾于被另一個討厭的盧瑟陰魂不散的糾纏，甚至不得不替他做一些危險的事，我想擺脫他！
永遠的擺脫那個陰沉的死禿子。
梅森之前的行動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靈感，或許，你可以給我一些用于對付另一個你的有用建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