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時間之內,第一區就發生了兩起惡性事件。
起初是某公司的空調失靈,負責維修的小隊全部遇襲身亡,緊接著某路段下方突然發生爆炸,導致該路段發生重大車禍導致三死一傷。
窗外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宋嵐搬了張椅子坐在窗邊,鳥瞰著第一區獨特的夜景,背后的電視機播報著本地新聞。
對面樓里的打工人們依舊在沒日沒夜地加著班,仿佛公司外面發生的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他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明明所有人都告訴他第一區是治安環境最好的地區之一,幾乎每年的各個時段都有兩名以上的六星救助者坐鎮,以至于就算是那些最瘋狂的犯罪者也不敢在這個地方造次,可是他這才剛到第一區沒多久,就死了這么多人。
現在宋嵐嚴重懷疑他們幾個人之中有人是柯南體質,走到哪人就死到哪兒。
“冬冬冬,冬冬冬——”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顯得有些急促,不等宋嵐回應,敲門者就自報了身份,說道,“路奇先生,我是娜塔莉,軍情七處剛才接到了重要情報,請您開一下門!”
多年的咸魚直覺讓宋嵐明白,軍情七處找他準沒好事。
他伸了個懶腰,有些不太情愿地開了門。
“路奇先生,我們剛剛得知一名候補者失蹤了!這是和他有關的身份信息。”
電子名片上的照片實在太眼熟了,猶如ntr作品中黃毛形象的青年,面對著鏡頭右手比劃著勝利的手勢,面露笑容。
“亞空屏障,您應該早些時候見過他,他最后一次被目擊到是在空調維修團隊失蹤的現場,執法者隊長說他獨自一人去了下水道。”
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后來突然發生的爆炸事件就是亞空屏障與襲擊者戰斗時所引發的余波。
可是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們逐漸發現了整件事的離奇之處。
亞空屏障所屬的公司竟對此一無所知,這更像是他的個人行為,可是執法者隊長描述的現場細節又與公司提供的說法相違背——隊長看見亞空屏障在進入下水道之前,用手機仔細拍攝了現場,發送給了某人。
他們猜測與他交接的,應該就是公司與他對接的聯絡員。
“我們調查了公司所有和亞空屏障相關的人,但是在調查到聯絡員的時候,他突然跳樓了,在跳樓之前,他銷毀了所有的個人數據,我們目前已經派出了最好的黑客嘗試恢復那些被損毀的數據。”
盡管過程曲折離奇,結局令人感傷,但是宋嵐總覺得這事一點都不奇怪。
他很少見到能像亞空那樣隨時把炮灰臺詞掛在嘴邊的人。
“說吧,你們需要我做什么?”
“這里是爆炸發生的地點,那里可能是亞空屏障最后出現的地點,我們的調查小隊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此想請你這位專家去現場看看。”
“我知道了。”
宋嵐吹了聲口哨,無聊到在床上打滾的夜鷺終于眼前一亮,歡快地飛到了他的肩頭。
“麻煩你了,路奇先生!”
爆炸地點并不難找,似乎是出于對現場的保護,第一區的執法者封鎖了整條路段,并沒有呼叫維修團隊,畢竟這件事涉及到了一位六星候補者的失蹤,唯獨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提供這個消息的不是亞空屏障背后的公司,而是他們這些基層人員。
“隊長、隊長,有人來了。”
有人拍了拍正在整理桉件信息的隊長,她一抬頭,便看見了散步一般慢悠悠走到事故現場的宋嵐,他的肩膀上還站著一只古怪的禿鷲。
上頭已經給他們打過了招呼,一會兒他們會派一名專家過來。
她立刻將自己能想到的一切關于桉件的信息整理好打包,其中除了現場調查到的線索之外,還包括了每一個受害者的相關信息,他們利用下午的時間調查了維修團隊遇難者的人際關系,但還是一無所獲。
遇難者都是非常普通的工作人員,沒有人記恨到想要殺掉他們。
“我認為這不是一起蓄意殺人事件,而是隨機殺人。”
隊長迎了上去,將保存了桉件詳情的數據芯片遞給了宋嵐,“這是我整理好的桉件資料,請過目。”
“我沒帶筆記本電腦。”
宋嵐擺了擺手,這句回應反而讓隊長陷入了沉默。
她不得不用迷惑的眼神打量著宋嵐。
筆記本電腦?
為了桉件的有效交流,他們每個人在入職前都必須接受義體移植手術,安裝統一的芯片插槽以及數據讀取系統,是為了方便他們更有效的交流桉件,并且記錄所有關于犯罪分子的細節。
即便在異常桉件調查局、軍情七處或是反情報部門這些職權更高的部分,這也是標配。
她在第一區工作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遇到過沒法對接數據的專家。
“那你稍等一下,我讓他們從局里帶一臺筆記本過來…”
“不用,我下去看看就行。”
“可是…”
隊長還想說些什么,卻看見宋嵐徑直走到了爆炸造成的巨大窟窿前,一躍而下。
一絲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這是她一天之中第二次見到類似的畫面。
上一個這么跳進下水道里的人,已經成為了失蹤人口。
她不明白,為什么最近上頭指派來的專家一個個都那么特立獨行,心中抱怨了幾句,隊長召集了現場的人手,把探照燈搬了過來,以便專家能看清下水道里的情況。
而就在落地的瞬間,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宋嵐立刻想到他在第二區的時候,也曾聞到過這種氣味。
爆炸現場散溢著大量的靈能殘渣,殘渣中似乎還混雜著被絞成了粉末的人體組織。
難不成,大家的好朋友亞空同學已經…
但緊接著,宋嵐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除了靈能殘渣之外,他還感知到了另一種靈能留下的痕跡,更詭異的在于,這股靈能痕跡的源頭是從他左手邊的墻壁里面冒出來的。
他用手指敲了敲墻壁,里面是實心的,看起來也沒什么太過引人矚目的地方。
“這個墻的后面是什么?”
他仰頭詢問上方的執法者們。
當然,在他們聽來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下水道墻體的后面…
當然還是墻了,難道第一區的地下還能埋藏著大秘寶不成?
但是考慮到專家這么問應該是有的放失,隊長說道,“請稍等,我看看能不能調來一些挖掘設備。”
“那倒不用。”
宋嵐搖了搖頭,在執法者隊員們疑惑的注視下,他抬起右腳,點在阻擋在他面前的墻壁上。
沒有震天的響動,也沒有地動山搖,可是那實心的墻體卻在他們的注視下瓦解成了粉末,宋嵐打開了手機的照明設備,沿著自己開辟出的通道一路向下,直到來到了靈能痕跡最強烈的地方。
還是什么都沒有。
更準確地說現在什么都沒有,但他確信亞空之前一定來到過這里,甚至還發生過戰斗。
可這是怎么回事?
亞空這是霉運纏身,跳進下水道的時候卡bug了把自己卡到地圖外面去了?
這在現實世界里當然不可能發生。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與他發生過戰斗的人能力和空間有關,他要么是趁亞空不備把他拽進了墻體之中,要么就是利用能力開辟出了一個現實中并不存在的空間。
宋嵐仔細感知著靈能痕跡的變化,模擬著亞空的移動軌跡,一路又回到了落點附近。
“當他好不容易從奇異的空間里逃出來的時候,卻遭遇了炸彈的襲擊…”
他看著依舊流淌著的污水,以及那仿佛已經被水流沖散了的微弱痕跡。
一個人不可能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能力。
“襲擊者,有兩個。”
其中一個,就是δ在第二區所提到的支配,當時它也是通過某種未知的手段,如同空間遷躍般逃離了城堡。
上方的執法者們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宋嵐究竟是怎么得出的結論。
難道這就是專家么?
“…那個救助者還活著么?”
隊長緊張得詢問道,盡管亞空留給她的第一印象有些糟糕,但她絕對不希望對方出事,尤其是還是在偵破桉件尋找可能的幸存者時出事。
“應該還活著。”
雖然很微弱,但宋嵐確實感受到了污水中存在著的靈能痕跡。
能力讓他沒有在爆炸中死去,他似乎最后落入了污水之中,隨著水流不知被沖向了何處。
當真是福大命大。
“你們留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找他。”
與此同時,下水道某處。
亞空坐在破爛的床墊上,雙目無神地凝視著地板,不多時,一雙被黑色過膝襪包裹著的腿擋住了他的視線。
“喏,營養針劑。”
他訥訥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留著白色短發的姑娘,對方看起來只有20歲出頭的樣子,似乎是因為長期沒曬過太陽的緣故,她的皮膚蒼白得有些嚇人。
亞空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但是他觀察到這個房間里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標記。
“你身上的傷勢很特殊,我幫不了你,等你有力氣自己行動之后,我建議你盡快去醫院接受治療。”
聞言,他又一次低下了頭。
真正折磨著他的并不是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而是那個不停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空調維修員。
她驚恐的眼神中寫滿了對于生的卷戀,并向他這位六星候補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可是當時的他卻只能用屏障將她隔在了另一邊。
那一刻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極為緩慢,他清楚得目睹了對方的身體從內部爆炸粉碎的全過程。
他因為爆炸的余波落入了污水中,醒來時就已來到了這里。
少女瞧見了亞空頹廢的模樣,皺起了眉頭,加重了語氣,“你要振作起來,我可沒法照顧你太長時間,如果它追過來的話,我就只能拋下你自己走了。”
“還有其他人住在這里?”
亞空的眼中終于回了些神,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最終沒能救下幸存者,而現在,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繼續調查下去,找到襲擊的罪魁禍首。
“不是人。”
少女搖了搖頭,“是盤根于此的罪惡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