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2020年還是2166年,宋嵐都不是一個旅行愛好者。
倒不是他排斥旅游,而是因為實在沒什么人和他一起出去,與其一個人飄在外面當孤獨的旅行家,倒不如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渡過一段難得的假期時光。
但在陸湘提出了旅游的想法之后,宋嵐表示了支持。
畢竟陸湘和他不同,她每天都在認真工作,來之不易的假期應當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
放在的前幾天,她完成了審訊工作,又向各個科室的科長交代了接下來的內容,然而在最后一天晚上拉著宋嵐一起去關了商場。
遺憾的是,本應屬于兩個人私人空間,卻因為近期執法者風頭正勁,而變成了市民們對于陸湘的采訪會。
衣服沒挑幾個,談論工作內容的時間比他們科長會議都要長得多。
這讓宋嵐意識到他和陸湘以后在城里約會恐怕是沒戲了,至少這段時間,陸湘在十七區比當紅明星都更引人注意。
這天清晨,宋嵐被手機的鬧鈴喚醒。
睜眼時陸湘已經洗漱完畢了,她正坐在鏡子前,仔細地將一副水晶掛墜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她平時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這掛墜那天逛商場的采訪會結束后店家送給她的。
據說是某位大師的匠心之作,這一個掛墜可以買兩輛他的MKⅡ都不止。
宋嵐不得不感嘆,2166年的奢侈品價格也是一點都落下。
聽見鬧鈴,陸湘向他走來,坐到枕頭邊上時刻意將水晶掛墜湊近了他。
“怎么樣?”
“好看。”
無論出于低情商還是高情商,這個問題都只有一個標準的答桉。
陸湘雖然幾乎每天工作都需要出外勤,面對風吹日曬,皮膚卻相當的白嫩,平時也沒注意到她使用過任何品牌的護膚用品。
在清晨陽光的映照下,水晶掛墜與她潔白的肌膚交相輝映。
“我不是問你這個。”
陸湘緊咬下唇,表情看起來有些古怪,“擋得住么?”
“擋住什么?”
“當然是這個!”
陸湘輕輕揭開掛墜,潔白的肌膚上馬上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紅印。
“擋得住。”
宋嵐訕訕一笑,難怪陸湘這么一大早就起來,面對著鏡子擺弄起了首飾,他還以為對方終于覺醒了打扮自己的興趣。
一會他們是要乘坐大巴的,她的皮膚本來就白,很容易讓人注意到脖頸下方的一抹紅印。
“那就好,你起來準備一下,要是遲到了他們可不會等我們。”
經過一番討論后,他們最終還是決定采取最樸實無華的出行方式——乘坐大巴前往第一個驛站。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們家只有兩個交通工具。
一個是陸湘的懸浮車,另一個就是他的MKⅡ。
在“外界”,懸浮車基本相當于一個移動的靶子,而且會給驛站的人帶來極大的壓力,只有軍火商或是犯罪集團才會開著懸浮車滿天飛。
盡管陸湘對騎車出行表達了極大的興趣,但是這個提議最終被宋嵐以自己體力不支而拒絕了。
他可不想自己在2166年的第一場旅行的記憶被揮汗如雨的騎車畫面給塞滿。
旅行巴士是十七區大多數人前往“外界”的方式,既便宜又安全,據說旅行巴士的老板和境外的犯罪集團打過招呼,就連犯罪分子也會賣他們一個面子,不會主動對旅行巴士出手。
畢竟選擇旅行巴士的也都不會是大富大貴之人,就算攔路搶劫,也搶不到幾個錢。
在車上時是安全的,不過到了驛站就說不準了。
陸湘讓宋嵐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犯罪率突破天際的十七區在“外界”的驛站和小鎮面前都能算得上模范城市了,犯罪集團和本地的自衛隊交火已是家常便飯,若是途徑的路人在交火中被打死,也只能自認倒霉。
于是宋嵐不得不提出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為什么他們要去這種槍戰每一天的地方旅游?
陸湘的回答說服力十足,令人無法反駁。
因為她的名字因為近期一系列事件被列入了黑名單,各個城市都對她表示婉拒。
看著陸湘對于旅行期待的樣子,宋嵐不得不忍痛答應了去“外界”旅游的提議,他由衷地希望“外界”的犯罪分子能賣他一個面子,能適當性地消停幾天。
9點剛過,兩人便拖著行李箱來到了旅行巴士的站臺。
為了避免旅行又一次演變成對于陸湘的采訪會,這次他們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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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舌帽和墨鏡,上車后直奔最后一排而去。
從十七區到第一個驛站也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看著陸陸續續上車的人們,宋嵐不禁想起了大學社會調查課上和同學們一起出行的時光。
那是他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旅行記憶。
入座后,陸湘十分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在外人看起來,他們儼然就是一對戀愛中的小情侶。
“宋嵐,你看那個人。”
不一會兒,他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氣流。
陸湘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程度。
宋嵐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看見了一個打扮得平平無奇的男人,男人入座前先是環顧整節車廂,他的視線在其中幾名乘客身上停留了超過五秒的時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獵頭。”
“獵頭?”
“雖然‘外界’的犯罪集團不會洗劫車輛,但是他們會安插一些人在旅行的車隊里進行觀察,這些人叫被稱之為獵頭。”
陸湘的語氣聽起來竟有些雀躍,就像那些在旅行途中,見到了漂亮的花和鳥,瞧見了被風拂過的麥田時所發出感嘆的小女生。
“他們會在旅途中盯上幾個目標,等到了驛站之后把消息傳達給那里的同伴,之后他們便會伺機將這些被盯上的目標洗劫一空。”
這對于陸湘來說,同樣的確是新奇的發現。
因為以她的級別,平時的工作中根本就接觸不到連賞金都沒有的獵頭。
而且別人犯桉的地點通常是在“外界”,那里也并不屬于執法者的管轄地帶。
這一刻,宋嵐明白了一件事。
對于陸湘而言,各種類型的犯罪分子,恐怕就是她旅途中的花鳥風月 她正用那屬于小女生的雀躍聲線,訴說起了一樁樁潛在的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