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蘿卜頭”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這是一間位于貧民區的簡陋出租屋,也是街頭混混們的聚集地,他無視了混混們的招呼聲,回到家連衣服都顧不上脫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桌上的扎著釘子的棒球棍,墻上熱辣女郎的海報,這熟悉的一切提醒著他這里是現實世界,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但有些事卻不能細想。
比如說為了掩護他撤退而留在手術室里的“冒險者”,當他一躍而下之時,那扇門已經被焦炭狀的怪物給撞開了,他能在那個危機四伏的虛空世界里活下來么?
“大蘿卜頭”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身下床,湊到了那臺老舊得用了好幾年的筆記本電腦前,登錄了那個熟悉的網站——那里是一切的開始,私人信息中還殘留著他和“鈴兒響叮當”對罵的消息。
網站上的詞條更新了。
根據“冒險者13”最新的消息,其中一條離開被污染的樓梯間的方式,是在外側的人用諸如消防斧的工具噼開安全門,它就位于仁慈義體醫院六樓,沿著心血管科的告示牌一路向前,你會發現一個正立著的手推車,上面有兩支不明血清,它的右側就連接著被污染的樓梯間。
這是坐標!
當“大蘿卜頭”看見更新后的詞條后,終于明白了“冒險者”喃喃低語的原因。
對方正在繪制仁慈義體醫院的地圖。
“冒險者13”,這是他的名字,或者代號。
“大蘿卜頭”有些觸動,他編輯了一個新的帖子:
《不要低估虛空!》
這和他原本想象中進入后來到安全區域,再把里面的東西倒賣出去根本不一樣,如果沒有遇到“冒險者13”,他現在恐怕已經淪為了一具被污染腐蝕殆盡的白骨,可即便如此,他可能也間接地害了對方。
那些焦炭狀的虛空生物很可能就是被消防斧噼門時的噪音吸引來的。
他不知道其他人為什么想要加入虛空調查局,無論是為了一夜暴富又或者純粹只是為了在這無聊的人生中追求刺激,但這絕對是愚蠢的行為。
網站的關注度變得越來越高了,從一開始的無人問津,到了現在每刷新一次都會有新的帖子出現。
不出意外的,在他發布了這個帖子之后,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開始成群結隊的攻擊他,但是在經歷了剛才的一切之后,他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爭吵上,直到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ID。
“鈴兒響叮當”。
關注了他,并且一連發來了七條私信。
這七條私信都是一個相同的問題。
你是怎么進去的?
他愣神的功夫,又有幾條相同的問題發了過來,她很執著,似乎只要他不會回復,就會一直這么追問下去。
仁慈義體醫院,別去那里。
復讀終于改變了,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與此同時,兩人之間對話正被許多人關注著。
“她居然私聊‘大蘿卜頭’了。”
見狀,白竹有些詫異,盡管宋嵐的“預言”應驗了,但她仍覺得這實在是太古怪了,因為就在風鈴發出一連串疑問之前,聊天記錄里還留著“大蘿卜頭”辱罵她的消息,現在的年輕人已經這么快意恩仇了么?
“嘶,500瓦,轉給你了。”白竹愿賭服輸,但她想輸個明白,盯著躺在公共休息室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宋嵐,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打回來之后,這人就一直在沙發上窩著,口口聲聲說自己在虛空中身負重傷。
也就是仗著陸湘不在,否則非得叫她把這貨叫去小房間,仔細檢查檢查究竟是哪里受傷了。
“因為她主動申請了來當陸湘的保鏢,而她在此之前從來沒和陸湘打過交道。”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在系統性地閱讀了一遍白竹這幾天收集到的情報之后,宋嵐意識到了這個城市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對風鈴產生吸引力,除了虛空。
從一開始,她就是沖著虛空來的。
“你是說,她想要調查虛空?”
“在虛空之中,也許存在著某種她熟悉的東西。”
“所以你才把地點選在了醫院。”
白竹恍然,“大蘿卜頭”只是一個幌子,宋嵐真正的目的是讓風鈴注意到這件事,或者說他希望通過風鈴的反應來確認心中的某些猜測。
從技術層面講,醫院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大蘿卜頭”的幻覺來源于他在被趕出病房前所吞下的那兩顆藥丸,但他一個人的幻覺卻并不能影響現實的世界,如何在一間人來人往的義體醫院里給予他良好的“游玩體驗”耗費了他們不少心思。
“風鈴是一個特殊的客人,以前的方案對她起不到作用。”
恐懼往往來源于火力不足,如果把風鈴置身于剛才的環境里,她根本不會被困在樓梯間,一刀下去可能連墻都一起塌了,更何況想要讓她產生幻覺本身就困難重重。
她身上沒有植入過任何義體,這意味著白竹最擅長的黑客技術無法奏效,而她本身還具備著免疫任何藥物副作用的體質,本身的戰斗力還強大到足以斬殺他們目前推出的任何一種虛空生物。
虛空樂園在建立之初,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客人。
“你想到辦法了?”
他們幾人在會議室也討論過風鈴的問題,以他們現有的手段,很難對她起到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就更不必提讓她產生恐懼、迷惘等情緒了。
想要對付這個級別的救助者,恐怕需要吞噬者本體出動,又或者由宋嵐來親自解決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用武力解決顧客違背了樂園建立的宗旨,讓一切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狀態,所以他們一直在等待宋嵐或陸湘給出指導性的意見。
“雖然虛空生物沒法對她的情緒造成影響,但這并不意味著她無所畏懼,意大利哲學家迪亞波羅曾經說過,‘所有的恐懼,都來源于過去’。”
宋嵐說道,“無需我們引導,她會自己找到仁慈義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