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觸須拍碎墻壁、拍碎地板、拍碎舞臺,頗有無法無天之勢。
茜伯爾大發神威,仿佛魔神降世。
貓老板之流,不過螳臂當車、脆如薄紙,很快躺在地上,倒頭就睡。
禮堂的銀色星星掉了一地,猩紅的幕布下,花瓣碾落成泥。
“茜伯爾。”蘇1喚了一聲,他沒想到久別重逢竟是在這一刻。
茜伯爾沒有回頭,扭來扭曲的黑色觸須卻暴露了她心緒的不平,像是小貓不由自主搖擺的尾巴,片刻后,藍色的眼眸才緩緩望了過來,看似平淡地應了一聲:“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旅人。”
這是她當初向他道別的一句話。
如今重逢時,她又說了出來。
聲音極柔、極輕,依然是猶如花枝搖曳的聲音。
“你現在怎么樣?”蘇1說。
第一百次成功,不知道她用了多久,是否達成了一個皆為圓滿的結局?
茜伯爾抿了抿唇:“很好。我離開時,長生還活著,元雙雙吃到了雞翅,凱爾納惜依舊像只螃蟹,二長老那家伙也壽終正寢了…”
她說了許多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但蘇1聽到最后,唯獨沒有聽到封長的名字。
注定擋在“邪惡”面前的佰神之子、為了族民而主動溺于愚昧的少族長、黑暗魔王封祺祺…他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嗎?
可茜伯爾一直沒有提到,所以蘇1沒有問。
蘇1走到貓老板身邊,蹲下來:“我打敗你了,獎勵呢?”
貓老板喘著氣:“獎勵你會看到的…等我死了,你就拿到了…”
蘇1眉頭微蹙,一時拿不定是否要殺貓老板。畢竟主持人死了,他們才算真正獲勝。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突然“唰”地一聲,一柄銀亮的刀刺入了貓老板心口。
一刀斃命,干脆利落。
披散著金發的青年走來,拔出刀,仔細擦拭干凈,放進衣服內袋。隨后單手執起綢帶,重新綁好馬尾。
“琉錦,看看有什么獎勵?”徽白微笑道。
蘇1低頭望去,貓老板已經失去聲息,少年閉目躺在地上,胸口染開玫瑰花般的血跡,手杖滾落一邊,安靜得仿佛睡去一般。
“叮咚!”
你獲得了(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紅級):“永無止境的輪回…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物理防御值:5點精神防御值:5點類型:特殊部位耳部裝備 技能(夏花·秋葉):發動技能后,將消耗100點法力值,創造一朵夏花,該夏花必定擋下一道戰力低于6000點的攻擊。同時觸及到你身體的武器將化為秋葉散落,該狀態持續3秒。(冷卻時間:60秒)
技能(靈魂儲存)(封印中):該技能暫時封印,請通過咨詢擅長靈魂之力的人,解鎖該技能。
備注:該裝備不可轉讓,不可售賣,不可隱形。
一對黑色的貓耳,出現在了蘇1手中,赫然是貓老板戴的貓耳。
蘇1:“…”
菲尼克斯湊過來:“我覺得很適合你。”
蘇1:“…不了。”
他把貓耳收了起來。現在他戴的耳飾是“翠鳥(紅級)”,效果是“與你的對話超過五個來回的人,將會持續受到精神影響。對話來回數越多,受到的精神影響越深”,是在第十世界獲得的,還挺好用。
可惜戴個貓耳太怪了,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若是沒有必須顯形的規定,倒是可以一直戴著,現在只能作為臨時需求型裝備。
這時,其余幾人漸漸聚了過來。
“主持人已死,副本應該發生了變化。”祈晝懶洋洋地提議道:“四處找找吧。”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呂樹早已經開始翻尸體,徽白在各個角落搜尋,菲尼克斯在看垃圾桶,唯有汪星空眼睛紅紅地坐在椅子上,似乎還沒從婆婆的死亡中緩過來。
“琉錦,這里有東西。”徽白忽然出聲,他蹲在禮堂的一個角落,手指敲了敲,那里有一層無形無質的屏障,像是玻璃。
蘇1走過去,用力敲了敲。
眼前突兀彈出一個血淋淋的提示:
“叮咚!”
這里是屏幕,不可以通過哦。
“…屏幕?”徽白呢喃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摸了摸這片無形玻璃,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屏幕…等等,難道說門徒游戲…是被全程直播的?那是誰在看?”
這種殘忍酷烈的殺人游戲,有全程直播也很正常。類似這種的設定,在各種影視劇里已經有很多。但問題是,門徒游戲的位格已經很高,能觀看門徒游戲的人…又是什么人?
“這里有字跡,你們看。”這時,呂樹指了指這塊屏幕的正上方,模糊地漂浮著一些小字。
幾人湊過去看,發現是一條條飄動的文字:
有人喜歡10號嗎?10號雖然壞,但是壞到我心里了,感覺他能贏到最后。
我喜歡17號,17號真的是陽光開朗小奶狗。誰都不在乎那個婆婆,認為她是必死的,只有他一直護著婆婆…可惜婆婆還是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白殺了。
這小白哪來的機械降神,這就速通了?是不是少了點什么?很多參賽者的故事還沒看到呢。
給大家推薦23號!我一直在關注他,顏好溫柔還體貼,武力值也不低,我預測他會贏到最后。
別天天舞23號了,真給你喜歡的23號招黑,天天就刷他的編號!不如看看22號聰明小藍毛,一肚子壞水,肯定不簡單。
之前還以為21號是扮豬吃虎,錢全押在她身上了,結果她是真的弱啊,錢都賠光了。
奶一口2號會贏到最后!他的人設是不死鳥哎!上古種族哪有簡單的?感覺他一直在隱藏實力,到時候肯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沒人提3號嗎?他看著挺沉默的,但應該很聰明,說不定是一匹黑馬,反正我押注3號了。
1號才是最不簡單的人吧,被幾個高人氣團團圍住,人氣最高的21號、22號、23號全都以他為中心。
1號一直沒正經戰斗過,水母能有什么強度?也就是個抱大腿的罷了。我看好19號,金色的眼睛一看就是龍,輕輕松松拍扁1號。
只有我覺得23號茶里茶氣的嗎?一朵“可憐無辜”白蓮花,不知道騙過多少人,中央空調渣男一個。
哪來的道德婊?大逃殺游戲,為什么不能騙人?等著被暴力砍死嗎?
“啪!”
蘇1直接一拳打去,玻璃上出現了幾道裂紋。
“這是…”眾人仍處在三觀崩碎的震驚中。
“既然是屏幕,那么打碎了,就能看看屏幕對面的是什么。”蘇1手指貼在玻璃上,發動了空間感知。
找準最薄弱的一點,他倏然發力,指尖泯滅一閃,透開幾百條裂縫,腳尖緊接著一踹,伴隨著“咔嚓咔嚓”聲,玻璃直接被他踹爛!
一個黑洞洞的豁口出現在面前,隱隱有光。
當他想走進去的時候,肩膀忽然被按住,小白無聲無息地走到了他身側,突兀得宛如女鬼。
“…不可以去。”她的手指加大了力度,不容他向前走。她隸屬世界樹,職責是守護世界秩序,不會容許他們窺探這種秘密。
與此同時,茜伯爾也上前,按住了小白的肩膀:“松開他。”
接著,祈晝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拍上了茜伯爾的肩膀:“都松手吧。據我的了解,這個粉毛女孩身份不簡單,不要不聽她的勸。”
這一刻,祈晝搭著茜伯爾,茜伯爾搭著小白,小白搭著蘇1,誰也不松手。
蘇1覺得肩膀越來越疼,這幫人簡直在玩雜技。
“唰!”
他直接發動空間位移,鉆了進去。
小白立刻伸手想拉住他,一條黑色觸須卻當頭拍來。
一柄輕薄、寬大的巨刃翻滾著水滴狀的霧氣,出現在茜伯爾掌心,數十條舞動的觸須托舉著她,狂亂地飛舞,卷起了一陣惡風!
揚刀,劈砍!
銳利的刀鋒正對小白額頭!
小白眼神漠然地抬頭,雙手不知何時套上了一雙粉白色的手套,她右手虛虛一握,空氣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制住了茜伯爾劈來的長刀,左手往后一拉!
“轟——!!!”
劇烈的爆響聲中,察覺到危險的徽白等人迅速退到禮堂角落.
冰冷的狂風吹起他們的發絲與衣角,嗶嗶啵啵的冰棱劃過皮膚,滲出鮮血。
溫度迅速降低,小白制造的爆炸竟不是烈火,而是一場毫無預兆的冰爆!
頃刻間,夾雜著冰屑的狂風吹過,周圍的座椅與地板全都染上了寒霜,地面光可鑒人,瞬間形成了冰場,幾只路過的螞蟻化為了小小的冰粒,又在狂風中裂開消亡。
徽白的手臂化作柔軟的藍粉色輕紗,遮住了迎面而來的冰屑,即使是余波,威力都不容小覷。
“咔咔,咔咔咔——”
舞臺中央傳來結冰聲——一座偌大的冰雕顯現于冰風之中,流瀉的白發定格在根根分明的狀態,藍色的瞳孔、劈下的巨刃、拂起的紅袍…宛如凝結的藝術品。
茜伯爾被凍住了。
粉發女孩的面部罩上了一層寒霜,瞳孔微顫,她吐出一口白氣,擦了擦臉側刀鋒留下的血跡,認為勝負已分。
然而,下一刻!
“咔——”
碎冰聲突兀響起——
裂縫倏然出現,呈蜘蛛網狀泛開,一聲巨響之下,茜伯爾破冰而出。她的皮膚泛著冷凍的青白,神情卻已然變得如狼一般兇狠。小白的攻擊激怒了她。
“唰!”
她身后亮起一記神圣古老的圖紋,是部族祭祀的紋路。跳躍的黑羔羊,飛翔的黑烏鴉,蠕動的黑蟒蛇…即使只剩下一部分神力,她依舊毫不畏懼。
“你為何聽命世界樹!”茜伯爾質問。
“…”小白閉口不言,眼神并未動搖,重新舉起雙手,手套泛著盈盈波光。
“唰!”
宛若黑色箭矢刺破空氣,二人的身影交錯一閃而過,宛如騎士相互沖鋒,切開一條長長的痕跡,鮮紅的血噴濺而出…
蘇1沖進了黑洞。
一起跟來的還有菲尼克斯與祈晝。
穿過屏幕,他們落入了一間古代西方風格的宴會廳,狹長的餐桌鋪著白布,紅玫瑰花瓣點綴,燭火搖曳,十位戴著面具的人向他們看來。
犬耳、狐耳、熊耳、虎耳、鹿耳…十人頭上佩戴著獸耳,身后還有一塊屏幕,正放映著禮堂的場景。
這時,佩戴著虎耳的人站了起來,他身形頎長,個頭很高,眼神陰沉。
“參賽者,你們怎么穿過來的?”那人冷冷道。
“你們是誰?你們在以門徒游戲為樂?貓老板難道是你們中的一員?你們的真正目的不是取代世界游戲?”徽白一口氣問了許多。
虎耳面具人冷笑:“識相點就立刻回去,當做什么都不知道。興許這一屆的冠軍就出在你們之間,只要拿到冠軍,我可以給你答疑解惑,你或許還能成為與我們一樣的人。”
他這是用冠軍做誘餌,讓蘇明安幾人原路返回,不要暴露屏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