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少女露出鋒銳的笑。
相比于穹地里的她,現在她的身高拔高了一截,臉頰變得紅潤,嘴唇有了光澤。
“看來你們關系不錯。”司鵲說。
“不錯?”茜伯爾湛藍的眼眸微微瞇起,弧度深邃,像眉眼彎彎的白狐貍:“應該說…很好,很好。”
不知為何,司鵲在她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你在生氣?你在氣什么?”司鵲不解地問。
“他是不是受委屈了?”微冷的少女聲回蕩。
茜伯爾凝視著屏幕里的三個蘇明安,看到了他臉上疲憊的神情,語氣逐漸低沉:“…自從他與我道別后,還是有很多人為難他?”
司鵲略顯訝異地望著茜伯爾,這還是二人相識以來,茜伯爾第一次露出這樣慍怒的神情。
紅袍無風自動,黑水猶如驚濤拍岸發出“嘩嘩”聲,似乎在昭示著她心中的不平。
“是啊,他現在的處境不太好。”司鵲舉了舉杯:“外有萬物終焉之主掀起魔化危機,內有世界樹虎視眈眈,還有玩家盜號危機和主辦方的陷阱,簡直是四面受敵。另外還有一堆謎語人、精神病、病嬌緊隨其后,再加上羅瓦莎的信息格外龐大,線索格外混亂,他可不受委屈嗎?”
茜伯爾伸出右手,紅光聚集。
一柄長達一米五的巨刃出現在了她掌中,極為沉重,鍍著淡淡的瑩藍色,刻著黑烏鴉、黑蟒蛇與黑羔羊的圖紋,外觀極為霸氣。
“咔噠。”
右手一揮,巨刃抗在了她肩頭,鈍刃朝下,尖刃朝上,泛著凜冽寒光,仿佛一刀能砍死八十個小愛。
“以前是他救贖我、勸慰我,協助我完成了第99次成功。”茜伯爾扛著刀,淡淡道:“那時我身心俱疲,只關注自己的困境,卻無法改善他所處的困境。如今我實力今非昔比,該輪到我護送他往前走了。”
她揚起紅袍,黑水激蕩。
刀尖驀地向前,仿佛撕裂空氣,遙遙指向天空。
她眼中的野性從未褪去,淡淡道:
“…該讓那些欺負蘇明安的人,付出一點代價了。”
“讓他們知道,我的旅人朋友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司鵲眨了眨眼。
一股霸氣感撲面而來,仿佛面前是不是一位纖瘦的少女,而是一座沉重巍峨的巨山。
昔日旅人救贖她,助她成神。今日她成神后,輪到她保護他、護送他。
她已成神橫渡千年歲月,他仍舊是十九歲旅人。
司鵲看熱鬧不嫌事大,鼓掌道:“好好好,把萬物終焉之主砍翻,把世界樹砍翻,讓蘇明安當羅瓦莎之主!”
茜伯爾點了點頭。
她已經窺視過蘇明安的世界游戲經歷全錄屏,知道他這一路都遇見過什么人。她在羅瓦莎游歷許久,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例如舊日之世的離明月很早就出現在了羅瓦莎,舊日之世的蘇文笙貌似也有消息,還有明輝的一位紫發法師,以及普拉亞的一位高級魂族,廢墟世界的一個AI…他們似乎都已經來到羅瓦莎。
羅瓦莎太大了,即使聽到了他們的消息,茜伯爾迄今為止仍沒有見過他們本人,不過,既然如今蘇明安來了,想必這些人也會逐漸集結而來,心照不宣地匯聚在一起。
“嘩啦——嘩啦——”黑水激蕩,茜伯爾仰起頭,望向斑斕星空,向前邁步。
紅袍鼓噪,宛若流火。
“這一次——換‘我們’來拯救你了,蘇明安。”她的聲音很輕,眼神明亮。
救世主已經成功拯救了他們的世界,他以一次次磨難加身的旅程,以一次次自身的痛苦,帶給他們每個人光輝的未來。
而如今,已經獲得拯救的他們——該去拯救那位仍然身處困境中的救世主了。
他們的世界已經被拯救,這一次,他們要去拯救——救世主的世界。
這是他值得的回報,是他善舉的回響。
紅袍猶如赤色旗幟,在黑水的激蕩中獵獵作響,少女火紅的身影向前走,一如最初她在墨色翻滾的天空下,初遇那位象征奇跡的旅人。一次對視,便是命運的轉折。
火焰依舊升騰,焰色依舊熾烈,她的眼神銳利如昔。
猶如宣戰,她的刀尖一揮,指向頭頂的星空,挑釁那不知是否存在于星空之上的高維。
“你們給我等著,星空之上的混蛋們。”她說。
“嘩啦——嘩啦——”水聲回響,蕩漾不息。
她的身形,緩緩離開了這片黑水夢境。
蘇明安所拯救的每一個靈魂,蘇明安所帶來希望的每一個生命…
現在,集合,團聚,重逢。
召集已出,再會將至。
群英薈萃,萬物尋聲。
眾生匯聚處,諸界璀璨時。
——全員回歸,爽劇開始。
這一次,輪到大家一起來幫蘇明安了。
“唰——”金光大放。
卡牌的等級依次為UR、SSR、SR、R、N,金光代表SSR。蘇明安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抽到SSR。這是穹地的卡池,里面的SSR是茜伯爾。
金光蕩漾,一個人影出現,雪白的長發飄揚。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鮮花的清香,以及海洋濕潤的氣息,昭示了來者的身份。
蘇明安一眨不眨地盯著,心跳加快…他有多久沒看見茜伯爾了?在他的感知里好像很久了。他曾以為與她永別,卻沒想到還能見到她。
“茜伯爾。”他喚了一聲。
白發飄揚,少女唇角勾起,露出笑容。
她伸出手,想觸碰他,她的手腕上套著一朵鮮紅色的咒火之花。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她的白發在空中飄蕩,幾縷柔軟的發絲掠過他的肩頭,輕巧而溫柔。
終于,金光漸漸淡去,他聽到了她清晰的聲音——
“啊哈哈哈哈!!!沒想到親親第一玩家這么想念人家!這小眼神,這小動作,這期待的小表情,實在是讓人家受寵若驚捏!咦哈哈哈哈哈——!”
金光消散,眼前赫然是一位——白發紅瞳的少女。
一雙鮮紅的瞳眸盈滿清光,五官帶著狡黠的笑意,脖頸后耷拉著兔耳連衣帽,紅白兔毛蓬蓬裙一晃一晃。
“看到親親第一玩家這么喜歡人家,抽出人家時這么激動,人家這輩子也值了…嗚嗚嗚…”老板兔她擠壓著五官,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幾滴眼淚擠了出來,順著她光潔白皙的下巴滑落,竟有幾分惹人愛憐:“人家想死你了,嚶嚶嚶…”
這一刻,系統提示響起:
“叮咚!”
恭喜!你抽到了常駐卡SSR·可愛少女·老板兔!
該卡牌已加入你的卡牌欄,可隨時列隊。
卡牌名:SSR·可愛少女·老板兔 職階:射手(后排)
信仰神明:無人格陣營:混亂邪惡黑化值:95點 等級:lv.?
位格:0星神明的一瞥:無世界樹的眷顧:無裝備:無 回溯之憶(你可以進入該人物的回憶,解鎖與該人物相關的劇情,完善該人物的缺憾因果,進而提升你與該人物的戰斗力。):
劇情01:可愛兔兔降生記(未進入)
劇情02:(未解鎖)
蘇明安的眼神瞬間由期待轉為冷漠,手掌立刻收了回來.
在主題卡池里,主題相關的角色抽出概率更大,比如這個回首穹地卡池,抽到茜伯爾、封長、元雙雙等人的概率會增加,但還是有可能抽出與主題無關的角色,稱之為“歪卡”。
老板兔不屬于穹地主題,抽出它,就是“歪卡”了。
蘇明安立刻看向抽卡界面,翻找規則。
“親親,你在看什么?是在欣賞人家美麗的身姿嗎?”老板兔扭來扭去。
“我在看怎么把卡牌塞回去。”蘇明安看了一會,遺憾地發現沒有。
蘇明安的語意已經很明確了,老板兔卻不要臉地扭了扭,嬌羞道:“沒想到親親要為了人家遣散三宮六院,把那些妖艷賤貨卡牌都遣散,只留我一人獨寵…人家感動得哭出來了,嗚嗚嗚…”
望著它飛濺的眼淚,蘇明安默默后撤半步。
雖然他已經對老板兔的尿性十分了解,但它的表現永遠很超前。更可怕的是彈幕居然有想娶老板兔的。
“…老板兔。”蘇明安忽然說。
老板兔嚶嚀一聲。
“你是真貨老板兔嗎,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不是老板兔的切片,或是復制體吧。”蘇明安說。
“當然是真的。”老板兔鮮紅的眼睛眨了眨:“是本兔捏。”
“你可是高維十二主辦方之一,居然被我抽出來了?”蘇明安突然發現,雖然很晦氣,但仔細想了想,他估計真的抽出了一個好牌。
這可是真正的高維生物,還是本體!比什么菜市場烏龜、什么小阿巴強多了。小阿巴這種切片太多了,已經不值錢了。
老板兔捧著臉,圍繞著蘇明安走了一圈又一圈:“第十一世界開始前,拍賣會就有人家的定軌道具了。那個時候就預兆,人家是可以被抽出來的。不過,就算你抽到了人家,不代表人家就隸屬于你了,我們只是契約關系,人家只是想一直陪著你、盯著你、窺視你…”
蘇明安明白了,估計是老板兔和羅瓦莎做了什么交易,讓老板兔進入了“可被抽卡召喚”的范圍。這是老板兔干涉副本的一種手段,畢竟它要是成為了蘇明安的契約者,它就正式成為了副本中的一份子,不再是旁觀者。
太陰險了,死兔子。
不過,到底是誰利用誰還說不定。老板兔利用他,借機進入羅瓦莎。他也可以利用老板兔的卡牌身份,讓老板兔幫他干活。
“現在你是我寵物了。”蘇明安淡淡道。
他的意思,是老板兔成為了他的卡牌。
但老板兔卻很快臉色漲紅,嘴唇顫了顫,嬌羞地捂住了臉:“這,這不好吧…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蘇明安懶得理解老板兔的思維,直接轉移話題:“我記得之前拍賣會有你的定軌道具,能提高抽到你的概率,就是那個兔肉圍裙…我記得是一個中年玩家拍走的,那個玩家怎么樣了?你怎么沒有被他抽到?”
“哦,那個玩家啊。”老板兔舔了舔嘴唇:“死翹翹啦。”
“死了?”蘇明安眼睛微微睜大。
“他確實抽到了我,抽到時,他高興得滿地亂跳,笑了好久。不過他的第一個命令…竟然是…竟然是…”老板兔難以啟齒,捂住自己臉頰:“竟然是讓人家脫衣服,想侵犯人家…嗚嗚嗚,好期待…啊不是,好變態…”
蘇明安大為震撼。
“然后呢?”蘇明安說。
老板兔鮮紅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毫無人性的冰冷,血紅的嘴唇張開,勾起一條彎曲的弧度:
“然后?”
“然后人家把他吃掉了哦。”
“我們只是契約關系,他過界咯。”
“雖然卡牌一般不會傷害玩家,但真要是惹怒了卡牌,卡牌可是會噬主的嚶”
“當然,這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不能隨隨便便噬主。但那個變態玩家,恰好給了人家這么一個機會”
“所以…”
她湊到他耳邊,白絨絨的發絲刮過他肩頭,傳來一股紙錢燒焦的氣息:
“…親親不要給人家這個機會,不然人家會吃得干干凈凈的。”
冰冷的吐息吹拂到他耳側,他的睫毛動了動。
他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少女的脖頸。
觸感冰冷,沒有人體的溫度,也摸不到血管的跳動。所有屬于生命的特征,在老板兔身上都不存在。
即使被捏住脖頸,老板兔臉上依舊笑嘻嘻的。這對它造成不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