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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五十八章·“請別一去不復返。”(感謝“粉黛會是好心的人偶師嗎”盟主

第960章九百五十八章·“”(感謝“粉黛會是好心的人偶師嗎”盟主  他沒有被抓去接受火刑。

  在圣盟軍踹開他的房門時,他哼完了這首歌,微笑道:“你們終于來了,但特效藥已不在我手中。”

  然后他拿起抽屜里的銀色左輪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砰地一聲。

  夕陽的血紅與流淌出的鮮血同色,宇宙間星辰閃爍,一顆流星正在墜向另一片廣袤的宇宙。

  “——風兒啊,風兒啊,”

  No.3linkthefire(傳火者)·JiayuYang(楊嘉裕)

  楊嘉裕是一名龍城軍人。

  生活很樸素,除了家國情懷,便是妻子與兒女。

  這一天他站崗回來,想泡杯熱乎乎的枸杞茶,突然看到空中一陣傳送光芒閃爍,一個玻璃瓶墜入他的手心。

  一瞬間,楊嘉裕的大腦瞬間涌入了大量的記憶。他獲得了蒂娜和魯思二人的全部記憶。

  楊嘉裕猶豫了很久。

  “我有家庭,有妻子兒女,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如果我私藏人類歷史,我的一家都會受此牽連。”楊嘉裕喃喃道。

  望著山外雄關,白雪陣陣,他攥緊了手中的玻璃瓶。

  ——可要他將這個玻璃瓶獻給神靈,至此斷絕人類歷史,他又不愿。

  他想起了蒂娜與魯思的結局——明明他們只是兩個普通人,卻能立刻決定背負一切。他們在生活中曾經無比平凡,卻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熊熊燃燒,爆發出極為強烈的光亮。

  多么偉大的奉獻精神。

  楊嘉裕在保溫杯前坐了許久,遙望關外白雪,溫暖的熱氣漂浮,漫過他滿是皺紋的臉。他望著門口懸掛的軍裝,望著肩配的星星,隨后將手指按在桌上的合照上,摸索著照片上妻子的臉。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他不知道這種火種的傳遞會持續多久,橫跨多少人——神靈會不斷地派圣盟軍來抓捕特效藥的持有者。燙手的火種已經在他手中,只有及時傳遞給下一個處境更安全的人,火種才能傳遞下去。

  “班長啊,如果你還活著,一定會拍著我的肩膀跟我說:小伙子,別害怕,你可是人類歷史的保衛者,不要慫。”

  楊嘉裕摸著抽屜里泛黃的老照片,有些蒼老的臉微微笑了。他想起過去在軍中的歲月,他們圍著大鍋飯,聊雪什么時候會停,什么時候能夠回家去,晚春什么時候來。

  雪會停的。

  只要有人為此努力,想看到陽光從云層之間灑落。

  只要火種能夠抵達一個——就連神靈也無法殺死的人類手里。

  只有那樣,這種永無止境的火種傳遞才算告終。人類的歷史,才算終于能保存下來。

  ——這世上會存在那樣的人嗎?

  楊嘉裕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將這枚火種傳下去。

  他將妻子兒女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去。他帶著玻璃瓶,準備離開。

  誰知,圣盟軍已經將這里包圍。他們的神情莊重而冷肅,要處刑他。

  楊嘉裕面對熊熊火焰,苦澀地笑了。

  “神靈啊,伱果然在密切地關注這人世間。”他自言自語:“你知道每一個人類的動向,可你,為什么對人世間的苦難不聞不問?”

  他摸索著懷里的老照片,使用傳送符篆,將玻璃瓶傳送走,面對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他閉上了眼,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整座青山。

  這天,火焰在龍城北地燃燒不息,幾乎染紅了蒼天。楊家的媳婦等候在城頭的另一邊,再沒等回她那樸實勤勞的丈夫。

  泡著枸杞的保溫杯仍然停留在桌上,沒人再去將它的杯蓋合攏。熱氣暈染,邊疆的室內寂靜無聲。

  一滴水,去反抗一條大江大河。

  ——誰能說這是勇敢還是盲目,誰能說這是壯烈還是愚鈍?

  No.4linkthefire(傳火者)·Wycliffe(魏克利夫)

  魏克列夫是一名年邁的牧師,他曾在祭典上莊重地匍匐,也曾聆聽過神靈的神諭。

  然而,當玻璃瓶抵達了他的手里,他在房間里枯坐一夜后,決定一生中違背一次自己的信仰——將它傳遞下去。

  至少,他這里還不算終點,他并不是能夠與神靈相抗之人,這枚玻璃瓶,不能留在他這里。

  他曾看見過孩子因為闖入神殿而被殘忍殺害,他曾看見過牧師們屠殺無辜的居民,他想抗爭一次。

  然而他剛剛離開教堂就被逮捕。

  最后,他用力扔出了玻璃瓶,落進了一個街邊少女的手中。

  被刀劍刺穿的那一刻,他蒼老而干涸的嘴唇不斷親吻著脖子上的十字架,鮮血染紅了亮銀。

  我已背棄我的信仰,成為不潔之人。

  請你繼續將它傳遞下去,愿古老的舊神賜福于你。

  No.5linkthefire(傳火者)·NanakaFujisaji(藤咲奈奈佳)

  藤咲奈奈佳在接過玻璃瓶的一剎那,前四人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她立刻選擇了動用符篆逃離。

  她是一名畫家,一名年輕的,云游四方的畫家。

  帶著玻璃瓶逃亡的生活讓她有些后悔,但她已經承載了前四人的情感與希望,這些情緒與她的自私反復對撞,她沒有選擇把玻璃瓶交上去。

  ——人類歷史,人類歷史啊!

  里面會藏著多少滄海遺珠,藏著多少珍貴的畫作?她怎么忍心…讓它們從此埋沒,永不見光。她想起自己美術老師在焚毀古老畫作時的眼淚,這種藝術家的浪漫主義情感,讓她無法回頭。

  她一路逃,一路作畫,向著人類自救聯盟的總部跑去。她知道人類自救聯盟是唯一公開反抗神靈的組織,必須把玻璃瓶交給他們。

  在路途中,她將玻璃瓶交給了人類自救聯盟的使者,隨后她如釋重負,打算回鄉去。

  然而,圣盟軍仍然要殺死她。

  返鄉的路上,圣盟軍的弓矢穿透了她的身軀,她背包里雪白的畫紙散落一地,染上血色,猶如白鳥的羽毛。

  她在這紛揚的血紅羽毛中緩緩倒下,入眼滿是她的畫跡。它們嘩啦啦在空中飄舞,仿佛天使在高唱贊歌。

  她嘔著血,心中泛起隱秘的痛楚。

  ——倘若歷史被抹殺,所有藝術都被埋葬。

  是否還會有人回望過去,眷戀久遠的美術畫作?

  是否還會有人記得,他們的畫紙記錄的是哪個年代的故事?

  如果今天畫下的所有事物,幾年后都會被火焰焚毀,那他們是否該逃出這場雨中?

  藤咲奈奈佳在最后,沒有感到后悔。

  No.6linkthefire(傳火者)·Bartholomew(巴塞洛繆)

  巴塞洛繆作為人類自救聯盟的使者,他帶著玻璃瓶,日夜奔行。

  在路途中,弓矢刺向他的后背,將他釘死在地上。

  圣盟軍趕來,才發現死去的巴塞洛繆拿著的不是玻璃瓶,而是一個讓他們分散注意力的仿制品,瓶蓋還刻著:哼,別想搶走人類的歷史。被我耍了吧?玻璃瓶早被我傳出去了!一小字。

  巴塞洛繆想,這樣就給后面的人留足了時間。

  No.7linkthefire(傳火者)·YuqingShen(沈雨晴)

  沈雨晴敲打鍵盤,將求援的郵件發給公司。她點開手機,想要發一條短信。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圣盟軍符篆刺入她的額頭,結束了她的生命。

  圣盟軍沒能找到她的玻璃瓶,玻璃瓶已經由她的愛人接手,在轎車中安然渡向遠方。

  “啪嗒”一聲,染血的手機落在地上,亮起的屏幕維持著她沒打完就發出去的短信:

  媽,今晚我想吃紅燒排骨…

  那邊很快回復了短信。

  晴寶,還想吃什么?紅燒排骨是吧,中!媽熬了雞湯,等你回家。

  沈雨晴最遺憾的,是她最后沒有和媽媽說聲再見。

  No.8linkthefire(傳火者)·Parrilla(帕爾瑞拉)

  帕爾瑞拉對孩子們道別,走出教室,迎面被刺穿胸膛。

  玻璃瓶早已被他存放在了鄉下。

  No.9linkthefire(傳火者)·Debbie(黛比)

  黛比親吻著丈夫,與他共同葬在火中。

  玻璃瓶已經通過村中最快的馬兒,由牧童往外送出。

  No.10linkthefire(傳火者)·Nora(諾拉)

  諾拉抱著老伴生前最愛的藍玫瑰,在圣盟軍的追趕下,一步一步走向河中。

  玻璃瓶已經放置在漁船上,順流而下,飄向遠方。

  No.11linkthefire(傳火者)·Angelo(安其羅)

  安其羅在胸口不斷劃著十字,直到劍刃割下了他的頭顱。

  玻璃瓶已經由他的父親帶出了這里,前往國度中心之地。

  眾生遺忘處,曾璀璨一刻。

  蘇明安從第四十四幅油畫中回過神來,強烈的情緒猶如吸飽了水的海綿,心臟壓了千斤負重。

  第四十四名傳火者是一個普通的大學教師,他終于聯系上了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將玻璃瓶送至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手中。

  一堂公開課上,圣盟軍闖入,當著所有學生的面燒死了這位大學教師。

  死前他張開雙臂,仍然扯著嘶啞的聲音,對著學生們大喊著:

  “——同學們,不要忘卻過去!不要忘卻歷史!”

  “——不要讓自己成為文明的陌生人!不要忘記鮮花的模樣、鳥兒的歌聲!”

  直到火焰燒穿了他的喉嚨。

  這四十四人中,無一例外,都是普通人。

  不是哪個組織的首領,也不是什么軍方的大將,他們都是極為普通的、在人海中沒有半點特色的普通人。你與他們就算擦肩而過,你也不會記住他們,你也不會覺得他們以后能做出多么崇高的事情來。

  但接過玻璃瓶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情感與記憶涌入他們腦中——

  ——他們都選擇了傳遞這枚“火種”。

  盡管在這過程中,有人感到后悔,有人想要屈服。他們最后的選擇卻仍然是將它遞交給下一位。

  這條長廊上,一共有五十幅畫。蘇明安還有六幅沒有看。

  “蘇明安,還要看嗎…?”諾爾似乎察覺到了蘇明安的情緒起伏,握住了他的手。

  “要看,后面的畫,應當與我相關。”蘇明安微微笑了。

  心中有一團火焰燃燒著,熊熊不息。

  雖然不知道這種記憶傳遞的原理,但蘇明安之前已經感受過了——當他殺死了其他人,他就能獲得這個人的記憶。這種玻璃瓶的記憶傳遞原理,應當類似。

  他此前還覺得——蘇文笙,你為何能擁有這么多馬甲,你到底是什么超級馬甲怪!

  現在他終于發現,蘇文笙擁有的,原來并非馬甲。

  ——這位十九歲的青年人,只是承載著前四十九位逝者的全部情感與記憶,載著肩頭的千斤負重,接過了他們的身份——成為了他們。

  這些并非他一個人制造出來的馬甲。

  這并非他一個人的英雄主義。

  而是曾經在烈火中燃燒的,拼命傳遞火種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第四十五幅畫,應當是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

  第四十六幅畫,應當是都市守護部的副部長。

  以此類推。

  這些逝去的尸骨堆積在蘇文笙的肩頭,與他緊緊相擁。直到火種傳遞到他的手中,直到他年輕的雙手接過了這沉甸甸的負重。

  至此,他成為了“他們”。

  ——蘇文笙,你的肩頭究竟承擔著多么沉重的祈愿與祝福?

  扮豬吃虎,又是十九歲普通學生,又是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還是都市守護部的副部長,還是心理咨詢中心的蘇博士——實在是太爽了…嗎?

  真的是爽劇嗎?

  是傳遞。

  是希望之火。

  是逝者堆疊的尸骨。

  是無數人的集結與怒吼。

  是文明的殊死一搏。

  是追溯人類歷史的精神永世長存。

  在接過玻璃瓶的那一刻,最后沒有一個人逃脫這場傳遞與死亡的宿命,他們都回來用自己的善良和執念死死鎖住人世間的惡。

  直到——

  星火傳遞,抵達最終之人的手中。

  蘇明安朝第四十五幅畫走去——畫上是一名年輕的男人,他站在人類自救聯盟的旗幟下,肩配盟主肩章,手中捧著宇宙辰星般的玻璃瓶。

  他低吟著魯思哼過的歌。

  “那是一個美好的年代,”

  “墻壁的縫隙會被填滿,園中鮮花會盛開。”

  “人會在火焰與狂喊中去愛。”

  “風兒啊,風兒啊,”

  “白色的朝顏花就在這里呀,人世間的祝福入夢來。”

  “孩子啊,孩子啊。”

  “請別一去不復返,請別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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