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殺死一個異常,就能獲得它生前的全部記憶。罰 看柳萱萱的記憶,異常難道是人類死后化作的?
“不對,異常肯定還有別的生成原因,它更像是自然現象…”蘇明安考慮著:“柳萱萱應該是死前被人引誘,才會用特殊方法,成為了異常的一份子。”
他還沒有殺死過敵人,但如果殺死一個敵人,他應該也會獲得這個敵人一輩子的記憶。
他終于明白該怎么對付這個世界了。
——爆殺謎語人!
這時,身后忽然一亮,傳來蕭景三冷然的聲音:
“——蘇紹卿殿下,停下吧,不要再調查了。”罰 蘇明安回頭,巷口蕭景三提著燈籠,帶著一隊人馬,封住了去路。
符篆的光芒在巷子上方亮起,化作結界,將這條小巷完全封死。
大皇子的字是“紹卿”。看來蕭景三已經認出蘇明安是誰。
蘇明安取下了“汪寒的人皮面具”,與蕭景三對視。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隔著十米距離,一人隱于小巷陰影,一人立于提燈的光火之下。
“殺死你,我能獲得你的全部記憶嗎?”蘇明安說。
“您在想這個?”蕭景三挑了挑眉。明明用的依然是敬語,卻聽不出半分敬意:“真是忘了太多東西…您如果殺死那些平頭百姓,也許還能獲得他們的記憶。我的記憶有符篆保護,您絕對不可能獲取。”
蘇明安點點頭。看來“殺死一個人,能獲得對方的記憶”,真的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罰 ——以后遇到謎語人,直接砍。再看看能不能破除對方的記憶保護。
他們對視著,蕭景三卻沒有急著出手。
“殿下,您在紅樓是否遇到了一名異種?”蕭景三問道,“它可能偽裝成人類的模樣,異種危害極大,我必須除去它。如果您供出它的樣貌,我可以放您離開京城。之前那位金發少女原來不是異種,是我排查失誤,我可以給您補償。”
蘇明安聽了就感到無語,蕭景三這話連茜伯爾都不會信。
現在紅樓那邊,白蓮由于打破不了影的結界,又逢侍衛隊排查,她已經悄然離開。影也遠離了紅樓。怪不得蕭景三一無所獲。
“不說話?”蕭景三看著蘇明安,手中出現黃紙,“…那就沒辦法了。”
世界開始變慢。罰 三角形圖案:撐起空間領域,甩開蕭景三,去王城核心之處,完成《第一章·白蓮滅城》
正方形圖案:使用矩令,甩開蕭景三,去王城核心之處,完成《第一章·白蓮滅城》
圓形圖案:供出白蓮。
菱形圖案:表明愿意獻上金發少女入府為側室,希望與蕭景三聯姻。
四個選項中,都沒有戰斗選項。
而且《第一章·白蓮滅城》…這個描述,實在是有些微妙。罰 蘇明安的視線定格在正方形圖案,他隱約感覺,這個選項會讓他眼前迷霧掃清。
選擇后,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矩令——烈火熊熊!”
他雙手自行而動,金色篆文在空氣一閃而過。頃刻間,千道流火自空氣中浮現,化作紅蓮般的流刃,朝人們撲去!
人們嚇得甩開手中燈盞,連滾帶爬地往外逃。
“救,救命啊!!”
“竟然是烈火熊熊,他怎么可能…”罰 “第五級的矩令?”蕭景三盯著蘇明安:“你怎么可能有第五級的實力?明明一直放血…”
“轟——!!!”
烈火升騰,火浪灌滿了整個小巷。蘇明安的身體自動使用了空間位移,離開了小巷,雙腿一蹬,利用傀儡絲,朝遠方蕩去。
遠方隱約出現一抹晨曦,系統時間臨近早晨。
他現在要去王城中心,最好能見到國師。那位國師與蓬萊仙人一直聯絡,必然知曉一切秘密。
這個世界目前看起來并不復雜。應該不會像第九世界一樣,千層餅疊千層餅。
熹微晨曦之下,一名身穿祥云服的佩刀青年于王城大街縱躍。青年身材高挑,面容冷肅,正是呂樹。
呂樹繞過侍衛們的巡邏,抵達一棟藏書閣。他在藏書閣內尋找,翻開一本染滿塵灰的書籍《康裕皇帝筆記》。
皇室統治六代,全是上神的傀儡…
翻開第一頁,他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這一頁自己看過。
“奇怪。”呂樹暗襯:“我怎么感覺我來過這里?”
思慮無果,他繼續看下去。罰 我承認他的偉業——
但我不承認我的宿命。
蓬萊仙島應該確實有仙人,但這仙人是否心懷善意,是否會降下福祉,是否會驅逐人世間的異種和異常,都是根本不可知的。
——倘若祂真是仙人,那祂為何對人間的慘劇置若罔聞?
——倘若祂沒有對人間置若罔聞,祂只是對人類沒有同情,那去蓬萊仙島求祂,有用嗎?
——倘若祂對人類擁有同情,只是沒有能力造福人間,那祂怎稱得上仙人?那去蓬萊仙島求祂,又有用嗎?罰 紹卿啊,我竟不知道該如何逃離。
呂樹看了幾行字,就頭腦發暈,看來這本書上被人施加了保護措施,不能多看。但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前面幾段話自己好像看過。
…太奇怪了。
他將書籍歸還原位,回到住處,合上房門,藏好夜行衣。
紗窗外,天空隱約出現一抹晨曦,呂樹心中疑慮陡生。副本開啟的時間是夜間零點,他只是在京城搜尋了一會,按理來說不會超過三個小時,為什么早晨就要到來了?
他看了一眼系統時間,竟然已經是凌晨六點。難道說中間有一段時間被抽去了?罰 必須要盡快將這種事告知蘇明安。
“藏書閣、京城大街都去過了,都沒有找到蘇明安。蘇明安會去哪呢?”呂樹坐在床上,思考著。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誰?”呂樹問。
這時,他突然感到一股極其微妙的既視感。一股戰栗和恐懼自心中升起。仿佛門口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會戳穿他心臟的凜冽刀鋒。
他竟然有種預感——如果他推開門,他就會被殺死。罰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呂侍衛,陛下要召見你。”門口是侍衛隊長的聲音。
“好。”
呂樹向門口走去,心中的微妙感卻越來越強烈。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覺到一股越來越強烈的不適感。仿佛門后就有一個恐怖的怪獸,在等待吞噬他的血肉。
他的精神越來越集中,眼神越來越冷銳,全身肌肉繃緊。
在推門之時,他陡然往后一退。這時,一把纏繞著猩紅觸須的刀鋒,差點貫穿了他的心臟。罰 …有人要殺他!
呂樹眼神一冷,全身殺氣暴漲。
晨曦之下,侍衛隊長站在門口,手持猙獰恐怖的觸須之刀。見呂樹躲開了第一刀,侍衛隊長眼神兇狠,朝呂樹猛地刺來第二刀!
呂樹一翻手,黑刀出現在他的手掌之間,“咣當”一聲震鳴,刀鋒與觸須之刀相交接,猙獰的黑紅觸須發出“嘶嘶嘶”的詭異響聲。
“為什么要殺我!”呂樹冷道,手中刀鋒用力。
他的肩頭,殷紅的蝴蝶與碧色的螳螂跳動而出。蝴蝶翅膀撲閃,灑下瑩紅的粉光。
“唰!”罰 螳螂刀鋒冷然一閃,空氣中劃過一道凄厲的白線。個體戰斗力高達2500的小碧雙刀之下,黑紅觸須發出嘶啞的鳴叫聲,像是被斷開的藤蔓掉了一地。
“要怪,就怪這個世界,不需要你。”侍衛隊長雙目通紅,右手掌張開,新的觸須萌生而出。
呂樹一刀去勢被阻,卻沒有遲疑,揮刀數十萬次的肌肉記憶瞬間蓋過大腦,令他右臂肌肉仿佛有意識般,帶動他揮出下一刀!
“唰!”
尖銳的刀鋒之下,刀刃覆蓋的冷光完全爆發,仿佛無數柄寒棱棱的冰刺。侍衛隊長前伸的觸須被一分兩斷,半截手掌掉在地上,痛得他哀嚎出聲。
“啊——!”
小碧緊跟而至,直直朝侍衛隊長胸口刺去,刀刀割向致命點!罰 侍衛隊長一咬牙,激發了獻祭之招,全身猶如煮沸了般冒出蒸汽,觸須從他的軀體內暴漲!
呂樹與小碧后撤,避開這突然暴漲的觸須。
戰斗十數秒后,呂樹感覺視野和聽覺都在漸漸消去,對方的攻擊有精神污染效果,仿佛有厲鬼在他耳邊咆哮,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聽不見。
身上染滿了鮮血,但他仍然憑借戰斗本能,憑借他一刀一刀在橋洞下揮舞上萬刀的本能,以殺意感知捕捉敵方的位置。
隱隱的,他感覺到晨曦灑入他的雙眸,溫暖似乎很近,又很遙遠。
雙眼看不見,那就靠殺意去定位。
雙耳聽不見,那就靠本能去感知。罰 “噗”的一聲脆響。
熱血灑了他一臉,這一刻——他這才感知到刀鋒刺穿心臟的觸感。
——原來他硬生生在無視野無聽覺的情況下,刺穿了侍衛隊長的心臟。
侍衛隊長躺在地上,失去聲息。
呂樹吐出一口血,撐著黑刀,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成功殺了這個異種。
他要把消息帶出去。罰 DEBUFF(貫穿大失血):每秒損失血量30點,無法使用非肢體重生類技能治愈。
視野稍有恢復,眼底血紅一片,呂樹已經感知不到身上有多少道傷口,心里只想著離開這里,找到蘇明安,告訴他這些危險。
——侍衛隊長都可能被異種附身,那這王城已經沒有安全之地。
晨曦灑在他蒼白的臉上,臉頰沒有半分血色。斷了一肢的螳螂停在他肩頭,貼著他的耳側。蝴蝶已經被撕裂了翅膀,趴在他頭頂。
胸前好像破了個大洞,有寒涼的風。罰 他盡力向前走著,一步,兩步,三步。
沙沙,沙沙。
一陣風動,草葉搖擺,寂靜的庭院里,呂樹一步一個血腳印,身后灑了點點血梅,就連碧草也被染成了血的顏色。
“小碧…不行,小碧已經動不了了。小紅的翅膀也被撕裂了,飛不動。”他心中不斷想著傳遞消息的辦法:“我沒有通訊手段,該怎么告訴蘇明安這里很危險…”
視野徹底黑暗一片。罰 他腿腳一軟,沒有力氣再往前走,單膝跪倒在地,手指用力撐著黑刀,不停咳血。他黑沉的視野略向上移,看見了手里的黑刀,握緊了它。
如果真的有下一次…
如果他的既視感是真實的…
那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要走出去,告知蘇明安…
蘇明安抵達了王城核心之處。
晨曦撫上琉璃瓦,漢白玉石熠熠生輝。灑掃的宮女和太監走上街頭,打掃著一夜的枯葉和露水。
王城像紫禁城,又與紫禁城有所不同。布局四四方方,宮殿錯落而致,四角方亭猶如小型山峰,御花園遍布小橋流水,隱有金色篆文在天空閃爍,像是一道守護結界。
蘇明安落入御花園之中,才恢復了身體掌控權。
代表任務的綠色箭頭重新出現,指向墻外一道巍峨的大殿。大殿熏香縈繞,高墻立柱,需要翻過御花園的墻才能抵達。
時節應該是二月出頭,桃花早開,入眼所見皆是桃紅,張揚明媚,粉蝶流霞。罰 蘇明安剛走一步,便陡然看到不遠處白玉亭下,一道白色長發的身影。
那人立于白玉亭間,片片桃花擦過隨風而動的白發,一襲銀絲繡成的玉色長袍,像是融入了純白玉亭之中,像是與萬千琳瑯的桃花共生。
“紹卿?”
那人聲如玉珠,朝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