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看過了之前薩拉斯的慘相,但此時茜伯爾依然感到了震撼。
她的身邊,原本表情淡然的露西亞,都側頭詫異地看了蘇明安一眼,眼里有著深深的忌憚。
很顯然,這種威力的攻擊,就連她也無法發出。
房間的對面,鮮血正流淌在粉色的地板上,場面刺激又殘忍。
對面在這恐怖的一擊下,直接從三人減到了一人。
而伯里斯之所以活下來,是因為他的'不死鳥之羽';技能自動發動,給他強制回了血。
"不死鳥之羽"是祭祀類職業的特有技能,一般只會出現在紅級及以上的職業技能中,效果是,當玩家在遭受致死攻擊時,它將被觸發,并強制保持玩家的血量不降低到0,在一秒內給予玩家快速回血。
當然,伯里斯的"不死鳥之羽"技能,相比上述應該有所變化,根據第七世界他的表現來看,他可使用該技能的次數應該也更多,甚至還有轉換身體之類的附加效果。
但對于蘇明安而言,并不影響。
因為...
伯里斯根本沒有還擊的機會。
第二題。系統語聲繼續。
"——請問,特里里鎮的鎮長米切爾,手里象征神明與權威的龍頭拐杖有幾道紋痕?"
伯里斯:"..."
...這個問題,他要是知道答案就有鬼了。
他根本沒有參與第四世界的資格,怎么可能仔細觀察過米切爾的拐杖...
"蘇明安,先別急,我們聊聊吧。我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合適的新故事..."
蘇明安看了他一眼。
"四條。"他說。
他舉起了手。
"喂,等等,蘇明安..."伯里斯露出討好的笑容。
不死鳥之羽激活的紅光閃過。
他被瞬間震成了一灘肉與骨頭藕斷絲連的血泥。
但即使這樣,他也還沒死,不死鳥的技能強制維持了他的瀕死狀態,并幫助他迅速回復了血量。
他泥狀的破碎身體在不死鳥之羽的幫助下,緩緩恢復成了人形。
第三題。
系統語聲依舊冰冷。
"請問,在明輝世界中,欽望的右手臂上有多少道沒愈合的,放血的傷痕?"
剛剛恢復成人形的伯里斯:"..."
伯里斯:"我,這..."
蘇明安:"八條。"
蘇明安激活了手鏈的快速回藍技能,被消耗的法力值逐漸上升。
"等..."伯里斯張著嘴,他剛剛聚成人形,連語言功能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地上血泥紅得刺眼。
第四題。
"請問,在白沙天堂的圖書樓層中,冬雪最喜歡的書是..."
剛剛站起的伯里斯:"st,fk,這算什么文化問題——!"
蘇明安:"《請珍愛這樣的自己》。"
第五題。
"請問,在白日浮城中,在白雄筆記中標紅的年份,是哪一年?"
伯里斯:"喂..."
蘇明安:"新歷578年。"
第六題...
伯里斯:"..."
蘇明安:"玫紅色。"
伯里斯喘了口氣。
果不其然,在他剛剛恢復過來,呼吸到新鮮空氣的下一刻,他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響。
紅光閃過。
第七題。
全身浴血,搖搖晃晃的伯里斯緩緩站起。
他的眼睛空洞,雙臂無力空懸,整個人如同軟在熱鍋里的面條。
身上不死鳥之羽的紅光緩緩淡去,他喘了口氣,恨不得跳起來砸爛這間密閉房間。
他已經完全放下了所謂擊殺第一玩家的名頭,開始認識到世界的殘酷。
"等等,rnm我不玩了,可以放我出去嗎!"
他沖向墻壁,拼命敲打,卻得到了無法離開的提示。
這種小副本,可不是什么好心和玩家一問一答的提問機器。
輸的人,會付出死亡的代價。
伯里斯的轉換身體技能,需要他的信眾才能實現,但在進入小副本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他和他剛剛開局發展的信眾npc被切斷了聯系。
他根本無法逃離這里。
"請問..."系統語聲仍在繼續。
伯里斯面露絕望。
他并非一個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只是,從一開始,他的手臂就被空間震動震斷了,在短短的時間里無法恢復過來,他連搶答器都拍不下來。
蘇明安...太陰險了!
這人故意從一開始就震斷了他的手臂,這個人分明是有備而來!
伯里斯剛一偏頭,就看見那人再度舉起了手。
那姿勢,刻在了他碧色的眼睛里,恐怕會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這一刻,他感覺他看到了故鄉神話里代表惡魔和地獄的卡馬修斯。
...魔鬼!
下一刻,他的身形崩解,血肉組織如同煙花般散開,再度化為了一灘熟悉的血泥。
片刻后,不死鳥技能自動發動,他從無盡的痛苦中恢復知覺,又即將面臨下一次的痛苦。
蘇明安現在的法力值是3080,自然回復速度是30點每分鐘,回復速度并不快,但每次空間震動注入的法力都不必多。不死鳥之羽只是將伯里斯瀕死的血量回上一小部分,只需要很少的法力值就能清空。
于是,在眾人眼前上演的,便是一場伯里斯死了又死的精彩場面。
...這真是一場精彩的對局。
"還真是碾壓式的打法啊。"即使有了心理裝備的露娜,看到這一幕時依舊震撼,她眼里透露出的意思分明是"——這游戲居然還能這么玩?"
...不愧是傳說中的第一玩家。
人們說,他總是一個善于創造奇跡的人。
她甚至覺得,蘇明安根本不需要招募隊友,就像現在這樣,他一個人就能把伯里斯的隊伍打穿。
她望向對面的情況。
這場面,已經和凌虐沒什么區別,簡直就是地獄一般的情景。對面的伯里斯如同受刑一般被人撕碎了又粘合,震散了又拼接,瀕死了又恢復,地上全是他之前灑下的血和肉塊,他那眼神都快沒光了,就像一個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
伯里斯...他是得罪了第一玩家嗎?
居然被這么殘忍地對待...雖然露娜也確實聽說過,伯里斯這個人做過些惡心的事。
要是伯里斯沒有這個不死鳥的技能,估計在第一下空間震動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也不必遭受這樣的痛苦折磨。但偏偏,這個技能給了他在賽前戰勝第一玩家的希望,也在此時成為了他求死不得的絕望。
如果一個人怎么樣都無法死亡...露娜認為,這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有的時候,還是死了會更好些吧。
不知道伯里斯這個強制回復的技能還能發動幾次,不知道他何時才能得到解脫...
第八題。
伯里斯喘了口氣。
他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針對他。
往前二十來年的生活,在垃圾堆里撿東西,被同齡人欺負,在學校被同學孤立...這些痛苦,好像都沒有今天他一天遭受的多。
"蘇明安——我都給你講了那么美好的故事,你為什么就不能給我一個好點的死法?你不知道這種瀕死的感覺有多痛嗎?"他叫得聲嘶力竭。
劇烈的瀕死痛苦折磨著他,他如今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然而蘇明安根本沒搭理他。
第八題。
"——請問。"
"在普拉亞,部長艾斯克最喜歡的'時尚';吊墜叫什么名字?"
伯里斯喘了口氣,他已經做好了再變成肉泥一次的準備。
然而,局面卻忽然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彈幕也發現了問題:
蘇明安沒有第一時間按下搶答器,居然有他也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如果這個問題雙方都回答不上的話,是否會陷入僵局?
這問題回答不上來才正常吧,之前都是些什么鬼問題,也虧蘇明安記得...
這個問題也太偏了,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艾斯克的吊墜名字啊...哪怕是蘇明安的路線都沒說過。
那這一回合是不是要僵持住了...
伯里斯的眼神亮了亮。
有一就有二,如果這種問題蘇明安回答不上來的話,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問題蘇明安答不上。
畢竟,伯里斯也是探索過第七世界很多地方的人,他自信有些事情是蘇明安絕對不知道的。
那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然而就在此時。
伯里斯突然看見對面,一個全身罩在黑袍里的人,上前按下了鮮紅的搶答器。
"..."蘇凜閉了閉眼。
在再度睜開眼時,他的語聲很淡,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艾斯克珍愛的吊墜名字是——'致我親愛的妻子卡爾紗';。"
身為在云上城,注視了普拉亞足足六十年的神明。
他知曉普拉亞上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的事。
回答正確。
你所在小隊的隊長(蘇明安)獲得'一回合';的攻擊機會。
蘇明安舉起了手。
"..."伯里斯的眼中,在聽見蘇凜接力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了光。
鮮血濺射。
伯里斯在此時,突然感覺,好像這種全身被不斷撕碎,不斷瀕死復生的體驗感,居然還很刺激。
他似乎覺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屬性。
第八問。
"請問,在普拉亞,蘇凜的愛慕對象是——?"
"滴!"
全身血肉模糊,還未剛剛恢復過來的伯里斯,終于有機會按下了搶答器。
他的手臂還在恢復中,還沒有長好,這一下搶答,他是用舌頭砸下去的。
"..."對面三人有些無語地看著拼命低著頭,用舌頭按著搶答器的伯里斯。口水順著他的嘴巴嘩嘩流下,將那枚紅色按鈕浸了個透濕。
如果搶答器會哭,它一定會嚎啕大哭。
露娜也根本想不到,這個之前很有名氣的,喜愛藝術和雕塑,如同小貴族一般的伯里斯,會被蘇明安逼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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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就像狗一樣,趴在桌上舔著那枚搶答器,全身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太可怕了。
...但愿她不要成為第一玩家的敵人。
"我知道,這個答案我知道..."伯里斯大口大口喘著氣,像一個剛剛死里逃生的溺水者。
"我知道..."他揚了揚血肉翻卷的下巴:"是嘉爾德——"
之前那么刁鉆的問題也就算了,但這個問題實在太簡單,就連沒怎么和蘇凜接觸的他都知道答案——
"滴。"
回答錯誤。
伯里斯臉色煞白。
這一刻,他如墜冰窟。
...等等,不是嘉爾德還能是誰?
那世界論壇里的劇情路線都寫得明明白白了,蘇凜一見鐘情的對象,分明就是年輕時候的嘉爾德——
對面,黑袍人依舊沒有露出容顏。
他只是很緩,很緩地前進了一步,用白色的手套套上手掌,按動了那個殘余伯里斯口水的搶答器,然后很嫌棄地將白手套丟掉。
"..."罩著黑袍的蘇凜輕聲道:
"...是'普拉亞';。"
答案是普拉亞。
是這一整片的島嶼、海水與河流。
是所有的,他熟識或陌生的一輩輩的人,是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所有的笑與淚。
他愛慕的存在——從來就不是小情小愛,也不是單個的人。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答案,可能只是系統給予他這個角色的設定,但他此時確認的答案,就是這個。他不會改,也不后悔。
回答正確。
震動的余波漸漸平息。
在收回手,喝下回藍藥劑時,蘇明安望見,對面那原本應當開始恢復人形的血泥,徹底安靜了下來。
不死鳥之羽的使用次數到期了。
伯里斯死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在發出這一道空間震動的那一刻,蘇明安似乎隱約看到伯里斯臉上有些抖M的笑容。
...對方似乎覺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屬性。
銀星數:1
獲得勝利后,一枚銀色的星星化為流光刻在了蘇明安的手臂上。
傳送白光一瞬大放,他們即將被傳送離開。
在離開之時,蘇明安忽然看見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封長轉過了頭,那如鷹一般的眼睛,盯上了有些瑟縮的茜伯爾。
"茜茜。"封長語聲冷淡。
那一刻,他望過來的眼神冷淡至極,如同正在宣判他人生死的神明。
"聰明點,就趕緊找個地方去。"封長淡淡道:"不要再在其他引導者面前丟人現眼。你身上的玖神味道,實在令人作嘔。"
茜伯爾的頭更低了。
她似乎將她整個人,都封鎖進了那一套血紅的袍子中。
"記住。"封長冷冷看著她:"部族只是放逐你已是大赦,你本不該再活下去,別奢求些不屬于你的東西...否則,我會主動為族里除了你這種禍害。"
茜伯爾低著頭。
她的聲音,此時瑟縮得如同冬夜里倒伏的小樹苗。
"...我知道了。"她輕聲說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