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千里,寒風如刀。
轟隆隆!
五百銀甲鐵騎,在草原上策馬奔騰,雪塵滾滾,馬蹄如雷,幾里之外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為首騎士,是一名年輕英武的將領。
一身華麗的紫色戰甲,在一眾銀甲騎士中鶴立雞群,貴氣無比。胯下的青驄獅子馬,乃是天下排名第九的靈駿坐騎,獅面牛尾,威風凜凜。
這名紫甲騎士,便是長城軍團主帥姬未的幼子姬檀,今年不過二十七歲,卻天賦驚人,修為已至巨靈境,早年曾拜入晉國兵家大家魏信子的門下,學藝八年,兵法韜略,樣樣精通。
學成歸來后,深受姬未器重。
此次截殺潰兵的任務,姬未交給姬檀全權處置。
姬檀調集兩千騎兵,在臨近邊境長城的草原一線布下天羅地網,任何從北邊逃回來的潰兵,都會被攔截下來,然后當做妖魔傀儡給屠戮一空。
這段時間以來,死在他們手上的潰兵,已經多達六千人。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人可以翻過邊境長城逃回北涼郡。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誰知,從前日開始,陸續有騎兵小隊,外出狩獵后就再也沒回來,到目前為止,已經連續失蹤了五支騎兵小隊,人數高達一百三十一人。
姬檀立刻坐不住了。
如果是步兵,死再多他也不心疼,但這一百多人可是他父親耗費重金培養出的騎兵。
一下子損失了這么多。
姬檀已經能想象出,父親在知道這件事情后,會是何等的震怒了。
為了將功補過,他立刻率領自己麾下的五百銀甲騎兵,出來搜尋那些失蹤的騎兵,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少將軍,找到了!”
一名充作斥候的騎兵,給姬檀帶回了一具凍得梆硬的尸首。
姬檀看著地上那具渾身赤裸的尸首,面色一沉,輕喝一聲:“風校尉。”
“卑職在。”
一名身材高大的騎士,翻身下馬,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具尸首,“此人名叫吳合,昨日帶人出營后,便再也沒有歸來。看他身上的傷勢,應該是被人偷襲,從背后一刀致命…”
“偷襲?”
姬檀一聽,臉上露出一絲驚詫之色。
“的確是偷襲。”
風校尉道:“這位吳隊主,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被殺死的,如果卑職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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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風校尉還未說完,另一名校尉大聲呵斥道:“諸位兄弟對大帥忠心耿耿,豈會自相殘殺。”
風校尉也不爭辯,只是澹澹說了一句:“何校尉說的有理。”
那位何校尉頓時討了個沒趣。
“風校尉。”
姬檀下令道:“你帶人去搜查。”
風校尉臉上露出一絲不情愿,不過還是拱手道:“卑職領命。”
“哼。”
姬檀目送風校尉帶領一隊人馬遠去,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冷笑,“師兄,當年你是何等的恃才傲物,如今還不是成了我麾下一犬馬,任我驅使。”
第二天。
風校尉帶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先后找到了六十多具尸首,不是別人,正是那些失蹤的騎兵。
“所有人都是在近距離,且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死的…”
“敵人很狡猾…”
“不過,他們為何不毀尸滅跡,而是暴尸于野,遺留下這么多的蛛絲馬跡…”
風校尉面露沉吟。
他已經猜出來了,敵人是偽裝成他們這一方的騎兵,才能如此接近這些遇害的騎兵,然后趁其不備,痛下殺手。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既然敵人如此處心積慮,那為何在得手之后不徹底毀尸滅跡,反而故意留下這么多的尸首。
難道就不怕暴露真相,以及自己的行蹤?
風校尉看著地上三具被剝光衣物的尸首,眼中露出澹澹的疑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絲靈光。
如果將發現這些尸首的十七個地點,全部連在一起的話,恰好是一條行軍路線。
他掐指一算。
從發現的第一個拋尸地點,到這第十七個拋尸地點,距離差不多是六十四里。而且巧的是,每兩個拋尸地點之間,不多不少,剛好間隔四里。
“前方有詐啊。”
風校尉抬頭看了一眼北方,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再往前面走四里路,又能發現新的尸首。
敵人如此精心布置,一步一步引他們深入草原,肯定不是請他們上門喝茶。
前方定然有埋伏!
如果是他領兵打仗的話,不會就這么愚蠢的送上門去,而是反向布置埋伏,等待敵人自己送上門來。
就看誰更有耐心…
“風校尉,如何向少將軍回話?”
就在這時,風校尉手下的一名騎兵,語氣粗魯的向他喝問道,沒有任何下級面對上級時該有的敬意。
周圍二十多名騎兵,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風校尉更是早就習慣了。
姬檀雖然給了他一個校尉的官職,但他這個校尉有名無實,他手下這些騎兵,沒有一個聽他的。
“去告訴少將軍。”
風校尉一臉平靜的道:“我已經發現了敵軍的行蹤,再往前三十四里路,應該就能追上敵軍。”
“太好了!”
聽到風校尉的話,在場其他騎兵紛紛面露喜色。
“我去告訴少將軍這個好消息。”
“我去!”
“我去!”
幾名騎兵快馬加鞭,爭先恐后往回趕。
看到這一幕,風校尉微微一搖頭,爭功諉過,這樣的兵,也只能打打順風仗了。
隨后。
他再次眺望北方,目光深邃。
前方的敵人,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呀。
四十里外。
張奇和徐秀并肩而立,眺望南方。
“張三郎,你說,魚兒會上鉤嗎?”
徐秀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張奇輕輕一聳肩,“咱們該布置的,都已經布置了,魚兒能不能上鉤,只能看天意了。”
“可惜。”
徐秀嘆了口氣,“時間太倉促,咱們的布置太過潦草,只要敵軍將領稍起疑心,就不會上鉤了。”
“如果敵軍識破了咱們的布置,不來了,咱們怎么辦?”
張奇問道。
“退。”
徐秀道:“咱們以小博大,沒有輸的本錢。一個時辰后,若是敵軍再不出現,咱們立刻撤離此地,另尋戰機。”
“明白了。”
張奇點點頭,正準備說話時,簌簌簌,地面的積雪突然輕顫起來。
他和徐秀對視一眼。
萬幸。
敵軍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他們卻不知道。
魚兒之所以會上鉤,是因為,敵軍中出了一名二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