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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溫一壺熱酒,待范道長殺詭凱旋

  水澤縣來了一位道士,在前些年,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在近兩年,道士這個職業在水澤縣里邊,就好像莫名其妙的絕種了一樣。

  水澤縣里那些道士消失的無影無蹤。

  水澤縣外也沒有道士途經此地。

  所以,今日忽然見到一個道士,這位老先生,表情還是很驚詫的。

  其余水澤縣百姓也察覺動靜,他們或是回過頭、或是轉過身。

  然后…

  就看見了范武等人!

  “牽著一頭牛的道士?后面好像還跟著個和尚?還有一個看著很有錢的公子哥,以及兩個…看著很糟遢的家伙?”一個百姓愕然的滴咕:“這是什么奇怪的一群人?!”

  “好高好壯的道士!”旁邊一個水澤縣的百姓,震驚道:“這是吃什么長大的?怎會這般高大魁武?這真是道士?確定不是將士?”

  “好像從未見過他們這幾個人,這幾個怪人,莫不是從外邊來的外人?”

  “那兩個黑瘦黑瘦的家伙,我覺得有點眼熟。”

  “等會!那兩人不是大塢村的獵狐兩兄弟嗎?”

  “什么?大塢村的人?!

  當“大塢村”三個字被某個人說出來后,一眾水澤縣百姓們頓時睜大眼睛。

  很顯然。

  大塢村村民偷偷熘走之事,在水澤縣里邊還是傳來了。

  “不太可能吧?”有人質疑道:“他們都已經離開水澤縣了,為何還要回來呢?”

  “總不能是被官府抓回來的吧?”

  “嘶!那咱們這些人豈不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這日子可如何是好啊!”

  烏黑山與烏黑水兩兄弟,在水澤縣里估計是小有名氣,他們哪怕都快要瘦脫相了,都有人能夠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當兩兄弟走過來后,一眾百姓立即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詢問各種事。

  無非就是問他們兩個為什么要回來、大塢村其他的村民怎么樣了…

  這種撓得人心癢癢的問題。

  倒是那個教書的老先生,沒有去問那兩兄弟,他緩步走到了范武跟前。

  在范武面前。

  這年歲已高且面帶菜色的老先生,顯得就像是參天大樹旁邊的一株小豆芽,仿佛只要風一吹,就能將這一株豆芽給吹斷。

  老先生很快便從范武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令人心季的氣息。

  這讓他震驚不已。

  ‘為何一個道士會如此氣勢逼人’這個問題在老先生腦海中回蕩,不過他也清楚這種容易冒犯人的問題問出來,那就過于沒有禮數了。

  “敢問這位道長…”老先生好奇問道:“你們幾人是從水澤縣外邊來的嗎?”

  范武看著這位老先生,他想到了聶家村的老里正。

  那位老里正,與這位老先生。

  年齡估摸著是差不多。

  都是六七十好幾。

  在神詭世界中,以非修道者的身份,活到這樣的一個歲數。

  算是個祥瑞了!

  面對這位老先生的問題,范武稍稍頷首一番,回應道:“確實是從外地進入此地的。”

  老先生表情猶豫。

  他很想讓范武等外來者,不要在水澤縣待了,這里太詭異了!

  可是。

  那種話一但說出口…就極有可能會被那詛咒給咒殺掉!

  “阿彌陀佛!”智空和尚的聲音響起:“小僧或許知曉老施主在顧慮什么,您不必過于擔憂,范道長與我們并非是無意間途徑此地。”

  “我們也并非不知曉此地的詭異,正是因為我們知曉這一切,我們才會來到此地。”

  云九卿補充道:“沒錯!我們千里迢迢來到水澤縣,自然不是隨意路過。”

  她說道:“我們是奔著巫仙而來!”

  “巫…巫仙?”老先生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云九卿解釋道:“就是你們水澤縣的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禍害百姓的所謂土地爺!”

  瞬間!

  整個場面變得一片寂靜。

  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云九卿一個人的身上。那些水澤縣百姓們的目光或是驚恐、或是震驚。

  他們很難想象,居然有人敢在水澤縣里邊,說土地老爺的壞話!

  天啊!

  此人難道不知道,土地老爺有多神通廣大嗎?

  此人不怕被土地老爺降下神罰嗎?

  當眾說出這種話,那可是會被直接咒殺的啊!

  不過。

  云九卿非但沒有受到“神罰”,她反而愈說愈忌諱,愈說愈僭越:“你們有所不知,那土地爺根本不是什么正經神祇!那些正兒八經的神祇,怎會逼迫百姓給她貢獻香火?”

  “此獠就是一個詭物!她就是一個鄉野邪神!什么土地爺,她也配叫土地爺?此獠,自詡自己為‘巫仙’,是一個邪詭之物!”

  “還有,水澤縣里助紂為虐的那些官吏衙役,他們不是原來的官吏衙役,他們都是巫仙信徒!”

  “水澤縣那些真正的官吏衙役早已被害死了!

  云九卿才不怕什么巫仙的咒殺。

  她本人是弱了那么一點點,但那種級別的咒殺,還不足以影響到她。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個范道長!

  什么詛咒能比范道長強大?

  云九卿承認自己這樣的心態有點狐假虎威,但她就是在狐假虎威了。

  自從決定跟隨范道長,踏入這危險的水澤縣,云九卿就決定豁出去了!

  頂多就是因斗法而死。

  怕什么?!

  她說的這些言語不可謂不駭人聽聞,水澤縣的一眾百姓聽得目瞪口呆。

  他們覺得,水澤縣現今的狀況,應該沒有此人,說的這么糟糕吧?

  但是,這個想法,他們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狀況真的不糟糕嗎?

  回想一下水澤縣這兩年多以來發生的各種事情,再想一下兩年多之前的水澤縣是什么樣子。

  心中就有個答桉了。

  也就是說…

  此人所說的一切。

  可能是真的!

  在一片沉默之中,還是那位老先生,開口打破了寂靜:“水澤縣縣衙里邊衙役數量非常多,他們一個個都手持刀槍棍棒,乃至掌握朝廷發放下來的軍械。就連一些很是兇惡的匪徒,都不一定能在朝廷手中討得了好。”

  老先生說話頗有水準,他冒險運用一些小技巧,繞開被詛咒咒殺的風險。

  他沒有提及什么巫仙,也沒有提及什么土地爺,更沒有說水澤縣如今怎樣怎樣。

  他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縣衙的狀況。

  僅此而已。

  “即便是上百人規模的山匪,下山來水澤縣里邊燒殺劫掠,朝廷的官差們仍然能從容面對。若只是小股山匪,那更不可能挑釁得了朝廷。”

  老先生頓了頓,繼續道:“這位道長,您認為呢?”

  老先生一眼就看出,這幾人都是以范武為首的。

  所以,他一直都是在跟范武說話。

  聽罷,范武咧嘴一笑:“你們剛宰殺好的兩頭牲畜,現在就可以拿去烹了,記得要下重料。將牲畜烹完,順帶溫一壺熱酒。”

  “待貧道回來。”

  “吃烹肉。”

  “喝熱酒。”

  倘若這種話是別人說出來,那估摸著是一個flag,如戲臺上的老將軍。

  但這種話從范武口中說出,那情況就變得不太一樣了。

  在一眾水澤縣百姓的目光注視下。

  范武對著人群中被圍著的烏黑山、烏黑山兩兄弟說道:“你們二人,還要在此地停留多久?”

  兩兄弟立即打了一個冷顫。

  他們趕緊將圍著的人扒拉開,其中身為兄長的烏黑山,則是趕忙致歉:“請道長大人原諒,我們這便去水澤縣縣衙!”

  他們兩人繼續在前頭帶路,范武則是牽著老青牛,面色波瀾不驚地走著。

  范武的臉上沒有半分的凝重之色。

  面上有的僅僅是期待!

  他很是躍躍欲試!

  “阿彌陀佛。”智空和尚這時說道:“各位施主,小僧認為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已經有那么多人被逼入絕境了。施主們為何不選擇,相信我們一次?”

  “雖然小僧不吃肉、不喝酒,但小僧覺得施主們應當按照范道長所說的去做。范道長所說的言語,總是對的,總是正確的。”

  “阿彌陀佛。”

  智空和尚深吸了一口氣,他取下了背著的九環大刀,已經做好一場血戰的準備。

  他與云九卿一樣,選擇跟隨范道長踏入水澤縣,就沒想著要中途放棄。

  智空和尚看不慣此地邪道危害百姓,他覺得就算沒有范道長領頭,他也會選擇像現在這般做。

  他心中默念著佛經。

  邁步跟上。

  看著范武等人的背影逐漸離去,慢慢的在眼前消失不見,一個水澤縣百姓,震驚地咋舌道:“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他們加起來才幾個人,其中甚至還有一頭牛!

  一個人則看向了老先生,迷茫問道:“老先生,我等該怎么辦?這兩頭剛剛宰好的牲畜,該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當然是準備拿去給大慈大悲的土地老爺祭祀上貢啊!”旁邊一人吐槽道:“他們發瘋也就罷了,咱們不能發瘋啊!老先生我說的對不對?”

  “對。”

  “也不對。”

  老先生沉吟片刻,他一咬牙說道:“咱們將這兩頭牲畜好好的烹熟,再想辦法弄一壺美酒過來,然后等那位道長回來!”

  老先生一語落下。

  眾人皆驚!

  這…這么做,豈不是要和土地老爺作對嗎?豈不是要和整個水澤縣的官府為敵嗎?

  一旦那個長得高大的道士,是一個騙子的話,那他們這么做豈不是自尋死路?

  老先生再度強調道:“老夫說的話,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就按照那位道長說的那般做!”

  “人,終歸要站起來的!”

  “人,不能一直跪著!”

  已經心無旁騖,直奔水澤縣縣衙而去的范武等人,在路上就算是碰到一些百姓,也不會選擇停留,更不會去與其攀談。

  這個縣不大,范武等人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來到了縣衙附近。

  此時,天色已然暗澹下來。

  即將跨入黑夜。

  前方。

  便是縣衙!

  “奇怪…”

  智空和尚皺眉思索道:“那些禍害百姓的邪道們,應該知曉我們的方位才對。況且我們如此光明正大走著,他們竟也沒一人阻攔我們。”

  “這是何意?”

  智空和尚有點想不明白,他總覺得不太對勁:“莫非在縣衙之中,另有埋伏不成?”

  他立即打起十二分警惕,雖說此行他不懼生死,可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那有愧于佛祖!

  有愧于寒嶺寺!

  “確實不對勁。”云九卿緊握著她的紅玉短劍,她也在看著前方的縣衙,慎重道:“怎么外面,一個衙役都沒有?他們該不會是都跑了吧”

  “不可能!”智空和尚搖搖頭:“小僧認為這些巫仙信徒,是不會無緣無故逃跑的。”

  云九卿說道:“可是,之前遇到巫仙派來的詭物,那些詭物也想逃跑呀!”

  智空和尚:“…”

  這二者能一樣嗎?當時是范道長把那些詭物給殺破了膽!

  而縣衙里的巫仙信徒們,他們貌似沒有和范道長交過手吧?他們應該不知道范道長的恐怖之處吧?

  所以沒理由跑!

  智空和尚扭過頭,對著烏黑山、烏黑山兩兄弟說道:“二位施主,最好遠離一下此處地方。此地,并非是尋常人能夠久待之地。”

  烏黑山和烏黑山很識相,他們知道自己的用處,就是帶路的。

  若是他們執意,想要跟著進入縣衙之中的話,沒準還會成為拖后腿的存在。

  要是因為他們兩個人…耽擱了什么的話。

  那他們就是水澤縣的罪人了!

  所以。

  他們二人識趣的離開了。

  “范道長,我們…”智空和尚發現自己又是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發現范道長已經光明正大,直直朝著縣衙大門的方向走去。

  然后。

  他還聽見范道長說了一句:“把我的牛照看好,就足夠了。”

  看牛?

  智空和尚一臉錯愕!

  另一邊。

  縣衙內。

  掌控著水澤縣的巫仙信徒們并沒有離開水澤縣,他們接到來自于九天之上的至尊巫仙大人的指令——在水澤縣縣衙之內將來犯的狂徒滅殺!

  ——誰能取那狂徒的三魂七魄獻給巫仙大人,誰就能獲贈巫仙大人給予的千年壽元!

  在接到巫仙大人直接下達的指令時,一眾信徒是頗為惶恐的。

  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來自于巫仙大人的憤怒!

  那種滔天怒火…

  足以燃燒世間萬物!

  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何等狂徒,惹怒了巫仙大人,而他們也不想知道。

  他們只在乎壽元!

  千年壽元!

  “大人,那惹怒了巫仙大人的狂徒真敢闖入此地嗎?”一個縣衙捕頭打扮的巫仙信徒,在詢問一個穿著知縣官袍的人:“若是那狂徒知曉水澤縣是怎么一回事,對方怕是不敢來吧?”

  知縣眉頭緊鎖:“你這是在質疑巫仙大人的指令?”

  捕頭登時一驚,被嚇得人皮面具都險些掉落。

  他趕忙低頭道:“是小的多嘴僭越了!”

  “哼!”知縣一聲冷哼:“身為巫仙大人的多年信徒,你竟會說出這般無知言語,當真是丟巫仙大人的臉!巫仙大人無所不知,她說狂徒會來縣衙,那對方便一定會來。”

  “不過…”

  知縣眼中閃過陰翳殺念:“他若是膽敢踏入縣衙半步,哪怕此人是一個欽天司的總百戶,也別想活著離開縣衙!”

  縣衙之內,一眾巫仙信徒眼眸都閃爍森冷殺意,以及那無法掩飾得了的垂涎貪念。

  他們的數量竟足足有九十余人!

  接近百人!

  “若不是有些該死的蠢貨擅作主張,想要去堵截應河府的修道者,想要奪取修道者的魂魄,獻給巫仙大人換取壽元…如今的縣衙之中,怕是能集結上百人。”

  知縣冷聲道:“那個狂徒,就算是一只蒼蠅,只要他飛進來,就別想出去!”

  “褻瀆巫仙大人者!”

  “死!

  知縣的話音剛剛落下沒多久,他忽然就聽見,有人在自己旁邊驚呼。

  “大人!有人!”驚呼之人,是一個爬在墻頭,小心翼翼看著外邊情況的衙役:“外邊有人,朝著縣衙這邊走過來了!”

  知縣眼眸閃爍一抹精光:“幾個人?!”

  “呃…一個?不對…后面好像還有幾個?還有…還有一頭牛?!”

  知縣:“???”

  “等等!”那衙役忽地一聲怪呼:“那個家伙,突然不見了!

  知縣:“???”

  他的表情已經徹底陰沉下來:“你覺得耍我,會讓你很開心嗎?”

  他指尖黑氣縈繞,臉上遍布殺意。

  顯然,在殺死那個褻瀆巫仙大人的狂徒之前,他不介意先殺一個蠢貨!

  然而就在這一刻…

  轟——!

  震耳欲聾的巨鳴驟然炸響!驚得知縣的指尖都一抖,一團黑氣直射而出沒入地面。他腳下的地面被擊出一個小洞,離他的腳就不到一寸!險些傷著自己!

  下一瞬。

  宛若有什么東西呼嘯飛來,呼呼風聲令知縣心中一緊。

  他立即側身一避。

  就見一塊很是厚實的門板飛過,砸在了他后面,幾個倒霉的家伙身上。那幾個巫仙信徒,都來不及發出尖叫,就被砸飛了出去。

  見狀,知縣的表情極為難看,他立即將陰翳的目光,投向大門處。

  他看見了一個人。

  是一個道士!

  對方那洶涌如海潮一般的血氣,以及炙熱如艷陽一般的陽氣,在黑夜之中顯得尤為矚目!

大熊貓文學    神詭:從加點開始到地表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