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龍所選中的人…”
低聲念叨著李淺月所說的這句話,昂熱的眼神放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日子。
獅心會中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家人,因為有了這些人,他終于能從孤獨中掙扎出來。
但是那一天他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死在了龍類的手中。即使他們早已經在進入秘黨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自己或許會迎來這樣的結局,但昂熱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昂熱才成為了今日這個不擇手段的復仇者。
可李淺月卻對他說,他和楚子航一樣,都是被龍所選中才活下來的人?
楚子航因為自己的父親楚天驕的舍身,才得以從那個不存在的高架橋上,名為“奧丁”的狂獵之神面前幸存。
自己在那個從少年姿態復蘇的龍類面前,只是他的一個停頓后,就被隨手一擊重傷到幾乎失去意識。
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到他的假死,但如果沒有梅涅克·卡塞爾和路山彥這兩位獅心會的同伴,他怎么也該死透了,復蘇的龍類會殺死那里所有的人。
而且如果不是龍族血統保護住了他的小命,半邊的肋骨都被粉碎的他也應該早就死在了那個地窖里面。
失去了最珍視的存在,他們才得以在龍類面前險死還生,這又怎么可能是敵人的放縱?!
一住m.quanzhifash
心情激蕩的昂熱面上浮現崢嶸的暴怒,隨著血統的沸騰一起出現的還有他璀璨如赤金的黃金童。
君王般的怒火從他的身上擴散,弱小的混血種在此刻真實的昂熱面前甚至無法保持尊嚴,只會卑微的匍匐在地,猶如奴隸跪拜君王。
不過貌美的護士長并未因為他的怒火而受到影響,只是放下支起的手掌,正視著昂熱的黃金童:“校長,你認為一位疑似初代種的龍族,如果有意識的想要殺死一個人,會有失手的可能嗎?”
昂熱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道:“…也有可能是他眼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就像是人不會刻意地去殺死一只螞蟻。”
“而且梅涅克·卡塞爾很強,他或許應該被稱之為最強的混血種,如果說人類里有誰能與復蘇的初代種正面對抗,我能想到的只有他。”
——現在,也許那個疑似來自其他世界的法奧斯“首席”也能做到。
“或許如此吧。”李淺月搖了搖頭,“我只是說我的推測,還有校長,故事的后續是什么?當時你沒昏迷嗎?”
“我其實還保持著微弱的意識,隱約聽到一點他們的對話,所以今天這個故事才能從我口里被復述出來。”
昂熱嘆了口氣,“但很可惜,后來我在兩種言靈領域的沖突帶來的巨大精神壓迫中暈了過去,醒來之后…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心情之間平靜下來后,他的目光中浮現了比憤怒更多的疑惑。
那一場戰斗的最后,那只龍類真的被暴血后的梅涅克殺死了嗎?
昂熱從地窖里面爬出來之后,看到的只有人和死侍的尸體,曾經視作家人的同伴像是被割倒的麥子一樣倒在地上。
唯一站著的是拄著長刀的梅涅克·卡塞爾。
但那也只是一具支離破碎的殘骸,在昂熱觸碰他的身軀之后便灰飛煙滅,不再有半分的溫暖殘留在昂熱的手中。
而疑似初代種的“嵬名霧月”消失無蹤。
梅涅克的言靈并未有任何記載留存,只是被推測為來茵一般的超高危殺傷性言靈,才能在暴血后再度進化、殺死那只可怕的龍類。
昂熱在看過兩人的戰場殘留的痕跡后,就覺得不可能有生物能從這可怕的力量中幸存,但現在他卻又無法百分百地肯定自己過去的這個猜測了。
因為在科因亞西斯中,他見到了真正末日的恐怖,親眼見證了更勝于所謂的言靈·來茵的力量。
這個世界也會迎來末日,那些在預言中會終結世界的龍王們…
——會“這么弱”?
“總的來說,我認為出現在校長你和會長身上的特殊情況,除了有你們都擁有特別精神資質外,就是被某位龍族所選中。”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們有著特別的資質,才會被選中…只不過真相如何,如今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了。”
李淺月露出沉思的目光,緩緩地開口道:“真正的初代種龍類擁有什么樣的力量,對混血種而言至今是個謎。”
“楚子航所遇到的疑似為‘奧丁’的龍類存在,也很讓人迷惑,謎團實在是一抓一大把。”
“言歸正傳,校長您的身上或許有和會長相同的特別之處,這種特別也許會讓您接受惡魔的力量后,血統出現不可控的變化…”
她最后總結道:“哪怕是這樣,您也決定要融合惡魔之力嗎?”
“當然。”
老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暴血是一種不可控的力量,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龍類的莫名青睞更是虛無縹緲,我要選擇的,只有確實能夠穩定擁有的強大力量,那位異世界的混血種前輩已經向我們展現了前途!”
燈露希是這樣,亞璃絲也是如此,昂熱對她們的強大充滿渴望。
即使科因亞希斯已經毀滅,但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如果擁有亞璃絲同層次的力量,昂熱甚至有信心將秘黨重新整治一遍,將所有人都拉上與龍族為敵的戰車…
這一點,弗羅斯特也同樣明白,二人的盟約自此而始。
心中復雜的思緒紛飛,昂熱忽地沉聲說道,聲音如戰鼓擂動:“當初有一位從那場災難中幸存的前輩說過…‘無論是誰活下來,戰爭都要繼續’。”
“繼續這場…人類與龍族的戰爭!”
李淺月靜靜地看了他許久,忽然勾起嘴角,露出如盛開的牡丹般雍容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么就讓我見識見識老派屠龍者的覺悟吧,昂熱前輩!”
“來成為新的梅涅克·卡塞爾、化身全新的獅心之劍吧!”
路明非與楚子航的家鄉,一座并不起眼的南方小城。
一家隨處可見的冷飲店外,遮陽傘擋住了略顯毒辣的陽光,一男一女坐在圓桌的對面,面前各自放著一杯鮮榨的果汁。
夏彌、不,現在是耶夢加得,她拿起面前的西瓜汁撮了一口,挑眉向正對面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