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談笑間,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腳下的地面令人頭暈目眩地震顫著,大片的泥沙偏移,肉眼可見的裂痕出現。
數不勝數的裂隙狂亂地在地面伸展、爬行,將深淵的存在極速地向視野范圍內所有的方向蔓延…最后的時刻,終究在此到來。
站直身體,路明非頓時收起了笑容,和楚子航對視了一眼。
從眼神中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人默契地向著約定好的地方走去,那里鄧普斯已經帶著四支小隊嚴陣以待地等待著他們。
“都準備好了吧。”路明非對這些神情各異的人點了點頭,“接下來也麻煩大家了,在那邊不要鬧事,我會盡快給你們找地方落腳的。”
“在末日這么長的時間里,我們早就學會怎么當孫子啦!”鄧普斯自嘲地一笑,頓時又引起了一陣快活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那四只小隊的成員們也是難得感到輕松和愉快,過去曾灰暗絕望的眼眸中又充滿了神采。
對路明非這位從異鄉而來的“救世主”,他們心中充滿期盼和感激,僅僅是給了他們希望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認可看上去年紀不大的路明非了。
“唉…”
古德里安教授和背著網球包的楚子航站在一起,臉上遺憾又唏噓,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楚子航提前告訴他路明非可能的決定后,他就一直都是這副模樣。
畢竟幾十年難得一遇的“S級”學生就這么從眼前熘走了,他不感到遺憾反而比較奇怪。不過這一場異世界之旅對他來說還是十分刺激的,他已經等不及要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寫成論文,發表在學校論壇里面了。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披著蘇曉檣的外套,陳雯雯緊緊地雙手抱著,低著頭不敢看面前這些人。這場旅程對她而言實在是糟糕透頂,不亞于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一回,她也沒有那個臉再用以前的樣子來面對路明非這個“同學”、“跟班”了。
她身邊的蘇曉檣倒是已經緩過神來,正膽大地探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視線不斷地在路明非還有楚子航的身上游離,她很是好奇為什么自己學校里這兩人怎么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什么秘密特工的樣子。
除了他們倆,仕蘭中學里面不會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弗麗嘉子彈的效果確實是沒話說,不愧是有著在接觸的瞬間就能讓人立即昏迷的強效麻醉成分,現在這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文學社被路明非卡卡幾槍放到的人現在還睡著。
就是可能看上去不太體面,不少人衣著凌亂,昏睡過程中還滿臉痛苦,大概是因為種種原因做了噩夢。不過作為學校透明人、班級狗見嫌,路明非和他們的關系本來就不怎么好,當然不會閑的沒事去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
在場也沒人關心。
“我會送你們回放映廳,更多的我就不管了,他們醒來之后就算是報警也沒關系。”
路明非最后掃了一眼這些過去的同學,和源稚女站在一起,舉起了手中的海姆達爾之果,“反正…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
此時地面的震動已經愈演愈烈,生來也沒體會過什么大地震的兩位小姑娘臉色發白。在彩虹橋的光芒環繞下,她們和被壘在地上的文學社眾人是第一個被送走的。
過程也很簡潔迅速,光芒飄蕩一閃而過,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隨后是楚子航還有古德里安。
白發的小老頭一臉“你有時間一定要在來看看我啊”的幽怨表情,甚至還掏出了一張白色的手帕對他搖了搖,看得路明非差點失笑。
他與楚子航最后對視了片刻,二人的默契也不用再說什么,同樣的光芒亮起,他就與古德里安教授一起被送回了他們來時的那輛車里面。
最后,就是這總計十九人的島上幸存者。
鄧普斯三人再加上一名后勤的燃風小隊,還有另外的三只小隊名字分別叫做蒼蘭、天鷹和九星,都是從末世后的慘烈生存戰中殺出來的狠人。
這么二十來號人人持槍武裝兇徒,路明非可不敢讓他們從那個小放映廳里面出去,那恐怕是當天就得上新聞,然后馬上準備展開城市大戰了。
又不是GTA,那種事情不要啊。
但幸好通過海姆達爾之果,路明非的視線不僅僅能在基斯美斯島上無限延伸,此時也同樣能夠看到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的模樣。
在這種開了全圖視角的情況下,他能傳送的范圍不只是那個小小的放映廳,就連城市的下水道也能做到。
彩虹橋之光再度亮起,四支小隊也消失在他的眼前,路明非為他們選擇的位置是一座廢棄的爛尾樓。
在那里,他們應該能夠短時間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起碼不會再這么扎眼了。
在這種奇妙的上帝視角中注視著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
如果他們沒有在短時間內解決這邊的末日,同步狀態的兩個世界,就會進行進一步的融合。
到時候,將這座島嶼上的幸存者打入地獄的末日迷霧,想必也會在他那座城市中蔓延開來…至于更之后的事情,他不想猜測也懶得去想,總而言之不會比這邊更好了,對吧?
正因為體會過真正的末日,才知道人類的智慧和秩序很多時候,都只能用可笑來形容。
“我們這樣是不是也算拯救了世界一次?”
在天地驚變般的劇烈搖晃中,路明非笑著看向身邊也微笑著注視他的源稚女,“這次多謝你了,稚女!”
“明非,我們是朋友啊!”源稚女雙手背在伸手,挺直身板,秀麗的臉上也洋溢著喜悅的色彩,“不管是身為朋友,還是作為搭檔,我都應該幫助你才是”
“雖說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路明非撓了撓頭,赧然道:“如果我實在是想不出,除了謝謝我還有什么能對你說的…真可惜,我現在身上也沒有錢,也沒法請你吃飯。”
源稚女只是開懷地笑著,眉宇間洋溢著桔梗花般的寧靜幽雅,血色的十字童看上去并不嚇人,反而有種紅玉般的溫潤。
他向后退開一步,張開雙臂,滿懷期待地說道:
“有時間,明非你過來日本就好了!”
“等我從那個身體里面解放,就讓我來請你吃飯吧,我也有很多很多想吃的東西…我們一定要一起去嘗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