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洛薩侯爵的軍隊!”
“這就是傳說中的翼騎兵!”
富爾克看著那穿著鮮亮板甲,背后羽飾如林的騎兵隊伍,有些心潮澎湃。
洛薩的翼騎兵,因其獨特的裝飾與他們彪炳的戰績,早已傳頌在基督世界,離開希伯倫的時候,他還有些惋惜沒能親眼看到翼騎兵們沖鋒時的模樣。
但旋即,富爾克意識到此戰,雖說是看到了翼騎兵,但又有什么比翼騎兵們的槍鋒指向自己更糟糕的事呢?
伊萬攥緊了韁繩。
他是個天生果敢無畏的勇士,但不得不承認,看著那戴著金色面具,騎乘著宛如夢魘般的巨馬的身影,他的心底竟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他用膝蓋碰了下富爾克。
迎著對方疑惑的眼神,他開口道:“他們背后的羽毛裝飾有什么用?”
這一下給富爾克問住了。
“大概是裝飾吧。”
“也就是說,就是樣子貨唄。”
伊萬不屑地嘲諷著,聲音大到有些刻意。
“兄弟們,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敵人身上的裝備很精良。”
迎著眾人疑惑的眼神,他笑著說道:“因為它們馬上就會成為我們的戰利品,要知道,在阿勒頗的市場上,一副這樣的甲胄就能換一座配有馬廄,花園,庭院的大宅邸!”
但似乎這樣的訓話并未取得什么成果。
只有靠近些的士兵,跟著強笑著應和了幾聲。
這樣一支恐怖的敵人,自己真的能將其擊敗嗎?
“洛薩.”
薩拉丁喃喃自語著。
當他最開始得知洛薩曾帶著一支庫爾德騎兵,穿越國境,深入薩珊王的領地,并且成功以少敵多,攻破了當地領主的木堡,并將此事嫁禍到了自己頭上時。
他就有過預感,這人未來或許會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但他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仿佛猛虎于山間一個打盹的功夫,幼犬便已成為了統帥群狼的狼王。
“舍邁爾大師,我記得你曾說過,這個洛薩跟帝國的安娜是好友,還是黎凡特巫師協會的重要成員?”
“沒錯。”
薩拉丁皺眉道:“像他這種人,為何還會覬覦世俗的權力,難道巫師不都是終日埋首于文獻典籍當中,皓首窮經的烏里瑪(學者)嗎?”
舍邁爾微笑著反問:“我跟穆德里吉,不也是為了世俗的權力而為您效勞嗎?法蘭克人的皇帝,不照樣能修建起巨大的巫師集會所嗎?”
薩拉丁微怔。
他無奈地笑了笑:“兩位大師,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出手?面對這種涉及超凡的敵人,我的士兵們恐怕會死傷慘重。”
“合適時機。”
沉默寡言的穆德里吉大師緊盯著氣勢雄渾的十字軍騎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錯,誠如穆德里吉大師所說,在合適時機,我們會出手的。”
舍邁爾大師神情坦然:“我們雖然沒辦法像薩勒曼大師一樣為您奮戰至死,但我以我的信譽作保證,一定會讓您付出的價碼物有所值。”
薩拉丁默然。
他感覺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他跟這些施法者們是合作關系,從未凌駕于其上過,又談何指使呢。
“我相信二位的信譽。”
最終,他只能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翼騎兵們排成最緊密的陣型,手中擎著的,是特制的,至少有三米長,甚至接近四米的空心騎槍,雖然易于折斷,但也使得他們在與騎兵對沖時,占盡了先機。
隨著山坡上的騎兵們沖下,數目眾多的騎兵們,宛如孔雀開屏般逐漸排開陣勢,將厚度變作寬度,以最大程度發揮出十字軍引以為傲的沖擊力。
讓娜的“騎士之花”賦予每一名騎士百分之二十的全方位增幅。
洛薩的“沖鋒”,則賦予了每一名士兵無限的勇氣。
還有具裝騎矛,對于己方騎兵百分之二十防御力的恐怖增幅,三重加持,使得此刻作戰的騎士們,戰斗力直線飆升了起碼一倍,騎兵們也增幅近半。
“沖鋒!”
“殺光那些該死的異教徒。”
跟在翼騎兵后方,連坐騎都包裹在馬鎧當中的具裝弓騎,挽弓搭箭,對準斜前方的位置就是兩輪拋射,兩輪箭矢,留下的余裕恰巧就是他們更換武器的時間。
他們換上雙手騎矛,依仗堅實的鎧甲,根本不需持盾,緊隨翼騎兵們身后前進。
塔基丁高聲咆哮著:“距離古德斯淪陷于野蠻的法蘭克人之手,已有一百余年了,這些年里,法蘭克人帶來了瘟疫,災禍,還有死亡,他們肆意掀起一場場的屠殺,現在,是時候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了。”
他肥碩的身軀擠在一匹來自天竺的馬瓦里健馬背上,手中拎著的騎矛高高舉起:“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震天的怒吼聲中,卻藏著掩飾不住的怯意。
金色面具盔附帶的驚懼效果,被披著龍首披風,一襲鮮亮板甲,且沖在最前方,刻意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洛薩,在此刻完美發揮了出來。
馬穆魯克騎兵們像是一道黑色浪潮,向對面的十字軍迎頭沖上。
騎兵對沖,本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對于薩拉丁重金培養的如洛薩麾下具裝弓騎兵一般的卡薩吉衛隊,更是大虧特虧,他們更適合以騎弓游擊作戰,拉扯敵人的步兵方陣,等到敵人陣型被騷擾得松散或是士兵疲憊不堪時,再換用戰錘,連枷這種重型武器,直接沖陣。
但薩拉森人沒得選。
必須要有人牽制住對方的騎兵,眼前這種戰況,是沒余地讓馬穆魯克和輕騎兵們,依靠手中的騎弓展開游擊,或是施展出其余高明戰術的。
他們若是不纏住十字軍騎兵,后者大可以直接調轉馬頭,去沖擊他們步兵方陣的側翼,后方,乃至將現在數千沖進十字軍營地的士兵,跟后方等待開赴戰場的士兵分割開來。
相當于斬斷伸進老鼠洞里的蛇頭!
在雙方各有一支強悍騎兵的前提下,唯有正面一戰罷了。
兩道洪流碰撞在了一起。
洛薩手中的騎矛貫穿了敵人的身體,在同時,他以一種拖槍的姿態將力道卸去,順便拔出了騎矛,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宛如教科書般完美。
滾燙的熱血濺在衣袍上。
日蝕興奮地嗅著血腥味,在低頭用撞角撞翻一員敵騎之后,竟是咧開滿是猙獰獠牙的大嘴,一口啃在了對面騎士的頭顱上,恐怖的咬合力,直接將那堅固的頭盔碾成了鐵餅。
它仰頭將滿嘴鮮血,連帶著鐵塊吞進胃里,這頭來自地獄的夢魘獸,受這戰場氣息一激,終究還是顯露出了嗜血本性。
已經無暇顧及日蝕違背了他三令五申的準則,洛薩橫挑起騎矛,將面前的敵人掃落坐騎。
在他身后,不知多少騎兵在交手的剎那,或是被刺穿了坐騎,或是被騎槍抵落戰馬,亦或是干脆利落被敵人的騎槍洞穿了身體。
這時,就是體現騎兵個人武藝的時候了。
許多老練的騎士,在殺死敵人的時候,往往能夠全身而退,甚至連武器都完好無損,順勢便向第二個敵人殺去。‘
而一些武藝不精的騎士或是侍從,一個照面便丟掉性命是常事,最少也落得個騎槍脫手,只能拔出武裝劍跟敵人近身格斗的下場。
翼騎兵除外,他們使用的騎槍雖然能保證率先命中敵人,但同時也失去了堅韌,在接敵的一瞬,就紛紛斷裂。
不過顯而易見的,仍是十字軍騎兵牢牢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