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心中微微生疑:“如果是‘只讓女眷看到’便能令您家族蒙羞的事物,那最好還是不看為好。說實在的,我并不是很感興趣。”
“這太怠慢了吧?既然您執意,還是一起去看吧,只是希望您務必不要宣揚此事,不然我就太掛不住臉了。”
漢弗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慚愧:“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是一些來自泰西封的波斯舞女,她們的舞姿嫵媚多姿,有一個很褻瀆的‘稱謂’,叫作天魔舞,實不相瞞,就連我也時常認為,這是魔鬼的誘惑,卻又總是欲罷不得。”
“只是舞蹈嗎?”
洛薩有些疑惑,原本還以為是要開銀趴,實在不明白這區區一支舞蹈怎么能跟“褻瀆”沾上邊兒。
不過好奇心,的確是被勾起來了。
再怎么帶勁,也就跟前世南朝的女團一樣吧?
一行人,向城堡深處走去。
“列位,請隨我來,這里就是我平時用來會晤尊客的房間,是我將三個儲藏間推平了修建而成的,足夠寬敞。”
“美酒佳肴已經齊備,就等尊客享用了。”
漢弗雷面帶微笑,推開了房門:“請進。”
這里的確很寬敞,寬闊的大廳正中央,十幾位穿著考究的男仆,已端著銀質托盤,站在條形長桌前。
洛薩心中感慨外約旦的富庶,在踏進房門的一瞬,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已從寬闊的大廳,轉變為了狹窄的甬道。
黑暗中,僅墻壁上燃著一盞油燈,照亮了方寸之地。
燈光映照在漢弗雷的側臉上,只見他的嘴角翹起,緩緩扯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還真是警惕呢,要把你們分開,可不容易。”
洛薩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傳送陣?”
“漢弗雷爵爺,你這么煞費苦心把我‘請’進來,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放心,我的目標不是殺掉你,而僅僅是把你獻祭給偉大的尊神——而你,也將得到跟尊神融為一體的榮耀。”
漢弗雷的聲音,變得越發尖銳。
他的衣服,因太過寬大而掉落在地。
脖頸,手臂,盡數變得纖細,狹長,上面覆滿了青灰色的鱗片:“如果你不反抗,我還能對伱溫柔一些。”
“邪神的信徒?”
洛薩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驚駭,他抬起手,做出了鮮血魔法的起手式。
漢弗雷嘴角的弧度越發長了,直至露出那滿嘴尖銳的鋸齒狀獠牙:“我知道你是非凡者,但我也是——而且,你沒有武器在手,拿什么來跟我斗?”
漢弗雷的前肢,彈出鋒利的尖爪,宛如蜥蜴般的身軀,猛然從衣服中躥出,向洛薩抓去。
他的速度簡直快到了極致,給洛薩一種,在跟晉升五星之后的漢斯切磋時的感覺一樣。
那根本是他無法抗衡的超凡力量。
屬性完全是碾壓!
“鮮血衛兵,聽我號令!”
洛薩一聲暴呵,兩名宛如幽靈般的士兵憑空出現,他們穿著血色的風衣,臉色蒼白,嘴角獠牙森森。
剛一現身,他們便向漢弗雷迎了上去。
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響,在這封閉的甬道里,宛如戰鼓。
知道敵人難纏,他們沒有任何猶豫便齊刷刷發動了血瀑,將屬性值,硬生生推到了跟漢弗雷接近的程度。
而洛薩,則立刻頭也不回向后退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傳送到了哪,但第一時間逃離,絕對是最佳選擇。
因為敵人的實力太強大了,他留下也幫不上什么忙。
當務之急,是立刻跟般若和芙琳吉拉匯合。
他不知道自己跑開了有多遠,但兩名吸血鬼士兵戰死的速度,要比他想象的更快。
隨著野獸直覺的瘋狂示警,他猛然停住腳步。
只見明明該在自己身后的漢弗雷,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盡管此刻,漢弗雷的狀態看上去并不算太好。
他的鱗片上充斥著被強酸腐蝕過的坑洼,一只眼睛也已完全瞎掉。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那副病態的微笑:“洛薩男爵,兩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就這樣死去,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我將它們也獻祭給了尊神。這可真是一份大禮。”
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正在迅速恢復,就連鱗甲上的腐蝕痕跡,也在迅速消除。
“別反抗了,你還沒意識到嗎?這條甬道,根本就是一個閉合起來的圓環,為了困住你,我把入口已經封死了,沒人能找過來。”
“你逃不掉的。”
漢弗雷一步步逼近,恐怖的威壓,使洛薩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絲絕望。
失去了般若和芙琳吉拉的保護,他身邊的可用的力量,實在是太少了,他甚至連一把可用的佩劍都沒有。
如果敵人是貴族,是人類,是任何能用常理來揣度,能交談的也好。
可對手,偏偏是一只為邪神所驅的狂信者,跟這樣的怪物,難道還能談什么利弊得失?
洛薩努力想要擺脫心中不斷涌現出的恐懼,但他依舊感覺手腳一陣冰涼,仿佛無形之中,有某種可怖的存在,正一點一滴蠶食著他的生命。
但就在這時,洛薩感覺到,自己手中的石像鬼戒指,猛然涌現出一股極為恐怖的鮮血魔力,宛如驚濤駭浪,注入他的體內。
...
城堡大廳內。
“大人和那個漢弗雷呢?”
“是傳送陣!”
般若的臉色微變。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好強悍的魔力,連傳送陣都無法對你們生效,果然,只要吃掉你們,我一定能恢復所有實力。”
隨著一聲巨響,在般若的腳下,大地陡然裂出了一條縫隙,一只只鉛灰色的手臂,從裂隙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砰——
般若直接墜入裂隙中。
芙琳吉拉在身體驟然感覺到失重感的那一剎,瞬間變化成了一群血色的蝙蝠,她拍打著翅膀,心有余悸地從手臂間穿梭過,飛到了天花板上。
“怎么辦?”
她有些焦急地看了地裂一眼。
“這個傻大個兒該不會有事吧?”
“見鬼,我為什么要擔心傻大個兒,要是連她都頂不住,其余人更別想活著了。”
芙琳吉拉的臉色驟變:“對了,大人,大人被傳送走了,他肯定有危險!”
血色蝙蝠迅速匯聚起來,重新凝成芙琳吉拉的身體,她有些焦急地向來路沖去,但原本敞開的石質大門,在此刻卻轟然閉合。
房間內,一個個奴仆,在此刻,齊刷刷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她。
下一刻,他們齊齊咧開嘴,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一種令人心生膜拜的恐懼,剎那間籠罩在芙琳吉拉的心頭,但她只是轉瞬便克服了這種恐懼,眼眸瞬間化為純粹的血色。
“給我滾出來,裝神弄鬼的家伙!”
“我就在你的面前啊。”
領路的仆人,彬彬有禮地微笑道。
下一秒,一柄鮮血投矛便洞穿了他的身體。
“抱歉,我在這兒呢。”
另一個仆人接替說道。
“都是嗎?”
“那就都去死吧!”
芙琳吉拉愈發急躁地張開手,魔力匯聚,在她的手心,一根根鮮血鑄就的投矛,緩緩浮現,下一刻,激射而出。
一個又一個的仆人倒地。
但他們的傷口中,卻并未流淌出鮮血,反而是,宛如黑色油脂一般的粘稠物。
這些粘稠物宛如有生命一般迅速凝固成一個個黑色的怪物,它們的模樣千奇百怪,有的四肢著地,背部卻生有一顆頭顱;有的,四肢都被鋒刃所取代;還有的,干脆便長出了一只如蜥蜴般的黑色頭顱。
“留在這兒吧,我已經嗅到你身上的甜美血氣了,吞噬掉你,應該就足夠我初步蘇醒了,到時,我會再解決下面那個更難對付的。”
黑色怪物們齊聲說道。
這時。
地裂中,凄厲的惡鬼咆哮轟然暴響!
下一刻,般若的身形高高躍起,宛如炮彈般砸落在地上,層層蛛絲般的裂隙,自她落足點緩緩蔓延開來。
她的身上沾滿了灰塵,左臂上的皮肉,幾乎已經完全被剝離,露出森森白骨。
但這樣的傷勢,并未使她露出一絲痛意。
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那一具具黑色的怪物,眼神中的寒意,使她腳下的磚石上都蒙上了一層寒霜。
芙琳吉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傻大個兒,你沒事就好。”
般若橫起盾牌,黑色的鬼面盾牌,如鋸齒一般飛速旋轉著,上面,還沾染著些許碎肉。
可見,剛剛雖然時間短暫,但她在地底,已然經歷過了一場惡戰!
她言簡意賅道:“去救大人。”
芙琳吉拉搖頭道:“不,來不及。我雖然能通過石像鬼之戒定位到大人的位置,但受到干擾,根本感受不清晰。”
“不過,我還有別的辦法,這里,暫時就交給你了。”
般若有些驚訝地看了芙琳一眼,片刻后,她選擇了相信。
她知道,這個平日里看起來不太靠譜的芙琳,在這件事上,一定是值得信任的。
...
黑暗甬道中的洛薩,緩緩抬起手掌,感受著其中充盈而起,甚至要將他整個人撐破的恐怖魔力。
這是…
芙琳的力量!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您的扈從芙琳吉拉,通過向采佩什的家傳道具:石像鬼之戒的獻祭,暫時將所有魔力借給了您。
您暫時激活了特殊天賦:“暴君”。
恐怖的魔力,宛如冰冷的雪水,流淌在他的血管中。
“芙琳…”
他張開手,一層細密的血珠,從他的毛孔中滲出,隨即,如同有生命般在他的體表奔流。
直至,匯聚于他的右臂。
于此。
凝為實質的血流奔涌,化作猙獰的如同骨刺般的護臂,在他的肩部和手肘高高翹起。
洛薩睜開眼,眸子里染滿了猩紅與瘋狂。
鏗——
鮮血于掌中,凝成宛如紅寶石般的璀璨結晶。
洛薩以右臂握持血晶。
抬眼。
宛如暴君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