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壩,農家樂。
已是初冬,平房東邊的大片空地,一堆篝火燃燒,火焰在黑暗中跳動。
圍繞著篝火,擺了一圈椅子,五六個年輕男女坐在這里,火光將他們的臉,映照的明暗不定,不遠處搭了烤爐,師傅雙手翻動烤串,忙碌的烤肉。
薛元桐和楚楚待在家門口,遠處不時傳來零散的笑聲,她正拿著一款翻蓋式的new3ds游戲機,玩著火焰紋章:覺醒。
這款游戲是戰棋策略游戲,玩起來頗有樂趣,但看著沒意思,而且3ds這垃圾屏幕,也不適合觀看。
薛楚楚在旁邊捧著姜寧ipad,找了一部紀錄片,安靜的看著。
“楚楚,你聞到香味沒?”薛元桐突然問,隔壁農家樂的香味,飄到她們這里來了。
“你不是吃飽了嗎?”薛楚楚反問。
薛元桐悻悻道:“我就問問。”
過了會,她吸吸鼻子,以香判斷:“你知道他們今天烤的什么嘛,好像不是羊肉串。”
薛楚楚回想了一下,道:“楊叔中午好像說過,烤的是竹鼠吧?”
薛元桐皺眉:“啊,竹鼠可以吃嗎?”
大老鼠,多可怕呀!
生在農村的薛元桐,太清楚老鼠長相了,野生老鼠長的特別丑,身上細菌極多,一旦被咬,必須打一周的狂犬疫苗呢。
薛楚楚:“可以啊,竹鼠和老鼠不一樣的,李時珍曾在《本草綱目》中記載,竹鼠,肉味甘,補中益氣,解毒。”
“那你知道什么味道嗎?”薛元桐意動。
薛楚楚搖搖頭:“這我哪知道。”
她只聽說,竹鼠肉賣的特別貴。
兩人這邊聊天,沒過多久,楊叔從遠處過來,薛元桐瞥了眼,發現他手里沒拿東西,頓時失去興趣。
楊叔走近后,發現少個人,不過,他此次受人所托,與姜寧無關,他講道:
“走吧,畢悅喊你們吃東西,大伙都是鄰居,一塊聚聚。”
畢悅是平房西邊住戶,畢老頭的女兒,她平時不住平房,自從入職長青液公司后,她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一聽到畢悅的名字,薛元桐頓時想起,上次暑假白雨夏來河壩玩,她們和畢悅產生一點小沖突。
還好白雨夏非常厲害,把畢悅說的啞口無言。
薛元桐立刻搖搖頭:“我吃飽了。”
楊叔又邀請兩句,見對方不同意,他自然沒糾纏,他只是幫客人通個風,索性回了農家樂。
此時,農家樂的篝火旁,畢悅和幾個男女聊天,聽到楊叔的話后,她還未來得及有何言語。
便聽到旁邊一個大波浪的,濃妝艷抹的女人調侃:“悅悅,人家不給你面子,你這外聯部5組的頭牌地位不保喲!”
畢悅瞧向旁邊座位,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一身休閑裝,長相頗為帥氣,充斥一種放浪不羈的氣質,他是長青液人力資源部的組長。
別看只是一個組長,實際大權在握,甚至一定程度上,影響員工的薪酬。
現在產品目長青即將發布,內部員工知曉這款產品有多強力,未來肯定又會進一大批員工,以簡組長資歷,人人皆知他前途極好。
畢悅組織這次聚會,為得是搭上簡組長的路子,奈何人家根本不搭理她,表現的十分傲氣。
眼看聚會白搞了,畢悅想到了隔壁的薛楚楚她們。
讓楊老板去邀請薛元桐她們,一來是炫耀自己如今的地位,二是投其所好。
她知道這位簡組長喜好年輕女孩,忽略薛元桐不算,同為女人,畢悅太清楚薛楚楚的容貌是何等級別。
她從沒見過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畢悅搞不定簡組長,但可以找到搞定簡組長的人。
畢悅被同事一陣奚落,她面容尷尬,但畢悅足夠老辣,她放下心頭的驕傲,主動出擊。
“我去一趟。”畢悅說。
簡組長靠著椅子,目送畢悅的背影,眼角輕輕挑了挑。
畢悅裊裊婷婷的走到平房東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女。
薛元桐正在吃燒烤,剛才楊叔走后,得知她們不愿意去,又送來了烤串,
畢悅語氣誠懇:“前段時間我初來乍到,態度不好,今天我們搞聚會,請你們吃點東西。”
薛楚楚眸子深邃,一言不發。
畢悅有種渾身被看透的悚然,極為不自在。
薛元桐雖說貪吃,但不傻,她和楚楚吃燒烤看電視多香呀,干嘛湊陌生人的熱鬧。
她再一次回絕。
畢悅面子掛不住,她在簡組長面前,表現的卑微,那是因為簡組長大權在握,可薛元桐這種小丫頭,她素質本就不高,此時再被拒絕,心情非常不耐。
“請你們吃東西還不樂意了?”畢悅臉色一翻,原形畢露。
薛元桐見她那么兇,沒反駁,她只會在家里和姜寧吵架,面對外人,向來極為弱小。
畢悅氣急敗壞,“不去就不去,給你們了解職場的機會,還不愿意。”
她還想開口,簡組長的身影居然出現在這里,他舉著酒杯,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薛楚楚,這等級別的女孩,他剛到這里時,就注意到了,只是隱而不發罷了。
他見場面氛圍不對,心中對此了然,朝畢悅問:“怎么了?”
畢悅跟變臉似的,立刻變了副面孔,她擠出笑容,笑著說:“哎,沒事,剛才我跟她們聊天,鄰居鄰居。”
“薛元桐,你說是不是?”畢悅給了她一眼神。
倘若姜寧在身邊,薛元桐一定會讓她知道,什么叫踩到鋼板了,但現在不在,那只能是踩到棉花了。
薛元桐沒吱聲。
簡組長見狀,他端起酒杯,風度翩翩的說:“我這位同事性格沖動,剛才如果有冒犯,你們別放在心上。”
“來,敬你們一杯。”簡組長聲音磁性,說起話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再加上他外貌帥氣,幾乎通殺女人。
他望著薛楚楚,同時給了身邊的大波浪女人一個眼神。
大波浪女人立刻給薛楚楚倒了杯啤酒。
簡組長示意薛楚楚舉杯,只要這杯酒喝了,他即可借此和小姑娘聊幾句,一段關系不就是這么開始的嗎?
薛楚楚手沒動。
大波浪在旁邊說勸:“妹妹,給個面子?”
薛楚楚只覺得奇怪,他誰呀?
簡組長春風化雨的手段沒奏效,他沒再請求,而是笑笑:
“沒事,喝酒不好。”
說著,一飲而盡。
這時,一輛電瓶出現在平房西邊,薛元桐聽見動靜,立刻轉頭,只見電瓶車LEd燈俏皮的閃了兩下。
薛元桐如見主心骨,她連忙迎上,叫道:“姜寧,你回來啦!”
姜寧捏住剎車,邁下車子,先揉揉桐桐的頭發,依然絲滑,然后他領著桐桐,走到門口,樂道:
“喲,挺熱鬧的。”
原本異常淡定的簡組長,看清姜寧的面孔后,他心里起了猜測,臉上依舊平靜。
姜寧低頭問桐桐:“他們是誰?”
薛元桐勇氣頓時999,她告狀:“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知道他要我和楚楚敬酒。”
姜寧眼界比桐桐廣的多,一看到這個男人,再瞅瞅楚楚,大概了解了情況。
他暗想:‘楚楚還真是…’
楚楚似有所覺,她那張清冷的面孔,浮現絲絲無辜。
“不是喜歡喝酒嗎?我陪你喝。”姜寧舉起楚楚身前的啤酒。
簡組長一看到此幕,眉頭挑起,用淡淡的口吻:“你沒資格給我敬酒。”
說完后,他作勢離開。
姜寧順手把酒倒地上,道:“算我敬你的。”
動靜很大,簡組長原本平靜的臉,微微扭曲。
把酒倒在地上,相當于給死人敬酒。
他終究涵養足夠,只看了姜寧一眼,轉身離開了。
畢悅連忙跟上,低聲說:“那小子是這邊的租客,不過我之前聽說,他父母好像是長青液的員工。”
簡組長:“哦。”
畢悅:“至于兩個小丫頭,她們媽媽在長青液工作,好像是負責后廚的。”
簡組長終于露出些笑意:“我知道了,你干的不錯。”
門口恢復了平靜。
薛元桐小聲地說:“楚楚,你又惹禍了!”
薛楚楚啞口無言,這也不是她的錯呀,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她悄悄瞧了眼姜寧,卻又正好對上他的眼神。
姜寧:“沒事,有我在。”
窮苦人家的漂亮女孩,其實命運未必會多好,尤其在農村地區,她們成長途中,會碰到無數誘惑和各種各樣的惡意。
而丁姝言的容貌,絲毫不比楚楚差,卻始終無人招惹,甚至偌大的四中,連一個中傷她的謠言也不存在。
姜寧自問,他的手段,保護薛楚楚還是沒問題的。
電影快開場了。
柳傳道坐在大廳里,崔宇在小群里不斷他,問他約的女同學有沒有來,讓他煩不勝煩。
以前,柳傳道覺得,他算是個惡人了,今天和崔宇一比,他才知道,什么叫惡人。
‘這個人怎么活到那么大的?’柳傳道不理解。
柳傳道煩死他了,偏偏無可奈何,他準備誓死一搏,使用終極秘技,給列表的妹子,進行群發。
他邀請了幾個漂亮妹子,點擊群發,結果不小心建成群組了,里面出現一條:“有人一塊看電影嗎,今天哥請客。”
沈青娥:“?”
江亞楠:“怎么回事?”
柳傳道操作失誤,趕緊進行刪除群組,火速解散。
他是走了,但微信刪除群組后,群組依然存在,群里面除了柳傳道,其他的女孩子還在。
剩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1班的董佳怡后知后覺:“他要請我們看電影嗎?”
沈青娥:“應該是吧。”
董佳怡:“那他怎么退群了?”
楊圣:“可能,只想請我們其中一個。”
她反手把截圖發給王龍龍。
王龍龍最喜歡收集四中趣事,他反手編輯后,打了馬賽克,發到貼吧,標題就叫:“四中某男想當渣男,結果當了智障。”
然后還把這個帖子,了班群里,被盧琪琪狠狠的諷刺。
柳傳道看著班群里的女生狠狠地罵這個男生,他氣得拳頭硬了。
不一會兒,段世剛發來消息:“道子,咋樣了?”
柳傳道之前把和商采薇看電影的消息發到了小群里,盡管上次埋伏反被伏擊,他拋棄了段世剛,但段世剛沒跟他撕破臉皮。
畢竟如果跟柳傳道鬧翻了,段世剛在8班就沒啥朋友了,以后連個吹牛的人都沒,多尷尬啊!
不過他不會和柳傳道交心了。
柳傳道見有人問,他立刻給電影院拍了一張照片:“哈哈,這不到電影院了嗎?”
段世剛:“牛啊,真讓你約到妹子了。”
“嗨,你不看看哥什么實力。”柳傳道強行炫耀。
段世剛:“對了,群里那個帖子你看了嗎?樂死我了,那個智障太搞了。”
“他這樣約妹子看電影真離譜啊,相比之下,還是道哥你手段牛啊!”
柳傳道:“哈哈哈,是的。”
段世剛突然問:“咦,那個打碼的頭像顏色,怎么那么像你啊?”
夜深了。
外面有了些涼意,薛元桐轉移陣地,到姜寧屋里打游戲。
薛楚楚原本準備學習,然后被桐桐以一周唯一一次假期為理由,帶到姜寧的屋里,陪她玩游戲。
直晚上十二點,薛楚楚打算離開,她遙望外面的漆黑,對桐桐說:“一起回家嗎?”
薛元桐沉迷游戲,聞言,她抬起小腦袋:“等我睡著了,明天一覺醒來,就會出現在家里的床上。”
薛楚楚表情略有迷惑。
“你仔細想一下,小時候是不是這樣?”薛元桐振振有詞。
的確是這樣,童年時,不論薛楚楚在哪里睡覺,媽媽都會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可是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呀。
她看向桐桐,見她還是賴在這里。
薛楚楚又打量了一下桐桐,又看看姜寧,她明白了些什么。
‘難道他…’
薛楚楚逐漸揭開真相,一個場景浮現在她腦海中,讓她不敢再想下去。
‘他們未免太…’
她又對上了姜寧,眸光膽怯的閃動:“現在又不能了,我要回家。”
姜寧的聲音飄來:“你可以的,只要你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