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低聲幽泣縈繞在少年的耳邊。
梅方此時產生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
從小到大,林有兮一直在經歷著失去。
失去母愛,失去摯友,失去陪伴。
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了那道光芒,自己卻無能為力去改變對方的命運,甚至都無法成為對方最依賴的人。
昔日瞥見摯友逝去的場景,在此時此刻,也許又一次浮現在了林有兮的腦海。
久久無法退散。
我想成為驅散這道陰霾的人。
不僅僅是為了有兮,也更是為了緣緣。
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拼了命都要辦到的事情…
梅方緊緊握住林有兮攥著自己的手,將她的手緩緩放開。
然后坐起身坐在床邊。
“我想試一試。”
除了上一次十指交扣外,梅方還有著林有兮所不知道的和夏緣拉勾的經歷。
加上對鏡世界的視角操控,這是林有兮如此依賴梅方做成事情的鐵證。
他起身在家里找到了藥箱,然后找到退燒藥,開了燈。
林有兮盤著腿坐在床邊,將鏡子挪正。
她手里捧著夏緣的全家福合影,這是緣緣姥姥交給她的東西,也許能成為拯救緣緣的關鍵一環。
想要把退燒藥送到夏緣那邊。
要想穿過鏡中世界,此前沒有和夏緣的接觸都是做不到的。
不過此時的夏緣仍然在病痛的折磨中痛苦煎熬著。
梅方沒有叫醒夏緣,而是操控意念控制著鏡子的視角。
鏡子側身擺位斜靠在床上,對著夏緣的身側,和夏緣的手離得很近。
鏡子本身在操控視角的時候,似乎對于夏緣也是沒有實體的。
梅方屏住呼吸,回憶著第一次和夏緣雙手十指緊扣的畫面。
那是夏緣先前就和他那樣嘗試過的事情。
再一次,是締結約定的時候。
夏緣想要和梅方觸碰,所以穿越了鏡中世界。
所以,照這么說來。
只要心懷強烈的愿望,愿望就能成真。
但,只是鏡中人的強烈愿望才可以嗎?
緣緣毫無疑問是想要觸碰我的。
雖然我沒有開口。
但是我…
我也…
梅方看著夏緣的煎熬表情,內心的悲傷與渴望也要溢出他的心田。
他拿著一板退燒藥的藥片,隔著鏡子觸碰緣緣的手背。
林有兮坐在梅方的身旁,雙手合十將相片居于其中。
她那縝密的邏輯思維在這個鏡中世界里已經并不適用,只能祈禱并期待奇跡的發生。
這也是她在悲劇發生的那一年里,一直一直在做,卻徒勞無功的事情。
在和緣緣有兮相處以來的這段時間里,梅方一直有在回避自己的內心。
他不敢,也不愿去承認一些事情,
被世俗的道德標準所束縛。
對內心的“丑陋”想法感到羞愧。
想著只要守護在她的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但現在這樣都已經做不到了。
如果失去的話,就什么都沒有了。
什么都不存在了。
迄今為止,在這個暑假度過的一切美好回憶,就全都要化作幻夢泡影了。
不想這樣。
如果讓這種事情發生的話,我…
梅方觸摸著冰冷的鏡面,觸碰著鏡子那一邊緣緣的手掌。
我不想這樣。
想要傳遞過去。
無論是手中的藥片,還是內心的愿望。
都想要傳遞過去。
我能辦到。
嗯,我能辦到!
隨著心中的那股熾烈的情感愈發強烈,梅方也能隱隱感覺到,原本冰冷鏡面開始逐漸有了一些溫度,堅硬光滑的表面忽然變得有些柔軟。
伴隨著不知何處傳來的滴水之音,鏡面逐漸泛起一陣漣漪。
在泛起的陣陣微光中,梅方抵著藥片的手掌,竟然慢慢陷入了進去!
而這一次,鏡面并沒有產生引力或者強大的斥力,梅方很輕松地就將手穿進了鏡子里。
手臂與鏡面產生了一圈淡淡的弧光,雖然現在的狀態有些像是手臂被切斷了的樣子,但梅方并沒有感覺到。
嗯,沒有感覺到。
他感覺到的,是夏緣手背的溫暖。
而且,是燙燙的那種。
梅方和林有兮,林有兮更是激動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是緊緊地盯著梅方的操作,然后輕聲詢問他:
“能,能全部進去嗎?”
梅方試著將手伸進更多,但只能伸到手肘處就感覺到斥力了。
因為擔心這個狀態不能持續太久,梅方也在林有兮的提醒下開始。
這個時候用意念控制視角,簡直有種在玩FPS槍戰游戲的感覺。
不過梅方并沒有享受這個新奇感,而是忙碌著做能照顧夏緣的事情。
幾分鐘后,梅方試著叫醒了夏緣。
他輕輕拍著夏緣的手背。
“緣緣,緣緣…”
“快醒醒!”
燥熱難忍的夏緣正忍受著病痛的煎熬,自手背傳來的拍打著的觸感讓她感覺宛若置身夢幻。
“啊…阿方。”
“阿…方?”
睡蒙了的夏緣捏住梅方遞上的藥片,然后攥住了梅方的手。
“起來吃藥了,緣緣。”
雖然只能手伸進去有些不太方便,但是總算是能切身照顧到夏緣了。
不知道緣緣那邊的視角看上去會不會很恐怖啊!
但現在顧不了這么多了。
他把夏緣從床上扶起來,小心翼翼給夏緣剝開藥片,然后拿起床頭柜倒好的溫水,扶著夏緣就著退燒藥服下。
這期間夏緣一直緊緊攥著梅方的手,生怕一松手梅方就被分開了。
就像之前每一次觸碰一樣。
但是,這次并沒有。
梅方哄著夏緣吃了藥,然后又伺候著她躺下。
然后夏緣就拉著梅方的手,讓他把手放在自己臉上。
“可以一直這樣子嗎。”
夏緣跟梅方撒著嬌。
生病的,脆弱的夏緣,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該有的樣子,同梅方撒著嬌。
“這樣我就好過很多。”
“嗯,可以。”
梅方輕聲哄著夏緣,“就這樣睡吧。”
“你這樣會不會累。”
夏緣問。
“閉嘴,趕緊睡覺。”
稍微強硬的梅方反而讓夏緣顯得很是安心。
她閉上了眼睛,開始聽梅方的話乖乖休息。
夏緣的臉頰軟軟的,燙燙的,也紅紅的。
有點被汗水浸濕的感覺。
但是…出汗算是好事吧。
而且高燒不退一定很難受。
梅方就這樣一直伸手觸摸著夏緣,雖然手很暖和,但是身子倒是有些冷了。
一直到他被人從后面蓋了被子。
林有兮替他裹上了。
“你這樣你怎么睡。”
“我當然一起陪著啊。”
“雖然緣緣都沒有和我搭話。”
林有兮沖梅方笑了笑,然后也一起鉆進和梅方裹著的被窩里。
“伱可以枕我腿上。”
“啊?那怎么好意思…”
“讓你躺你就躺。”
林有兮給梅方準備了膝枕,有些強硬地將梅方拉進自己懷里,慢慢斜靠在林有兮的腿上。
通過對視角的騰挪,梅方握著夏緣的狀態也沒有受到影響。
這場景。
光是想象一下就尷尬死了。
嗯哼…
梅方不敢動彈。
但是他知道林有兮是在通過這種方式,來感謝自己為緣緣帶來的幫助。
雖然知道是這樣但是。
啊真的好羞恥。
有兮的腿腿有種恰到好處的軟乎感,但其實并不是很肉肉的,而是有種緊繃的感覺…
但是,我怎么在點評這個啊我!
梅方在混亂的思緒中逐漸支撐不起了沉重的眼皮。
等到天明的時候,梅方的一只手還伸在鏡子里,但已經和有兮抱抱在一起了。
向曉霞自然比梅方他們起得早,她看到客廳沒有兒子自然也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當梅利軍起來沖老婆嚷嚷的時候,立刻遭到了向曉霞的一記反制。
媽媽甚至懂事得連房門都沒有打開。
這是出于對兒子的一種信任與默契。
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絕對是知道分寸的。
梅方和林有兮在夏緣的驚呼聲中猛地扎起身來,林有兮的腦袋磕到了梅方的下巴,但兩人顧不上疼痛,都是第一時間望向了鏡子里。
夏緣雖然臉還紅著,但是氣色明顯看上去好了很多。
她臉上有一道可愛的紅印,這是梅方捂了一晚上捂出來的。
“已經退燒了嗎,緣緣。”
“嗯,反正不疼了。”
夏緣點點頭,然后視線一直不停地在衣衫不整的梅方和林有兮身上轉悠。
不過兩人顯然還沒意識到彼此之間的曖昧感,而是一個勁地詢問夏緣有沒有什么別的問題。
“沒有了沒有了!我、我沒什么問題。”
夏緣哼唧道,“倒是你們呀,你們那邊天都亮了,就不怕向阿姨——”
“糟、糟糕!”
梅方被夏緣這番話點醒后,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和林有兮支支吾吾了幾聲就趕緊滾回沙發上睡著。
還好媽媽沒起來。
算了…她肯定起來了。
假裝無事發生吧。
林有兮在梅方房里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來跟梅方一家人吃早飯,向曉霞把洗好晾過的衣服打包交給林有兮,又讓梅方送林有兮回家,不過送林有兮剛送出門林有兮就讓他回去。
“去陪緣緣。”
林有兮說,“她現在病剛好,更需要你的陪伴。”
“啊…啊…嗯,好。”
梅方這邊正點著頭,林有兮突然走上前去,和梅方湊得很近。
然后,她突然伸手,從梅方懷里揪出一根頭發。
那是她自己的頭發絲。
“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想提醒你了。”林有兮說,“我估計向阿姨都看到了。”
“啊啊!”
“你自己想好怎么跟向阿姨解釋吧,我不管了。”
林有兮說道,“我下午再過來。”
惴惴不安的梅方回到家中,果然是被向曉霞拽著說了一通。
不過她雖然樂見梅方和林有兮情好日密,但也有好好質問梅方有沒有欺負林有兮,作出過于早熟的事情。
“真的只是一起躺著?”
“真就是只躺著了。”梅方認真對天發誓,“我騙你我就不姓梅了!”
梅利軍:“啊?”
“行,那不用你跪鋼絲刷了。”
向曉霞放過了梅方。
就這樣,梅方得以從牢獄中逃脫,然后回到了夏緣的身邊。
回到臥室后,梅方就看到夏緣一直在盯著鏡子,翹首以盼著梅方的回歸。
“阿方!”
夏緣高喊著梅方的名字,梅方嚇得趕緊上前捂住夏緣的嘴巴。
唔——
輕松…就捂住了?
被梅方捂住嘴巴的夏緣也覺得很懵逼。
梅方逐漸意識到,自從昨晚那次祈愿之后,鏡子就像是完成了某種系統升級一般,梅方已經可以輕松穿越鏡子觸碰到夏緣了。
但是,觸碰的程度依然有限,似乎是按照一定的身體比例去換算的。
梅方可以伸手,伸腿進去,甚至腦袋也可以探進去一些。
但是再想探進去,或者是更加深入一些的話,阻力就會產生,梅方無法繼續了。
當然,只是這樣對于夏緣來說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終于不是永遠困在鏡子里的孤身一人了。
在和梅方做完鏡子界限嘗試以后,她就一直要求梅方伸手過來讓她牽著。
十指交扣著。
“阿方的手好大呀!”
夏緣笑盈盈地感慨著。
“好了好了,你之前不是就握過了么?”
“之前沒有這么捏捏過呀,之前。”
夏緣捏捏著梅方的手,“我要在你手上畫一只烏龜,看看出去之后是不是反過來的。”
“果然是小學生!”梅方吐槽。
“才不小!好了,這下你可以試一下——”
“啊啊!”
梅方阻止了緣緣的可怕不健康行為,“知道你不小了!就、就這樣吧…”
“阿方!”
夏緣開心地呼喊著梅方的名字。
“怎么了…”
“我、我們之前那個約定,你不用保守了。”
夏緣說,“我把真心話都給有兮說了,也跟她道了歉。”
“說出來之后我感覺就好了很多。”
“我可能沒辦法做欺騙有兮的事情。”
“我實在是…太喜歡她了。”
“看得出來。”
梅方說。
“阿方!”
夏緣又喊著梅方的名字。
“這次又怎么了?”
夏緣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我說,我還跟有兮說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嗎?”
夏緣微笑,“你說,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嗯…”
梅方頓了頓,而后輕聲說道,“嗯,我想知道。”
“竟然答應得這么爽快!”
夏緣被震驚了,“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我可不知道你說我知道的是什么事情。”
“那你先告訴我有兮讓你知道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確定有兮跟我說的,是不是你告訴有兮的事情。”
“啊啊啊,不想跟阿方猜謎語了!”
夏緣拒絕了繼續跟梅方彎彎繞繞,“你把耳朵靠過來,我小聲告訴你好了。”
梅方這一次也很乖乖地將耳朵靠了過去,抵在鏡子前。
“再伸進來一點點。”
“那我的腦袋看上去不會怪怪的?”
“不會啦,進來。”
夏緣讓梅方稍微再湊進來了一些。
然后,慢慢靠近梅方。
并沒有和他咬耳朵說小話,而是湊向了梅方的臉頰。
“啵”地一下。
夏緣在梅方臉上親了一口。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梅方連滾帶爬跑出了鏡子。
而夏緣的臉上洋溢著少女的粉嫩桃紅。
雖然很害羞,但還是做了。
“這次我不打結了。”
“我喜歡你哦,阿方。”
夏緣說著又比劃著手指,“不是那種小孩子對大哥哥的喜歡,是女孩子對男孩子的喜歡。”
梅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慢慢緩過神來。
等一下。
所以我這是,這是…
被表白了嗎?
梅方支吾著想要開口,給出對夏緣的回應。
但是話到嘴邊,林有兮捏走頭發絲的那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忽然又很不恰當地浮現在了梅方的腦海。
我真該死啊我…
我、我在想什么…
梅方被混亂的思緒所折磨。
明明自己昨晚才堅定下來的想法,怎么現在又——
“不過不過,阿方你也別緊張哦,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而已,并不是要你回應。”
“我看上去很緊張嗎?”梅方皺眉。
“還在嘴硬。”
夏緣沖梅方笑了笑,“對了,阿方都已經幫了我這么多了,再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嗯,什么忙?”
“我想找到我真正的愿望。”
夏緣說,“那樣,或許我就可以成佛了。”
成佛?
梅方的大腦忽然像是宕機了一下,頓時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你、你聽有兮說了姥姥的事情了,是吧?”
梅方遲疑道,“達成心愿的話,也不一定是成佛呀,也有可能是把你從鏡子里解救出來…”
“阿方,阿方。”
夏緣打斷了梅方的話語,然后認真注視著他。
“無論是出來還是成佛,我都想實現我的愿望。”
“然后,這件事,也希望你跟有兮保密,可以嗎?”
夏緣一臉期待地注視著梅方。
但是這一次,一直給予夏緣期待的梅方,此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個…我沒法答應你。”
“因為如果這件事不告訴有兮的話,她一定會很失望,很傷心,她…”
“我知道,阿方。”
夏緣點點頭,“我知道,有兮絕對不會幫我實現我的心愿。”
“她昨晚已經這么和我說了,不想再讓我冒風險。”
“所以,我才要拜托你。”
“我只能拜托你了,幫我瞞著有兮,和我一起,做成這件事情。”
“因為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一件事。”
夏緣笑瞇瞇道,“阿方,我又不是笨蛋。”
“我什么都知道的。”
“嗯…什么都知道。”
“當然了,包括我已經死翹翹的這件事情——”
“我也都是…知道的。”
當梅方抬起頭看夏緣時,她依然是一副樂呵呵的表情。
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說著,就像不是自己的事情。
梅方瞬間意識到,再進行什么掩飾都變得徒勞無功。
說到底自己的情況夏緣怎么可能不清楚?
雖然那時只是小學,但她也都是懂事的年紀了。
就算知道這件事…
梅方沉默了半晌,然后才輕輕點了點頭。
“我不跟有兮說這件事。”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啦!”
夏緣向梅方伸著手,“繼續拉鉤鉤呀,阿方。”
“繼續!”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夏緣試著梅方發起著邀請,但是梅方抬起頭露出的表情,卻讓夏緣難以接受。
她拍拍后腦勺笑了笑,“哎呀,阿方你別這樣。”
“別露出這么難受的表情…”
“你這樣搞得——”
夏緣揉揉眼睛,“搞得我都要哭了,好不好?”
夏緣吸了吸鼻子,然后認真說道:
“我不能再哭了。”
“只有小孩子才會哭個不停。”
“16歲的高中生,不會總是哭唧唧的。”
“總之,這是我自己的心愿,我其實也已經想了很久了。”
“雖然有兮說,找不出辦法也會一輩子陪著我。”
“但是我希望她能向前看。”
“不能一直耗費在我身上。”
“你也是的,阿方…”
“我希望你能向前看。”
緣緣雖然在心智上只是個10歲的小女孩,但是內心已經足夠豐富強大,強大到了梅方也自愧不如的程度。
雖然他也有很多想問緣緣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卻終究被她的笑容所治愈。
“這么小就給人講那么多大道理,以后你還得了。”
梅方伸手探進鏡子里,輕輕捏捏夏緣的臉,而后又拍拍她的頭。
“我們緣緣,真的就跟天使一樣。”
“為什么我在幼兒園的時候丟了你呢…”
“你只喜歡跟別的小朋友玩變形金剛!”
夏緣似乎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只見她氣呼呼道,“當時你尿床了我安慰你,你還罵我不要多管閑事,后面都不跟我玩了你知道嗎,這件事我一直記著仇呢,不知道為什么后面就忘了,看到你才又想起來。”
“那我真該給自己一巴掌。”
梅方輕輕撫摸著夏緣的臉頰,然后輕輕捏了捏。
“所以,你答不答應我啊,阿方!”
“你不答應我我就只能一直求你了。”
“好了,我答應你。”
梅方點了點頭,“我會幫你瞞著有兮的,和你一起想辦法。”
“一起找到你的心愿。”
“嗯,這樣就好,阿方…”
“但是,但是呀…”
梅方忽然緊緊捏了捏夏緣的臉頰,然后輕聲說道:
“如果有辦法讓你真的從鏡子里出來的話,我希望…你也不要拒絕。”
“嗯嗯!”
夏緣點點頭,“如果有的話!”
下午林有兮來梅方家的時候,夏緣已經完全恢復了元氣。
現在她也可以和梅方進行隨意的肢體觸碰了,并不像過去那么孤單。
加上她對梅方的喜歡也已經在昨晚告訴了林有兮,所以林有兮對此并沒有太過在意。
日子繼續向前流轉。
從緣緣姥姥家回來之后,林有兮對于拯救夏緣的執念已經變淡了許多。
她不再執著于讓夏緣從鏡子里出來,而是更專注于享受和夏緣在一起的時光。
因為每天都可以來見到夏緣。
回到學校之后其實也可以,只是沒法像暑假這樣頻繁罷了。
她也很喜歡梅方的家人,尤其是梅方的媽媽向曉霞。
一直在給予她如同母愛般的呵護與溫暖。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緣緣了。
緣緣的陪伴。
對她來說,一直是無可替代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就算她被放在了梅方之下,她也不再覺得悲傷。
因為梅方本身在不知不覺中也變成了她心里一個不可缺失的存在。
雖然和緣緣比起來還差一些,但是,但是…
林有兮在看著梅方后腦勺的時候。
總是忍不住擰了他一下。
“哎臥槽,你干嘛?”
“就想捏捏你。”
“我也要捏捏,阿方讓我捏捏!”
像是在一起捉弄一般,林有兮把梅方往鏡子里推,梅方的腦袋還很能伸進去一些。
梅方的手上終于還是被夏緣畫了烏龜手表。
在被林有兮教授初中高中知識的時候,夏緣也會主動提出自己是10歲小學生的理念,但是遭到了否決。
不過,在三人享受夏日悠閑時光的同時。
屬于梅方和夏緣的秘密計劃,也在悄然進行著。
梅利軍最近感覺兒子有點不太正常。
總是有事沒事就窩在自己的臥室里。
臥室里傳出女孩子的聲音不說。
他還發現兒子有買很可愛的禮裙回來。
當他和老婆向曉霞提及此事,向曉霞總是一臉淡然。
“肯定是送有兮的,你也不過過腦子。”
“可是有兮絕對不會穿這么花的衣服啊!”
“只是不在長輩們面前穿而已…你不要這么八卦。”
“我不是八卦,我是擔心咱兒子是不是有女裝癖什么的——”
“你真逆天。”
向曉霞對梅利軍進行了一波銳評。
過去不敢買的洋裝禮裙一起打電腦游戲讓爸爸媽媽不再吵架爸爸多陪我玩讓有兮獲得幸福 夏緣自己列舉的心愿,很多都和自己的父母有關,但是父母已經離世,這意味著這些目標都無法達成了。
綜合來說,讓有兮獲得幸福是夏緣和梅方商議后最接近目標的方案。
不過這個概念又有些抽象和模糊,梅方不停和夏緣復盤討論這個心愿的背后所指。
“你心里就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嗎?”
“嗯…具體的話,我會希望有兮有一個媽媽,真正的媽媽,而不是我這樣的小媽媽——”
夏緣說。
“那你的意思是,讓有兮爸爸再娶一個老婆?那好像有點難。”
“我覺得說不定向媽媽就很合適!”
“那我媽媽怎么、怎么變成有兮媽媽,你是讓我爸和我媽離婚嗎你!”
“還、還有更簡單的方法啦!”
夏緣豎起大拇指相互貼貼,然后露出期待而向往的表情:
“我是覺得,要是你、你和有兮交往的話,向媽媽,不就成了有兮媽媽了嗎…”
“啊?”
感覺快要猝死了,應該沒兩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