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的無情道有十成的把握。”
只見那薄荷一把拉住方墨,隨即便開口說道:“你既然說自己的神通可讓人感受到無邊大愛,那不如干脆來摸一下我的頭試試…”
方墨聽到這里,整個人也不禁有些錯愕:“那些平日里騙吃騙喝的人我經常能遇到,可像你這種騙爽的倒是頭一回見,怎么,莫非你也喜歡在討伐魔物時故意戰敗…然后觸發一些特殊CG?”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薄荷一臉認真道:“但我知道,不論如何我的無情道都不會輸…”
“可以。”
方墨也確實被對方的單純給整笑了,干脆豎起一根大拇指:“那我就先替哥布林獸人狗頭人史萊姆魔龍邪惡師尊奴隸商人落穴陷阱催眠大叔集體給你點一個贊吧…”
“什么東西?”
那薄荷顯然聽不懂這些怪玩意兒。
“至于矮人那邊就算了。”方墨也沒解釋,只是自顧自的吐槽了起來:“畢竟他們踮起腳尖也夠不著…”
“不想當人是你的自由,但至少請保留一個說人話的好習慣。”
眼見對方沒有接茬,薄荷便毫不客氣的開始回懟:“或者你也可以把手砍下來,讓我帶回去自己測試一番。”
“那不行,我可以給你任何東西,但唯獨這手絕對不能給你。”
方墨立刻搖頭:“我的手隨我出生,同我成長,伴我死亡,在我漫長的生命中幫我干了所有想干的,能干的,應干的,而且也從不嫌我惡心,你這惡毒的女修,定是想假借道侶之名與我在一起…然后再借此試圖分手對吧?”
“我乃手宗天主,即便你強奪了我的雙手也無濟于事,因為它早已認主,只要我一聲高呼它便重新歸來…”
“我不與你爭辯這些。”
薄荷也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對方,干脆皺眉催促道:“我只想證明我對無情之道的堅定,無需多言,盡快對我施展你那大愛神通!”
“你確定?”
眼見這小小仙子一臉死板認真的模樣,方墨也稍微收起了玩鬧的心態:“你這簡直就是在作死啊…”
“我道心堅如磐石,斷然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影響。”
薄荷再次說道:“我們太上忘情一脈的修行就是這樣,以各種方式向本心,向天道自證無情無欲,就算出事那也只能怪我道心不穩,與你毫無瓜葛…更何況你不是也想測試這神通是否會有成癮性嗎?正好我陪你測試一下。”
“好吧。”
聽到這里方墨也只好點了點頭,該勸的也勸了,要是真出問題自己大不了回溯時間嘛,于是便抬起手來:“…那你可還有什么話說?”
“再無話說。”
薄荷長舒一口氣保持內心平靜,神色淡漠如雪:“請速速動手。”
“真是一對苦…草,不對,竄戲了。”
方墨倒也不客氣,當即便伸手朝薄荷的小腦瓜摸了過去:“這手感意外的還不錯嘛,就是有點涼,跟我家阿雪差不多…”
“…嗚呃?!”
然而與方墨的表現不同。
薄荷被摸了下頭,單薄嬌小的身軀幾乎瞬間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種她無法形容的奇異感受,這與她漫長人生所見識過的任何魔訣,詭術,邪功都截然不同。
無情谷修士雖說只能修煉太上忘情之道,但畢竟宗門古老,底蘊深厚,所以宗內也記載了不少魔修法門,這其中不僅包括了癡情島的癡修一脈,甚至還有合歡殿的雙修之法,其中大多都是些引動,催發人欲的下三濫招數。
可對于無情谷的這些修士而言。
魔修的卑劣手段只能作為一種反面教材而存在。
為了斷絕邪念,對抗魔門,無情谷的修士大多會將邪法主動施于己身,然后再將自身欲望斬滅。
薄荷作為無情谷主親傳的幾名弟子之一,自然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她可以輕易分辨出那些引人情欲的邪功,自身非但不會受到半點影響,甚至還能反過來強化無情道心,讓自身修為更上一層樓。
只是此刻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薄荷被方墨摸了下頭,她能感覺到自身靈識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可沒由來的,她卻體會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仿佛有什么東西順著方墨掌心流進了她的心底。
那并非是什么可怕的邪功,魔決,也不會影響神智,僅僅只是一縷很模糊的情感,思緒,或者說念想,一種朦朧且殘缺破碎的體驗,完全不帶有任何惡意,但卻讓薄荷心底泛起了某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在理性的邊界之外。
薄荷似乎有了一種感同身受般的共鳴。
那是一種扭曲荒謬的體驗,她看到對方站在光陰長河之上俯視,人性逐步剝離。
看到了那些如葉間光屑一樣灑落的斑駁執念,看到了連死都無法填滿的虛無,更看到了數不清的悲傷與歡樂,可窮其最終…她似乎卻又什么都沒看到。
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但她能切實的體會到,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騙過自己,所有那些與自己辯論無情道時的說辭…都是由衷的肺腑之言。
對方似乎…真的只是在為自己好,不想讓自己最終淪為那種冷漠的怪物。
“你…”
感受到所有這些之后,薄荷清冷的小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動容之色,可一時間她卻也不知該作何言語,她其實無比矛盾,因為師父也沒教過自己這時候該怎么辦,所以只能錯愕的望向對方:“你…”
“壞了,這怎么變得更傻了啊?”
然而方墨卻不清楚這些,此刻看到對方盯著自己一臉癡呆的模樣,也不禁嘆了口氣:“我這哈基手擼人怎么沒輕沒重的…”
“難道無情之道真的錯了嗎?”
薄荷神色茫然,幾乎下意識喃呢著說出了這么一番話出來。
“那肯定…”
“不…不對!”
不等方墨把話說完,薄荷就像是清醒過來一樣趕緊搖了搖頭,隨即向后連退了好幾步:“道心,我的道心!”
“這破道心不行咱就別要了唄。”
眼見對方活像個撥浪鼓一樣不斷甩著頭,方墨也忍不住扶了下額:“何苦呢,少女?”
“你這神通簡直恐怖至極。”
而在清醒過來之后,薄荷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有些后怕的神情:“我本以為自己的求道之心無比堅定,但遭了你這神通之后,我竟也會開始質疑它的正確性…這簡直是對天道的大不敬。”
“也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吧。”
方墨抹了把臉:“所以你介意說一下剛才到底發生啥事了嗎?是單純的爽還是怎樣,會不會有成癮性?”
“你的神通很特殊,并不是合歡殿那種純粹的愉快歡喜…”
薄荷聞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如果只是那樣的話,我只會感到抵觸,厭惡,道心也并不會因此動搖。”
“那是怎樣的?”
方墨不免也有些好奇:“莫非是被我摸了一下腦袋…你突然就對我感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恨不得連命都交給我的感覺?”
“那倒也不至于…”
薄荷想了想,很快就再次搖了搖頭否定道。
“這樣。”
方墨聞言點點頭:“那看來跟喂骨頭也不太一樣…”
是的沒錯,自己先前的話可沒有亂說,因為自己還真有一個可以直接刷滿好感的特性,那就是喂骨頭。
當然不是他自己動手,而是讓替身史蒂夫去喂骨頭,只要對方身上有‘狗’的相關特性,那么好感度就會在一瞬間刷滿,包括但不限于死神中的狛村左陣,狼人上尉貝爾貝魯夫,還有海拉的滅世巨狼芬里爾,怪人協會的波奇…
只可惜方墨不太喜歡言出法隨。
否則直接來上一句‘你這人怎么跟狗一樣,呸!’然后再喂點骨頭,那就無敵了。
不過就理論上而言貓貓也可以被馴化。
畢竟早在死神副本,方墨就試著朝夜一喂食了些許小魚干,結果就是好感度同樣被拉滿了。
而根據這些當事人的統一描述,他們的感覺就是不知怎么,突然就覺得自己與方墨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對他抱有絕對信任,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交給方墨的感覺,并且從不懷疑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
本來方墨以為撫摸模組與喂骨頭有些相似。
可就薄荷的說法來看,這個撫摸與馴化似乎并不是同一種功能。
或許喂食馴化是一瞬間把好感拉滿,而撫摸只是提升對方一點好感度…或者只是單純讓人感到身心愉悅而已?
但這樣卻反而讓方墨松了口氣。
畢竟他只是喜歡摸頭,又不是真的想要去攻略那些小家伙們,這要是一摸頭好感直接就爆了的話…那自己不tm就成拍花子了嗎?
“嗯,再細說一下吧。”
想到這茬,方墨也再次朝薄荷確認了起來:“你剛才究竟是什么感覺?”
“我想想。”
薄荷聞言也稍微回憶了一下:“那種體會很難三言兩語之間解釋清楚,但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真誠,至少我現在原諒你對太上忘情一脈的不尊重了…”
“感受到真誠是什么鬼?”
然而這幅說辭卻讓方墨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字面意思。”
薄荷說道:“透過手掌,我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你之前的體會,我體會到了你的孤獨,你對化身天道的抗拒與抵觸,對自我的絕對認同,還有你對人性溫暖那種幾近偏執的渴望,追尋…”
“嗯?”
方墨聽到這里眉頭瞬間皺了一下:“你看到我的內心世界了?”
“應該不是。”
薄荷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沒有看到任何你的記憶,也沒有任何實際的畫面,似乎只有一些你自身的體會與感受順著掌心傳遞了過來…”
聽到這里方墨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對方看上去并沒有說謊,但方墨卻有些沒搞明白,這撫摸模組的功能介紹確實是讓人感到身心愉快啊,怎么到她這里變得這么復雜了?
該不會自己撫摸徒弟的時候。
那兩小只體會到的也是一些自己的感受吧?
可這也沒道理啊…小狼醬這都爽到直接齁出聲來了,自己可從來沒齁過好嗎?
“奇了怪了。”
對此方墨確實有些想不通的感覺,干脆又問道:“那么成癮性呢,會不會有一種摸了還想被摸的感覺?”
“有點。”
薄荷認真想了一下,隨后中肯的點了點頭:“我現在對你更感興趣了,也確實想再被摸一下試試看,因為這樣似乎能更深入的理解你…但這卻并非成癮性,至少與千煉萬花宗的冰云丹不同,因為我可以克制住這種想法。”
“這樣。”
方墨聽到這里才終于松了口氣:“只要沒成癮性就還好…”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邊正說著呢,對面的薄荷也突然開口問了起來:“你的那些體會不像渡劫期修士該有的東西…你莫非是留在凡間的無上大羅?”
“沒那么弱。”
方墨聞言也緩緩搖了一下頭。
“什么?”薄荷愣了下,隨即就再次開口追問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資格化身天道?”
“你再讓我摸一下頭我就告訴你。”
方墨沒有直說,反而故意朝對方伸出了一只大手。
薄荷瞳孔猛地收了一下,隨后就捂著腦袋瓜往后連續退了好幾步,神色警惕的看向方墨:“不行!你休想壞我道心…”
“早知道我剛才擼你的時候就應該再大力一點的。”
方墨遺憾的收回了手:“我要是再使使勁,沒準就能把你腦子里那點無情道給抹干凈了,順手再多幫你搓一點大腦皮層的褶皺出來…”
“以后除非我允許,否則你絕不準再碰我的頭了。”
薄荷聽到這里明顯更加防備了,活像是一只即將哈氣警告的小小幼貓:“否則我定然對你不客氣!”
“啊行行行。”
所幸方墨也懶得跟她計較,自己只要清楚這玩意兒沒有成癮性就好,至于其他的自己以后再慢慢研究:“正好我也要走了,剛才讓你一打岔我又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得回去仔細想想…”
“等等。”
而眼見方墨轉身欲走,薄荷也主動喊住了對方提醒了一聲:“我方才在宗內看到兩名論劍仙盟的長老,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誒我草!”
聞聽此言方墨頓時猛的一拍腦門:“我好像把這兩個老東西給忘了!”
“那你去吧。”薄荷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要繼續修煉穩定一下自己的道心了,回頭見…”
在簡單的道了個別之后。
沒過多久,方墨就來到了宗門的待客大殿這邊。
論劍仙盟的兩名長老喝了一下午的茶,似乎確實等的有點久了,此刻正一副百般聊賴的神情,此刻看到方墨推門進來,也是終于松了口氣的感覺。
“道友終于忙完了啊…”
兩名長老幾乎在同一時間趕忙迎了上來:“白河小友那邊可是安頓好了?”
“我們干脆開門見山吧。”
由于是倆老頭,方墨的態度也明顯與之前截然不同,直接切入正題:“兩位來我宗門拜訪所為何事?”
“哦,其實是這樣。”
那論劍仙盟的大長老似乎真等久了,此刻也不再掩飾來意:“道友有所不知,數百年前南圣門曾有‘摘星’‘拜月’兩座通天樓臺,奈何被劫教魔修設計摧毀,如今圣靈仙會開啟在即,賢愚道人便重新修繕了兩座樓宇…”
“…我們是來邀請閣下參加圣靈仙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