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看向李蕊蕊的目光,有些凝重。
“李蕊蕊,我們能找到你,你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了的。”
“你說你昨天晚上和朋友吃飯,那么朋友是誰,在哪吃的,吃到幾點鐘。”
“你什么時候到家,你父母在不在,他們能不能為你證明。”
“李蕊蕊,做假證,最少監禁兩年。”
陳言嘆了一口氣,腦海中閃過樓上那個兩歲的孩子:“有些事情,做了,就經不起查。”
陳言看了看張朝陽,轉頭再次看向李蕊蕊。
“我們今天過來,僅僅是跟你核查一些情況。”
“李蕊蕊,考慮一下你的兒子。”
“我們在樓下等你。”
“這一次見面,就當作沒有發生…”
“你可以選擇…自首!”
兩個小時后。
張朝陽看向六樓依然亮著燈的房間:“對方不會是跑了吧?”
陳言搖搖頭。
“往哪跑,這棟樓就這一個出口不說。”
“李蕊蕊現在能往哪里跑?”
“都等了兩個小時…再等等…”
話音未落,單元門打開,正是李蕊蕊。
此刻的李蕊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眼睛通紅,似乎剛剛哭過。
這個女人…
其實不怎么漂亮,但是看上去很文靜的樣子。
眼睛里柔柔的,一看就是那種賢妻良母的女人。
“抱歉,剛剛把孩子哄睡,時間有點久了。”
李蕊蕊似乎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陳言搖搖頭:“沒關系,既然都安排好了,就走吧。”
偵緝二分隊。
審訊室。
陳言在親自審訊李蕊蕊。
“李蕊蕊,你既然是自首,我們會為你爭取寬大處理。”
“但是,有關案件的細節,希望你能如實供述。”
“說說你們是如何策劃盜竊案,你又為什么殺了他們四個人。”
“我和于玲芳五年前就認識了…”
原來,事情要從五年前說起。
當時,李蕊蕊在一家金店工作,是銷售員,而于玲芳當在同一家金店做保潔員。
兩人性格相投,關系不錯。
一直保持聯系。
“后來,我和吳凱越好上了,給他生了孩子。”
“我知道,讓他為了我和孩子跟胡月菲離婚,是不可能的。”
“慢慢的,我也就不再奢望了。”
“但是,麥兜越來越大,越來越懂事。”
“他總問我,為什么爸爸不跟我們一起住,為什么爸爸總要跟隔壁的阿姨在一起…”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李蕊蕊看向陳言:“這位警官,你這么年輕,應該沒有孩子吧。”
李蕊蕊轉頭看向張朝陽:“這位警官…你的孩子應該不小了。”
“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
“所以,一年前我就聯系上了于玲芳。”
“我知道她有一個白血病的兒子,他們兩口子賺的錢,都給孩子看病了。”
“但是,光靠打工賺錢,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賺到讓孩子痊愈的錢。”
“所以,我們一起策劃了盜竊案…”
李蕊蕊的想法很好。
通過于玲芳四人實施盜竊,不僅和自己沒有直接關系,還能讓胡月菲身敗名裂。
“吳凱越跟我說過胡月菲的工作。”
“如果她負責的安保系統出了問題,那么對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公司。”
“甚至,有可能讓胡月菲吃官司,這樣一來,以吳凱越家里父母的態度,一定會讓他和胡月菲離婚。”
“可是,你們是怎么知道吳凱越家的保險柜位置的?”
陳言對這一點一直有疑惑。
案件發生后,他第一時間安排人排查,有誰知道吳凱越家里的保險柜位置。
當時,也正是因為這個,陳言等人才發現了吳凱越有外遇的事情。
才發現了李蕊蕊這個人的存在。
但是,那時吳凱越非常肯定的告訴陳言,他并沒有把保險柜的位置告訴任何人。
當時,陳言判斷,吳凱越并沒有說謊。
也應該沒有把保險柜的位置告訴過李蕊蕊。
否則,吳凱越本人在那個時候,就會懷疑到李蕊蕊身上。
“難道是吳凱越告訴你的?”
李蕊蕊搖了搖頭:“吳凱越并沒有告訴我這些。”
“那你們是怎么發現的?”
張朝陽也奇怪:“當時入室盜竊的,是患有侏儒癥的患者于玲慧。”
“從現場的情況看,于玲慧因該是直奔保險柜,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隱藏在油畫后面的保險柜?”
“這個簡單,我讓于玲芳他們在我們小區對面,臨時租了一個單間。”
“那個房子,正對著吳凱越家。”
“他們觀察了一個月,確認了吳凱越和胡月菲的作息規律。”
“如果那天不是胡月菲回來的太匆忙,于玲慧會恢復好整個現場。”
“根本不會讓胡月菲發現家里有進人的痕跡。”
原來,整個盜竊過程,都是李蕊蕊精心策劃的。
那個保潔員,也是李蕊蕊精心挑選的。
她知道那個保潔員要回老家,給兒子看孩子。
所以,就利用了這一點。
讓于玲芳去接觸對方,給對方錢,讓對方幫助運送于玲慧進入樓棟。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于玲慧在潛入胡月菲家后,會把所有的安防資料拍照復印。
然后恢復原樣。
再然后,利用保潔員的垃圾桶,再次偷偷離開。
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后面,也根本不用偽造成入室盜竊的假象。
也就不會引來警察,更不會暴露自己。
“整個盜竊方案,我策劃了整整兩個月。”
“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意外。”
“包括胡月菲家的那個作家鄰居,如果對方那天真的出來,或者發現動靜,從貓眼中看到什么,我都有了對策。”
陳言點點頭,李蕊蕊思慮的確實充分。
甚至,就連黏住902室防盜門貓眼的東西,都用的是泡沫膠。
而不是有可能檢測到dna信息的口香糖。
“但是,我沒有想到,胡月菲會半路回家。”
“那個時候,于玲慧已經打開了保險柜,開始拍照了。”
“根本沒有時間恢復現場,所以只能偽裝成入室盜竊,倉皇離開。”
“不對吧,”陳言看向李蕊蕊:“根據現場的觀察,當時所有的檔案資料都已經恢復完畢,不經過檢查,根本發現不了檔案袋底部已經被拆過的痕跡。”
“還有保險柜中,裝有密鑰的小盒子,也有被人從合頁連接處,被打開過的細微痕跡。”
“于玲慧有時間做這一切,怎么會沒有時間恢復現場?”
李蕊蕊臉色突然出現憤恨之色:“這個蠢貨,要不她擅自打開密鑰盒子,浪費了時間,現場早就恢復完了。”
于玲慧從李蕊蕊口中知道,吳凱越的公司將在本周舉辦一場國畫展覽,其中有一幅名畫,價值上億元。
于玲慧就打起了這個畫作的主意。
于是,于玲慧偷摸的復制了密鑰。
“于玲慧這個蠢貨,她根本不知道展覽的安保力量有多強。”
“盜竊兩家金店和珠寶行,是我精心策劃的。”
“每場盜竊,我甚至手把手教他們演練,這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盜竊。”
“但是,畫展的安保力量,僅僅有一個密鑰,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再說,我之所以策劃這幾起盜竊案,為的是讓胡月菲身敗名裂,讓吳凱越和她離婚。”
“不是讓吳凱越丟掉工作。”
整個盜竊的過程,其實非常簡單。
李蕊蕊讓于玲芳、王田智和張傳民反復演練。
再加上有安保資料,盜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因為密鑰的事情,你們鬧翻了。”
陳言看向李蕊蕊:“所以,昨天晚上,你就下毒,殺了他們?”
讓陳言有意外,李蕊蕊搖頭。
“盜竊案是我策劃的,但是我并沒有殺了他們四個。”
“昨天晚上,我們五個人吃飯…”
“本來是要瓜分偷來的金銀首飾的,但是于玲慧和于玲芳兩家人吵了起來。”
“于玲芳的老公王田智,想要按照433的方案分配。”
“于玲芳兩口子拿四成,我和于玲慧兩口子各拿三成。”
李蕊蕊冷笑:“王田智覺得,盜竊金店和珠寶行,他們兩口子沖在前面,我和于玲慧并沒有直接參與,所以,認為我們要分的少一點。”
“而于玲慧不同意這個分法,她要平分。”
李蕊蕊看向陳言和張朝陽:“你們是不是覺得于玲芳夫妻有些過分。”
呵呵。
“其實,他們都一樣。”
“于玲慧復制密鑰的事情,她并沒有告訴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所以,我也不存在因為密鑰的事情,和他們鬧翻的可能。”
“那這四個人是怎么死的?”
張朝陽疑惑。
如果不是李蕊蕊下的手,那還能是誰?
這四人總不會自殺吧。
“他們是自己殺了自己!”
李蕊蕊的話,讓張朝陽差點背過氣。
我特么說自殺,就是隨便想想,不是真的好不。
“具體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們吃的是火鍋。”
“桌子上罷了兩種肉,有兩盤羊肉,還有兩盤牛肉。”
“因為對首飾分贓沒有最終達成一致,我就提議先吃飯。”
“于玲芳準備的是牛肉,于玲慧準備的羊肉。”
“但是,在吃飯的時候,于玲芳卻一口牛肉沒吃。”
“我記得的,當年我們在金店上班的時候,她最喜歡吃牛肉,這次竟然一口沒吃。”
“而于玲慧兩口子,卻只吃牛肉,沒有吃自己準備的羊肉。”
“你是說…她們姐妹兩人分別在自己準備的肉里下了毒?”
“這個…是我猜的,當時我并不確定。”
“只是,于玲芳的行為有些反常。”
“那你為什么沒事?”
李蕊蕊看向張朝陽:“我是素食主義者,從來不吃肉。”
“于玲芳他們都知道。”
“火鍋剛開始吃,沒有幾分鐘,他們四個就都中毒了。”
“我當時特別害怕,把自己用過的碗筷收拾走,就離開了。”
李蕊蕊的供詞…
讓陳言和張朝陽覺得有些荒誕。
或者說,過于巧合。
兩姐妹,因為分贓不均,竟然就毒殺對方?
會不會是李蕊蕊為了逃避死罪,刻意編造的謊言?
要知道,當事人只有五個,現在四個人都已經死了。
只剩下李蕊蕊一個人。
她說自己不是兇手,那就不是兇手了?
“李蕊蕊,你的話,我們沒有辦法全部相信。”
“畢竟于玲芳四人已經死亡,但是…”
陳言起身,鄭重看向李蕊蕊:“四個人的具體驗尸報告還沒有出來。”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于玲慧和于玲芳當時下毒,必然會在她們手上或者身上,留有毒物殘留。”
“而如果沒有這些痕跡…”
“李蕊蕊,你當時就在現場,沒有辦法自證清白的話,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