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有關顧小夢自殺的卷宗被投影到分析會的屏幕上。
“趙丹陽沒有問題。”陳言給出了這樣的判斷。
“但是,他今天跟我說了丁素昔、說了趙明衛和他之間的恩怨情仇。”
“甚至是趙德志和林秀英怎么對他的,但是…”
“趙丹陽唯一沒有提顧小夢。”
“要知道,根據藝術園區王哲園長的說法,顧小夢喜歡趙丹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顧小夢一年半前卻自殺了。”
“為什么?”
“難道就是因為趙丹陽不接受她?”
葫蘆市偵緝二分隊隊長,溧陽負責匯報。
“當初這個案子,是我們偵緝二分隊接手的。”
溧陽對這件案子當然有印象。
而且,印象還挺深刻。
剛剛陳言說道顧小夢名字的時候,溧陽就想到了這個案子。
“去年2月份,我們接到報警。”
“藝術園區一棟高層居民樓上,有人要跳樓。”
“當時,我們第一時間出警,但是已經晚了。”
“顧小夢,當時的自殺意識非常堅決,報警人是居住在高層的居民,從發現她上樓頂,到報警后,僅僅半分鐘,就跳下來。”
咔嚓。
屏幕上照片切換,是當時顧小夢跳樓后照片。
因為樓棟很高,有二十多層。
顧小夢跳樓后,當場死亡。
“我們在顧小夢身上發現了遺書。”
咔嚓。
照片切換。
是顧小夢的遺書。
因為當時顧小夢摔下來的沖擊非常大,遺書已經被血跡侵染。
“我們通過一些技術手段,提取到了當時的文字信息。”
咔嚓,照片再度切換。
“別了這個世界。”
“請轉告我的父母,沒有人殺我,我只是想離開。”
“希望我能進入地獄。”
結束!
“我們核對了顧小夢生前的筆跡,進行了筆跡鑒定,遺書是她本人書寫。”
案子沒什么疑點。
有遺書證明,自殺的意志堅決。
但是…
“她為什么希望自己進地獄?”
陳言看著遺書上的最后一句話,眉頭緊皺。
溧陽看出陳言的疑惑:“陳組長,遺書的最后一句話,我們當時也有些疑惑。”
“但是,后來我們在整理顧小夢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張畫。”
咔嚓,投屏上照片再度切換。
是一副素描。
顧小夢的自畫像。
上面有一段話。
“天堂太遙遠,人間不值得,死后,希望我能進入地獄…”
黃國俊看向陳言:“陳組長,你覺得這個案子,和趙德志四人被殺…有什么關聯嗎?”
關聯?
陳言不敢肯定。
但是,他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我今天和趙丹陽接觸的很深入。”陳言微微皺眉。
“按理說,他不應該隱瞞顧小夢的死,或者說,他應該會跟我提一提…”
咔嚓!
投屏上的信息再度切換。
是餓沒餓外賣員陳琦的筆錄。
“從目前看,陳琦說的話,基本都是真的。”
“包括趙明衛侵犯趙丹陽,還有給丁素昔下藥的事情…都是真的。”
“可是,他還說過‘說趙丹陽侵犯過兩個嫂子’…”
這話怎么理解?
趙丹陽可是只有丁素昔一個女朋友。
“如果,我是說如果,趙明衛知道顧小夢喜歡趙丹陽…”
“那么,有沒有可能,趙明衛對顧小夢下過手,而趙丹陽…又一次選擇了妥協?”
“從而,導致了顧小夢自殺?”
秦川皺眉。
黃國俊沉默。
其他人…
都在沉默。
這件案子中,發生在趙明衛身上的任何事,似乎都有道理可講。
這個人,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來的?!
無憂畫廊。
陳言再次來到了這間畫廊。
巨大的線畫依然。
無憂畫廊內,依然仿佛另一個世界。
“陳警官,您怎么又來了?”
陳言回過頭,看向趙丹陽,眼神中突然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光在閃爍。
這…怎么可能?
“是啊…趙丹陽,我們又見面了。”
趙丹陽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沒有聽出陳言語氣中的變化。
“是不是剛剛沒有看完我的畫作?”
“陳警官,這邊請,這邊還有不少…”
“都是近期的作品。”
陳言笑了笑,眼神中的不可思議已經消失:“趙…先生,你稱呼我為警官,讓我都有些不適應了啊。”
“是嗎?”趙丹陽笑了笑:“那我應該稱呼你什么?”
“陳先生。”
“好吧,陳先生,這邊請…”
陳言掏出手機,打開微信,輸入了幾行文字,嘴角微微翹起,閃過一絲不明的笑容。
“陳先生,這邊請。”
繞過陳列室,背面,是一個大大的畫室:“這些都是最近的畫作,還沒來得及上墻。”
“剛剛還沒來的及帶你看這些。”
畫架上,正好有一幅油畫。
是一幅旭日東升圖。
只是,好像還差了一點,沒有完成。
“趙先生,這幅畫作…還沒有完成?”
趙丹陽點點頭:“這幅畫,是一周前開始畫的,邊角還差一點,這兩天就完成了。”
陳言點點頭,看得出,趙丹陽對著這副畫很滿意。
旭日東升,光明重現。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只是,陳言越看越有些奇怪。
“趙先生…這幅畫一直是你自己在畫嗎?”
畫是好畫。
構圖、著色、層次都非常好。
可是,陳言卻覺得有些別扭。
油畫,最講究的就是色彩搭配。
每一位合格的油畫家,在色彩搭配上都有自己的特點。
這種特點,會體現在同一種顏色的調制上。
比如紅色的調制,一般的油畫家,調制一次會出現一次不同的結果。
很難做到每一次都一樣。
但是,優秀的畫家,每次調制相同色度的紅色,都能保證一致性。
正是這些特殊的一致性,才讓油畫有了獨樹一幟的區別。
可是,陳言眼前的這副畫,給陳言一種好像是兩個人在作畫的感覺。
同一種顏色,雖然看上去相同,但是那種顏色的質感,那種傳遞出來的感覺,不協調。
就好像是兩個不同人,對旭日的理解并不一樣。
一種是燦爛熱烈的,一種是柔和溫暖的。
“當然是我自己畫的。”趙丹陽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如花。
可是,在陳言眼里,卻沒有了剛剛的那種真誠。
這次的見面,陳言很少說話。
趙丹陽變得健談了一些。
講述畫作更多。
“陳先生,我看你也是懂畫的人,要不要在我這選一副?”
“放心,我給你打折!”
陳言:“…”
你還真把我當買畫的客人了?
嗡嗡嗡!
陳言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微信來信提示。
屏幕上的聯系人…王敏。
打開手機,陳言只是掃了一眼,就關閉了屏幕。
再次抬頭的陳言,看向趙丹陽的眼神就變了。
“怎么可能?”
陳言繞著趙丹陽轉了一圈。
視覺基因鎖開啟!
結合畫面定格能力,陳言腦海中有兩張面孔。
兩張面孔形成的圖像重疊,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對比。
果然。
果然還是有不一樣地方。
“陳先生…你這是?”
趙丹陽被陳言搞得有點莫名其妙。
“趙先生…不對!”
陳言有些好奇的看向趙丹陽。
“我應該稱呼你為趙先生…還是吉姆先生…”
沒有理會趙丹陽驚愕的表情,陳言看向趙丹陽的眉梢:“你們自己發現沒有?”
“你的嘴唇比他厚一毫米,左邊眉毛短一些…還有耳朵!”
“伱的左耳耳唇比他長一毫米?”